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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銀再次坐回主位,笑盈盈看著在場諸姬,只見她們都在望著自己,等待自己回答前田利益。
呵呵一笑,義銀說道。
“這么多年了,三大斯波領,諸親藩,諸親藩麾下家臣團以及外圍親斯波各家,都是只在我這里拿好處,卻不曾承擔義務。
這天下之事,從來都是權責平等,有權利就有義務,這種有權無責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過得大家都覺得習以為常,理所應當了。
這樣不好,這樣很不對,我有意革新改制,斯波中樞很快將會有大動作。
斯波麾下各家,愿意接受義務的可以留下,不愿意接受的也可以滾嘛,大家都是了解我的,我這人想來不喜歡強迫別人。
合則聚,不合則散,好聚好散吧。”
說到此處,義銀已經是聲色嚴厲,神色間毫不留情,半點沒有好聚好散的樣子,反而是殺氣畢露。
井伊直政變得一臉嚴肅,鞠躬說道。
“革新改制乃是同心秘書處的任務,我會承擔起這份責任,無須讓圣人為難。”
井伊直政雖然欣喜于圣人的改變與支持,但她作為忠犬,也不希望圣人出面硬剛。
壞人嘛,可以自己來做,同心秘書處來做,讓圣人出面當惡人,會顯得自己這些下屬無能。
蒲生氏鄉離開中樞之前,將大事與圣人托付于井伊直政,井伊直政自當以死報之,豈可讓圣人帶頭沖鋒,那自己成什么懦婦了?
可義銀卻是堅決搖頭,看了眼一旁若有所思的前田利久,笑道。
“別誤會,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其實我很想好奇,也很想知道一件事,在斯波這一畝三分地,我斯波義銀說話,現在到底還算不算數了。”
隨著義銀話音落地,擲地有聲,前田利久的身體明顯是顫抖了一下。
她此刻已經清晰明白,圣人雖然面上無怒,但心里卻是狂怒。
這次革新改制非同小可,圣人已經做好了血流成河的心里準備,但下面那些投機取巧的家伙們,她們可沒有尸橫遍野的思想覺悟。
井伊直政眼圈一紅,鞠躬不再語,她自是明白,圣人這是在維護自己,在替自己擋掉最大的惡意。
義銀也跟著微微一笑。
他留下伊達政宗,喊進來前田利益,就是要她們充當傳聲筒,以最有力的聲音告訴斯波麾下所有武家。
圣人很生氣,后果很嚴重,好好支持井伊直政的工作,尚可保住君臣間多年情義,否則除了神裔一脈,其他人亂動心思就別指望活。
而神裔一脈嘛,正如前田利益所言,沒有跟著斯波家萬世永昌的想法就自己滾蛋,別讓圣人為難,可誰又能拒絕萬世一系的誘惑呢?
義銀只用只言片語,就穩住了自己最牢固的基本盤。
十一個女兒,還有高田陽乃正懷著的孩子,那就是整整十二個,這些孩子背后的母親,是他最堅定的支持者。
明智光秀的鳩占鵲巢之策,歷經十年風風雨雨,終究是成功了。
十年時間,斯波家終于有了自己的基本盤,義銀再不是那個需要到處借勢的落魄貴公子,而是一言既出,天下震動的圣人。
至于斯波神裔下屬的那些家臣團,以及親近斯波家的地方勢力,義銀也不覺得她們能鬧翻天。
這些年,義銀不斷讓利,親近斯波的武家們早就吃得滿口流油。
京都的足利馬回眾,各地的斯波義士,那都是比照斯波編制給福利,大把撒錢收買人心。
另外關東的水利工程,更是恩澤關東平原數百萬人,還一直有新人不斷加入收益人群。
憑借斯波家的影響力,上杉武田北條細川這些名門雖然失去了爭奪天下的機會,但也穩固了自己的地盤。
成為神裔集團的一份子,基業長青,不用再為了緩和內部矛盾,拼命對外擴張,也是心滿意足。
由良,最上,佐竹,里見等地方勢力排排坐,分果果,總算過上了安生日子。
別以為每個人都是野心勃勃,恨不能成為天下人,大多數地方勢力也是無奈得打來打去。
不打,就挨打。不擴張,就被人擴張。
斯波家給予的秩序讓大家穩穩當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錢糧不用擴充軍費,省下來正好改善生活。
百年亂世,大多數武家早就厭倦了戰爭,能夠在圣人麾下安享和平,何樂而不為。
可以說,義銀的讓利是溫水煮青蛙一般滲透了斯波諸勢力,大家看似自治權力不小,但他真要一意孤行削藩奪權,沒人敢抵抗反擊。
的確,圣人日常不管事,但圣人的威望如同空氣一般無處不在,就在每一個人的身邊。
沒有了空氣,人會窒息。
沒有了圣人,秩序不存,大家又要回到之前相互猜忌,軍備競賽的亂世中。
地方上最有野心的那一小撮人,基本上都被義銀收編到床上,做起神裔萬世的美夢。
上有斯波神裔緊跟圣人,如狼似虎鎮壓異己,下有基層武家深受斯波恩惠,不愿意繼續沉淪亂世。
英雌都和圣人睡覺去了,沒有了這些人在地方上興風作浪,次一級的有力武家不敢強硬對抗中央,她們還要擔心被基層割腦袋邀功。
義銀用十年時間建立了自己戰無不勝,恩澤萬民的形象,再等到了斯波神裔紛紛誕生,神裔之母的支持越來越真誠。
現在,又有了外部勢力不干涉的戰略機遇期。
義銀現在就是要把自己十年積累的底蘊變現,將斯波家的政體改造成更符合神裔利益的神權體系,真正完成島國變神國的政權轉變。
而讓他最終下定決心,破釜沉舟的雄起,還是蒲生氏鄉之死。
原本,義銀和前田利益一樣擔心,如果地方反對,會不會鬧出內亂,流淌自己人的鮮血。
現在蒲生氏鄉已經率先流血犧牲,義銀也就不在乎其他了。
我的氏鄉可以死,地方上那些王八蛋為什么不能死?
他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真鬧出死人了,說不定反而痛快不少。
所以說嘛,人的心里底線一旦被打破,沒有了顧忌,才是最可怕的狀態。
天威難測,圣心如淵。
義銀現在便處于最可怕的狀態中,而斯波家的革新改制也將因此如長江東去,再無險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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