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樹洞,夜梟也會跳入洞口查看。
在夜梟如此規模的交織穿插掃蕩下,憑夜梟在夜晚的靈敏視力,但凡過處,每一棵樹的樹上和樹下幾乎不可能存在藏身的死角。
天上,地下,水里,一場立體式的搜索全面展開了。
對此,庾慶和牧傲鐵并不知情,依然挾持著兩名昆靈山弟子躲躲藏藏。
再次找了個覺得合適的地方后,庾慶又弄醒了另一名昆靈山弟子審問,得到的結果證明之前那位并未撒謊,只不過這兩人算不上多高級的弟子,知道的情況也有限,而一些雜七雜八的詳細情況在目前處境下也不好慢慢細問。
然已知的信息已經讓師兄弟二人多少知道了目前的處境,起碼知道了并非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真正麻煩的是,庾慶現在猶豫該如何處理這兩個昆靈山弟子,師兄弟二人雖然蒙著面,但如此接觸交流之下,體態暴露的太明顯了,若殺之滅口的話,萬一落網被抓,你殺了昆靈山弟子,那性質就變了。
不殺不好,殺了也不好,如何是好?
眼看又有人朝這邊來了,庾慶又一指戳暈了那名弟子,對牧傲鐵道:“有靈獸‘伏地’在,不宜在這片被搜索的區域久留,必須先盡快從這一帶脫身。”
牧傲鐵懂他的意思,一旦靈獸“伏地”介入了搜索,結合這大量的搜索人員,老十五只怕想見縫插針的兜兜轉轉也沒縫鉆了,只是眼前的兩人,他也有些疑慮道:“這兩人怎么辦?”
庾慶也頭疼,最終咬牙道:“先帶上他們兩個,看能不能脫困,如果能脫困,再說。。”
牧傲鐵懂了,若跑不掉的話,這兩人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動的,當即再次夾起了兩人,繼續跟在庾慶身后逃竄。
這次,庾慶減少了兜兜轉轉,盡量朝一個方向突圍。
然沒跑多遠,師兄弟兩人雙雙抬頭看向上方,只見林中掠來了一只夜梟,這本沒什么,可奇怪的是,這只夜梟卻盤旋在了他們上方,跟上了逃竄的兩人。
若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這夜梟“啞啞啞”尖叫了起來,一邊跟著他們跑,一邊發出尖銳鳴叫。
庾慶順手一把從經過的大樹上抓了塊樹皮,信手甩出,嗖一聲,上方振翅的夜梟立刻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砸落在地,撲棱了兩下就沒了動靜。
然其死前的尖銳鳴叫,已惹得附近的數只夜梟迅速掠來,周遭的昆靈山弟子亦紛紛朝鳴叫處趕來。
嘩啦啦,迅速俯身的庾慶從地上抓了把沙石,如天女散花般的手勢漫空揮灑而去,打的上方的樹枝噼啪,樹葉更是被打的千瘡百孔,數只趕來的夜梟陸續悲鳴落地,有些砸落在地上便沒了動靜,有些撲棱了好久也不死。
庾慶沒有趕盡殺絕,不是不想,而是不愿在這些扁毛畜牲身上浪費時間。
事已至此,他豈能不知這些夜梟是沖他們來的,沒想到昆靈山為了抓他們竟然連這種手段也動用上了。
加之他的觀字訣已經明顯察覺到附近的人手朝這邊來了,哪里還敢浪費時間和幾只扁毛畜牲去計較,稍有遲滯的話,恐怕就要陷入包圍圈。
兩人緊急逃竄,終于在合圍形成之前溜了出去。
然并未脫身多久,又有十幾只夜梟交織搜索到了這一塊,庾慶趕緊對牧傲鐵交代了一聲,隨便往一個坑里藏了挾持的兩名昆靈山弟子,揮手掃了點樹葉做掩蓋。
兩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樹林里溜達,誰知那些夜梟一見到他們,立馬又“啞啞啞”的鳴叫了起來。
測試失敗,庾慶勃然大怒,“叫你大爺!”
左手揮灑出一大片沙石,打翻了一片夜梟,右手又揮灑出一大片沙石補充,直接將一群聒噪的夜梟全部給放翻了。
人也飛身而起,迅速沖上樹冠,冒頭向四周看了看,只見月色下有數不清的夜梟身影翻飛,臉都綠了。
他剛還奇怪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夜梟,殺都殺不完,現在才知道是自己的眼皮子太淺了,小看了昆靈山,更多的還在后面。
因這邊的鳴叫報信,已經有幾十只一群的夜梟轉向飛往了這邊。
庾慶迅速閃身落地,從坑里扯出了兩名昆靈山弟子,扔給了牧傲鐵,就一個字,“走!”
