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義銀驚訝于井伊直政與立華奏的懷孕,滿心歡喜踏上回歸多聞山城的路途。
在先后完成臨時幕府組建,第一次大評議全體統戰眾代表會議,斯波聯儲第一次聯席會議之后,斯波改制革新已然走上正軌。
另外,第一次學兵眾正式畢業,神道之爭順利和解,也為斯波后繼人才培養,神道解釋權扎實了基礎。
斯波義銀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垂拱而治勝于反復折騰,種子已經種下,耐心等待花開結果為上策。
而一條秀吉那邊,與斯波義銀正相反。
這幾年殫精竭慮,拼命掙扎的一條秀吉雖然順利完成了織田舊領整合,降服西國毛利,征服四國九州,但此時的她反而卻更焦慮了。
已然握有半個島國,成為公家領袖,聲勢上可以與斯波義銀分庭抗衡的一條秀吉,發現自己陷入了新的困境。
姬路城,庭院中。
在奢華的藝樹下,一條秀吉總覺得庭院狹小,讓自己透不過氣。
征服了半個島國,回到居城的一條秀吉,此刻卻感到不安,姬路城距離斯波領太近了,近到讓她沒有一點安全感。
如果一條秀吉的下一個目標是斯波義銀,那么這個距離剛剛好,有利于一條秀吉迅速調整戰略,正面對抗斯波義銀。
但看到斯波義銀迅速消化了京都幕府,按部就班完成了半個島國的武家整合,這讓一條秀吉很沒有信心。
雙方都控制著半個島國,但斯波義銀麾下眾志成城,已是一派新朝氣象,而一條秀吉麾下卻是心思叵測,表里不一。
毛利家是因為對斯波家中尼子家的恐懼而加入一條陣營,四國九州更是被暴力征服,又被拆碎成相互制衡,不得不臣服于一條秀吉。
一條秀吉帶著這群三心二意的西島國武家,怎么與斯波義銀統御的東島國武家抗衡?
而更麻煩的事情,在于經濟。
因為有斯波義銀坐鎮,東島國這幾年已然進入了無戰事的和平發展,民生修復,百姓安居。
而西島國卻因為一條秀吉的個人野心,征伐不斷,各階層貧困加劇,百業凋零,怨聲載道。
以西島國疲憊貧苦之兵,如何打贏東島國以逸待勞之兵?
可如果現在不打,一條秀吉也轉入休養生息,東西島國暫時放下刀兵,走向和平競爭的冷戰,她更沒有信心戰勝斯波義銀。
受困于戰亂的西島國武家正在不斷轉移財富,通過德川家康的領地,給自家在斯波領投資些產業。
狡兔三窟,預留后路,保存家名是武家的本能,即便一條秀吉已經強行鎮壓麾下的資本轉移,也很難面面俱到,完全堵塞通道。
特別是德川家康這個滑頭,一條秀吉沒有在戰場上打服她,許多政策更無法強迫德川領地遵守。
人心渙散,持續失血,讓一條秀吉越發焦躁,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
如果沒有一個切實可行的戰略方向,再多戰術勝利都沒有意義。
可一條家又該用什么辦法戰勝斯波家,成為島國天下的主人呢?
一條秀吉的身后傳來腳步聲,黑田孝高伏地叩首,恭謹行禮。
轉過身,一條秀吉露出笑容,把滿腔愁思深深藏在心里,說道。
“你來啦,黑田家改遷九州的事都安排好了?”
一條秀吉一邊走一邊招手讓黑田孝高起身,自顧自坐在門廊上,點頭示意黑田孝高坐在自己下首。
黑田孝高謙卑跪坐,回答道。
“承蒙關白厚愛,恩賞九州領地,成就十七萬石大名,我與黑田家上下感激涕零,愿為您效死。”
公家頂流攝政家世襲的關白,乃是天皇朝廷的令外官,與武家棟梁的征夷大將軍意義相當。
攝政稱關白,幕府稱將軍,反正天皇早已罵罵咧咧退出了群聊。
征服九州之后,一條秀吉自持功高蓋世,已經對外自詡關白,重啟公家政治,一條公儀。
這也是一條秀吉與西島國武家難以齊心的原因之一,武家棟梁是公家領袖,這有點太地獄笑話了。
可一條秀吉也沒有辦法,足利義昭這個短命鬼不肯收她當養女,她只能走五攝家殘留的公家領袖道統,才可能開啟屬于自己的公儀。
現在,足利義昭在八幡宮被天雷劈得灰飛煙滅,斯波義銀笑納了河內源氏嫡流道統,一條秀吉更不可能放棄公家領袖身份。
在這個重血統認貴種的島國社會,如果一條秀吉沒有和斯波義銀對等的身份做底,根本沒有資格與斯波義銀爭奪天下。
所以,就算這個關白的位子再尷尬,一條秀吉也只能硬著頭皮坐上去。
她對黑田孝高笑了笑。
“這都是你應得的,從我攻略西國以來數年間,你屢出奇謀,助我成就大業,我自當重賞。
只可惜我現在手中只有半壁天下,也只能賞你這些了。”
黑田孝高瞇了瞇眼。
一條秀吉今日對她分外客氣的背后,到底揣著什么心思,她其實非常清楚。
她們兩人的君臣關系,遠不如當年一條秀吉與竹中重治那般融洽真誠,更多的是功利與現實。
一條秀吉把黑田孝高丟在九州一角,也是忌憚這位黑心軍師的厲害,可到了關鍵時刻,一條秀吉又不得不重用黑田孝高的毒計。
想要以弱勝強,只能出奇招,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弱者怎么干得過強者?
而黑田孝高那一肚子的腹黑毒水,正是一條秀吉最忌憚也是需要的。
黑田孝高微微一笑,說道。
“斯波勢大,不可力敵。”
一條秀吉想聽的可不是這種長他人志氣的話,一條秀吉要的是戰勝斯波義銀的奇謀妙計。
沉下了臉,一條秀吉說道。
“滄海橫流,方顯英雌本色,若事事順風順水,還需要什么英杰來輔佐明主?”
一條秀吉的口氣已然有些不愉快,黑田孝高卻也不畏懼,繼續說道。
“孫子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正視敵人的強大,看清自己的處境,這并不令人羞恥,反而難能可貴。
關白可知,現在的九州四國武家,她們正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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