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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五章 出獄

  “你們扯著珍寶齋不放,無非就是指咬鎮海使。你們也不想想,真要是掌令要對付你們,如今也犯不著對你們客氣。真要是掌令綁了你們那個小孩,必然是對你們有所求,沒理由什么條件都不提就放了你們。不追究你們打砸的責任放你們離去,已經是開恩,莫要不知好歹,這里也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鎮海司大牢內,那位負責與庾慶三人溝通的男人背個手,在牢籠外徘徊不停,嘴里也是啰嗦勸說個沒完,嘴快說干了,心也累。

  牢籠內的庾慶三人盤膝而坐,安心聽那位啰嗦,準備等對方啰嗦完了,他們再繼續咬著珍寶齋不放。

  放在平常時候,他們也沒這么大的膽子,這無異于是和海市的頭號人物朱軒作對,他們哪有那資格,連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能這般有底氣抗爭下去,全賴柳飄飄的指點,知道怎么做能避險,知道怎么做能讓朱軒忌憚,知道怎么做能讓朱軒沒脾氣,否則就憑他們這些修行界的江湖中人,哪知道海市衙門內的事,更別說能摸到朱軒的短處。

  正這時,一名小卒來到,在那男人的耳邊嘀咕了一句。

  男人聽后眉頭微動,回頭對牢籠內的三人道:“你們再好好想想吧。”話畢甩手而去。

  出了大牢,牢門一關,他又對尾隨出來的小卒問道:“確定是來探監的?”

  小卒道:“是,就是那個叫胡尤麗的小狐女,她只說是來探監,要不要準?”

  “不急。”男人抬手示意稍等,然后便大步去了。

  他沒去別的地方,直接上樓,去了齊多來的公事房,找到了齊多來,將胡尤麗來探監的情況做了稟報。

  畢竟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做主。

  齊多來稍作琢磨便準了,只不過多交代了幾句。

  于是不久后,胡尤麗便被人帶到了鎮海司的大牢外,她對此地也不陌生,她也曾在這里關過。

  那個男人正負手等著她,見面便提醒了一番,讓胡尤麗好好勸勸那三位,別死賴在牢里不走,真要惹怒了鎮海司,保管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之類的。

  胡尤麗聽的暗暗驚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是這邊扣住了人不放嗎?怎么聽這話里的意思是那三個家伙自己不肯出獄?因為住這里能省錢、能包吃包住嗎?

  歪念頭很快被她排除了,若是現在還覺得那三位是能省這種錢的人,那就是自己傻了。

  她也只能是唯唯諾諾應下了。

  牢門打開了,那男人親自陪了她進去,直接將她帶到了那間牢籠門口。

  牢籠內外的老熟人再見面皆緊盯彼此。

  庾慶三人見胡尤麗來了,都慢慢站了起來。

  胡尤麗則在快速打量三人,見三人好像沒遭什么罪,也算是暗暗松口氣吧。

  “你怎么來了?”庾慶似有所指的問了聲。

  “來探望你們…”胡尤麗有些支支吾吾,目光不時瞟向身邊盯著的人。

  看出了她的不便,庾慶立馬對那男人道:“大人,能不能讓我們私下聊兩句?”

  男人猶豫了一下,想想也不怕三人逃跑,也就準了,扔下一句話轉身而去,“這里不是你們閑聊的地方,快點。”

  待到牢門一關,見周圍沒了旁人,胡尤麗立刻湊近了牢籠,低聲問:“你們沒事吧?”

  庾慶:“沒事,什么情況?”

  胡尤麗的聲音立刻細微的如同蚊子嗡嗡一般,“你們讓我等的來找你們的人來了,來了兩個,說是遵你們的意思悄悄來的……”

  她把大概情況一講,師兄弟三人聽后皆精神一振,在牢里熬了幾天,總算是把人給盼來了。

  庾慶當即表示感謝,“多謝,有勞了。”

  胡尤麗:“對了,剛才那人讓我勸你們不要再找事,讓我勸你們別賴在這,讓你們快點出去,是…是什么意思?”

  庾慶:“這個你不用管了,你先回去,外人不管問你什么,你都當做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說。”

  胡尤麗唯唯諾諾點頭,“那你們?”

  南竹嘿了聲,“你放心,我們沒事,我們要出去隨時能出去。你先回去,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回去。”

  他身上沒有坐牢的壓迫感,反而有種小興奮的感覺,其實是那種成功挑戰權力的刺激感。

  然庾慶又補了一句,“我們貼出的尋親告示,這幾天都沒反應嗎?”

  胡尤麗搖頭:“開始還有個別海市的無賴上門,后來連這些蒙混的人都沒有了,可能是你們砸珍寶齋的消息傳出去了,那些招搖撞騙的人也怕惹麻煩。”

  庾慶默默點頭,“行,你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胡尤麗“嗯”了聲,她其實也就是來傳個話的,心里怕怕的,真的也不想卷入的太深,當即就這樣離開了。

  沒多久,那個負責與這邊溝通的男人又進來了。

  這次,還不等他開口啰嗦,庾慶先他開口了,“我們這樣出去,大人確定不會讓我們賠償珍寶齋被砸的損失?”

