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孩子跟著立華奏進來,義銀立馬放下正摸著小團子腦袋的手,唯恐顯出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偏心,讓孩子們誤會。
小團子卻是不管不顧,拉著義銀的胳膊不放,還偷偷回頭看了眼恭敬行禮一板一眼的上杉深雪。
半澤直義看得皺眉,低聲說道。
“三殿下,請過來。”
小團子可憐兮兮得看著義銀,義銀只能狠狠心,微笑道。
“你先坐回去。”
小團子不情不愿往回走,飄起一眼看向上杉深雪,正巧和她抬頭的目光對上,不禁一個哆嗦,只覺得身上的傷口更疼了。
上杉深雪微微一笑。
和五歲的孩子沒那么多道理可講,揍服了就行,由比濱團子只是第一個。
如果今天這關過得好,之后新進的妹妹們自己也得好好教育,讓她們變得很有精神。
三女各自就位,立華奏退出門外,義銀看著自己這三個小女兒,頗為頭疼。
這幾個孩子最大不過七歲,最小才五歲,能有多大矛盾呢?拉著孩子這般正經坐著議事,自己也真是閑得蛋疼。
可如果自己不這么做,可憐的小團子回去就要挨板子咯。
半澤直義那眼神就不對勁,比由比濱結衣更有嚴母風范,她那負責任的樣子,外人不知道得還以為和義銀睡覺生娃的是半澤直義呢。
義銀咳嗽一聲,心里想著如何為三女兒開脫,隨口問道。
“深雪,聽說你和小團子發生了些不愉快。”
上杉深雪鞠躬說道。
“嗨,是我打了老三。”
義銀一愣。
老子說的只是發生些不愉快,你怎么就承認打人了?你這么勇,讓我還怎么和稀泥,解決矛盾?
想起上杉深雪的老娘是上杉謙信那個超勇的瓜娘們,義銀這頭腦頓時更疼,這也算是家傳淵源吧?
小孩子哪能明白大人的復雜,一聽上杉深雪承認打人,由比濱團子立馬跳起來喊道。
“是吧!我就說她打我!額。。額。。”
由比濱團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立即被身邊半澤直義憤怒的眼神壓了下去,萎靡著不敢再說話。
這時候,武田義信抬起頭來,對義銀說道。
“父親大人,是我沒有處理好,讓兩位妹妹起了矛盾,一切責任都在于我。
非常對不起!請父親大人責罰我吧!”
說完,武田義信深深伏地叩首,讓義銀哭笑不得。
處理你?我要真這么干了,回頭小團子的屁股能讓半澤直義活活打爛了。
義銀搖搖頭,自己這些女兒都太聰明,太活潑,一點不像中世紀小孩子遲緩的腦力發育。
也許是義銀從男尊世界帶來的優良基因,在體質強悍的姬武士母體內孕育融合了兩個世界的優質。
當正常五七歲孩子還在傻兮兮挖泥巴玩的時候,自己的女兒們已經是能說會道,真是令人幸福的煩惱呀。
孩子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直來直去又能清晰表達自己想法的時候,反而讓大人們不知道該如何拐彎抹角得去緩和矛盾。
義銀正皺著眉思索這件事該如何收場,上杉深雪卻搶先鞠躬道。
“父親大人,我承認打了老三,但我覺得我自己沒有錯。
膳房送來三個唐果子,給我們每人一個,老三不等長姐分配,就動手去抓兩個。
我阻止規勸她,她反倒撒潑起來,身為姐姐,我有義務教育不懂事的妹妹。
此事與長姐無關,全是我個人的行為。”
在場大人皆看著上杉深雪侃侃而談,目中帶著驚訝。
都是五歲的孩子,比起由比濱團子只會耍小聰明,深雪顯得大氣許多,而且說話條理清楚得很。
義銀看著自己的二女,嘆道。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把她打成這樣,不過是為一個唐果子的事,讓膳房再送些就是了,何必對自己的妹妹下重手?”
上杉深雪幼態的小臉上露出不符合她歲數的嚴肅,說道。
“父親大人說的不對,這不只是一個唐果子的事,更是關乎禮法。
母親大人送我前來多聞山城,曾說這是為了讓姐妹們一起長大,更加團結,長幼有序,姐友妹恭。
我聽說天朝有個故事叫做孔融讓梨,孔融四歲就知道把大梨讓給姐姐吃,我和老三已經五歲了,為什么不懂得讓長姐先挑唐果子?
老三不懂事,我作為姐姐有義務教導她明白事理,下手重些是為了讓她知道疼,明白錯。”
義銀被上杉深雪說的一愣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座下的半澤直義已經是拍案叫好。
“說得好!二殿下一語驚人,臣下敬服!
天朝三字經有云,融四歲,能讓梨,我武家自有禮法在,長幼有序,姐友妹恭,方是天下太平長久之道!
二殿下做得對,打得好!”
半澤直義這話倒不是只為了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給由比濱家挽回些顏面,她是真心喜歡上杉深雪說的話。
武家天下亂成今天這個鳥樣,就是因為禮崩樂壞。
天下武家眼中只有利益,沒有道義,最終劣幣淘汰良幣,誰更加沒有底線,誰就可以在亂世中活下來,這樣的社會怎么可能穩定?
想要天下恢復太平,不但要放下刀兵發展經濟,更需要掃除唯利是圖,私德敗壞的社會風氣。
如果整個社會都在笑貧不笑娼,所有人眼里都只看得到利益,卻沒有道德和公義的底線。
那就算天天歌頌我美麗的武家天下正在走向繁榮富強,那也是屬于紙糊的假盛世,只能是自己騙自己。
上杉深雪年紀雖小,但她卻能夠說出這番道理,就值得半澤直義為她點贊,其實也是為半澤直義自己的人生理想,人生信念而點贊。
義銀無語看著上杉深雪像個小大人一般義正言辭,旁邊還有半澤直義這個發自內心的捧哏,亦是在心里翻白眼。
深雪的成熟讓他吃驚,但其實義銀更喜歡小團子這種傻傻耍小聰明的女兒。
也許這就是父親的偏心吧,看著深雪侃侃而談的樣子,義銀一點沒享受到作為父親被女兒依賴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