  這個對師兄弟三人來說,是必須要說清楚的,砸的時候是很爽很刺激,但他們是真的賠不起。

  一聽他們松口了,男人眼睛頓時一亮,忙正色道:“既然是誤會,珍寶齋也不想多事,說到底,還是掌令愛惜羽毛,不想讓外人覺得他是在以權謀私,故而愿意放棄對你們索賠。不過丑話要說在前面,珍寶齋被砸要想結案,你們必須畫押,承認是自己誤會了珍寶齋,并保證今后不再隨意誣陷,否則珍寶齋必然要追究全部損失。”

  師兄弟三人還能怎么說?自然是同意了這個結案條件。

  小半個時辰后,三人便出了大牢,在鎮海司大門外回望剛出來的地方。

  之后,三人在雨中快速離開。

  一扇窗后,柳飄飄的身形半露,目送了三人的離去,伸出手掌接滴答而下的雨水,看著水珠一滴滴晶瑩濺碎紛飛。

  雨中,站在天臺上的朱軒和齊多來,也在高高在上的目送。

  齊多來忽猜測道:“突然就松口了,就愿意離開了,有可能是那個狐女過來說了些什么。掌令,這事好像有點不受控,似乎有點蹊蹺,感覺事情可能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

  朱軒:“只要與我們無關就行,旁觀而已。人回去了,你應該跟王家打個招呼了。”

  “是。”齊多來應了聲。

  師兄弟三人回到了胡尤麗家后,見到了那兩位不速之客,立刻閉門密談。

  胡尤麗也不知道他們在樓上談了些什么,總之后來借她的臥室一用,兩名不速之客躲進了她的房間。

  而庾慶三人則在樓上安心靜候著。

  獨自在廳內的胡尤麗,不時看看上面的樓梯口,又不時看看自己房門緊閉的房間,她坐立不安,能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氛在漸漸升騰,她想問又不想問,因為不想卷入太深。

  她能強烈感受到一點,無論是三位房客,還是那兩位不速之客,之所以安靜都不是在休息,而是在等待什么,她不知在等待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有事要發生。

  她怕自己這小家經不起這些人的折騰,千萬別把她家給拆了。

  惶恐和壓抑正纏繞她身心時,突然,一陣“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她抬頭看去,敲門動靜來自上面的陽臺,她立刻快速跑上了樓梯,跑到了上面的房間。

  盤膝而坐的師兄弟三人也站了起來,牧傲鐵過去開了門。

  門外陽臺上站了一個無懼風吹雨打的男人,面帶微笑,是他們見過的人,之前給他們送過信,王問天的心腹隨從,孫久!

  牧傲鐵:“又是你?”

  這次沒有再亮出請柬,孫久雙手交搭在腹前,對幾人欠身微笑道:“我家公子在‘驚鴻殿’設宴,希望三位貴客能賞光。”

  牧傲鐵:“我們說過,不認識你們公子,素不相識,不必客氣。”

  孫久依然微笑著:“這次不一樣,聽說三位遭了牢獄之災,我家公子設宴是為三位接風洗塵的。另外,聽說你們這有小孩被人綁了,我家公子說了,只要你們愿意賞光交他這個朋友,他就一定能幫你們找到,若是耽誤了,這海市妖魔鬼怪的,明天的街頭突然多具尸體也正常,想必三位也不愿看到這一幕。多個朋友多條路,三位難道不想救人?”

  他相信三人能聽懂他話中深意。

  師兄弟三人自然是聽懂了,皆呼吸沉重,目光陰郁地盯著對方。

  哪怕是站在樓梯口半露身子的胡尤麗也聽懂了,目露驚疑,小黑在對方手上嗎?

  庾慶忽慢慢踱步上前,“好,驚鴻殿是吧?”

  孫久揮手示意樓下,“外面風大雨大,已經為三位備好了車駕。”

  “行。”庾慶點頭應下,帶著南、牧二人一起向陽臺走去。

  孫久先飛身下去了。

  師兄弟三人站在陽臺相視一眼,南竹回望屋內,低聲嘀咕,“我們就這樣去,他們真能及時出現嗎?”

  庾慶深吸了口氣,嘀咕著回了句,“他們既然說行,自然有他們自己的有辦法。”話畢飛身而起,先跳了下去。

  牧傲鐵跟上,南竹最后。

  胡尤麗也跑到了陽臺上往下看,看到三人鉆入了一輛馬車內,目送了馬車遠去。

  退回屋內時,她關好了門,慢慢回到了樓下,忽又回頭看向自己房間,感覺有些不對,快步到門口,咚咚敲門。

  敲了好幾下,屋內沒任何反應,她壯著膽子推開了門,結果發現屋內空無一人,陽臺上的門開著,風在呼呼往里吹,難怪感覺不對勁。

  她又在屋里到處找了找,確實沒人,兩位不速之客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不知什么時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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