不是他偷懶,而是要集中精力施展觀字訣開路。
他已經感察到有大量搜索人員又朝這邊撲來了,趕緊帶著牧傲鐵往空檔的機會處鉆。
這次他的觀字訣把那些飛禽也納入了觀察中,手中抓的石子暗器,不時嗖嗖彈射而出,在夜梟還未靠近發現或確認他們之前,他就先出手射殺了,不給其發聲的機會。
也不管是不是夜梟,他現在也沒精力去仔細分辨,哪怕是林中被驚的飛起的其它鳥類,他也一樣彈石射殺。
雖然知道這樣做不是個辦法,打落的鳥類就是逃竄的方向指引,可他一時間也沒辦法,被這些扁毛畜牲纏上了確實麻煩,只能是盡量讓其先閉嘴,盡量為自己的逃竄爭取時間。
在此策略下,兩人確實為自己爭取到了些喘息之機,但也明顯感覺到了參與搜查的人手越來越多了。
“噓……”
嘹亮的哨音穿破黑夜。
一路射殺的夜梟被發現了,指明了入侵者的大致逃竄區位,駕馭夜梟的人獲悉情況后,立刻令四處散開的夜梟朝一個方向集中,朝那片大致的區域掃蕩搜索。
聽到哨音的庾慶也從樹冠冒頭瞅了瞅,見到月下大量翻飛的影子動向后,心知不妙,偏頭看了眼附近的山崖,跳下了樹,招呼上了牧傲鐵一起向山崖邊飛奔。
他邊跑邊罵,“這昆靈山腦子有病吧?無冤無仇的,連是敵是友都沒搞清楚,就如此興師動眾,至于么?”
牧傲鐵:“是有點不惜代價的感覺。”
話落已到崖邊,見庾慶直接跳了下去,他也毫不猶豫地跟著蹦了下去。
崖底的月光越發清冷朦朧,落地的二人一陣奔波,庾慶找到了一個山洞,揮手把牧傲鐵一起給招呼了進去后,直接從其手中扯了一個人過來就脫衣服,并緊急解釋用意,“我們與這些夜梟素不相識,山中那么多人,為何單單見到我們就怪叫?它們不可能認識我們,也不可能認識所有的搜查人員,問題十有八九出在衣服上。”
牧傲鐵略怔,旋即也快速脫另一個人的衣服,在這種危急情況下,他相信老十五腦子的反應能力。
緊急穿上了昆靈山弟子的衣服后,庾慶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蒙面巾,交代一句,“你在這等著,我去試試看。”
牧傲鐵邊穿衣服邊“嗯”了聲。
出了洞的庾慶又順著崖壁扶搖直上,飛身登頂后落在了山崖上,張目四望,見到了有幾只夜梟朝這邊飛來了,故意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吸引其注意,目光緊盯幾只夜梟的反應。
很快,幾只夜梟飛到了,結果只在他上空稍作盤旋,便俯沖進了山谷中搜查,后方還有大量的夜梟不斷擴散蔓延向這個方向。
庾慶掃了眼四周,一個縱身跳下山崖,落在崖底,揮臂趕走了要靠近洞口的夜梟。
牧傲鐵很快在他身后冒頭了,“有用?”
“嗯。”庾慶點頭,亦偏頭道:“脫身應該沒問題了,不能讓人留心到我們換穿了他們的衣服。”
時間緊迫,牧傲鐵也不廢話,立馬轉身而去,蹲地在兩名昆靈山弟子跟前,雙手掐了兩人脖子,毫不猶豫地“嘎嘣”一擰,兩人口鼻立刻冒出血來,于昏迷中斃去。
他直接將兩人拎了出去,躥到了崖底的溪流跟前,月下拔劍飛舞,頓血肉橫飛,碎開的東西隨溪流而去,月下流水中分不清血污。
收劍的牧傲鐵見庾慶飛身向對面崖壁上去了,當即飛掠而去跟上,他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有點緊……
山林中,一名玉簪束發的女子盯著地上再次出現的夜梟尸體,蹙著眉頭。
她有著男人的發型,但容貌端莊、靚麗,身段婀娜卻又有一股高雅氣質,皮膚瓷白細膩,只是明眸中帶著肅殺意味。
在她身邊,還有四名如同其護法的昆靈山弟子。
此女名叫秦傅君,正是昆靈山長老萬里秋的關門弟子,也是此番趕來主持追逃的。
樹冠上一道黑影閃過落地,化形成了一個健壯男子,正是地靈,其落地便問:“這般圍剿,竟到現在都還沒抓到人?”
聽語氣似乎難以置信。
秦傅君搖頭,“兇手行蹤詭異,這般圍剿之下,我們的人竟無人見到過他們,若不是夜梟的示警,還有這地上夜梟的尸體,幾乎以為人已經跑了。”又回頭問:“對了,夜靈兒怎么樣了?”
說到這個,地靈面有悲憤神色涌現,“已經請了解妖師蘇客卿緊急趕到,但,能撐多久他也沒把握。”
秦傅君急道:“你之前不是說只是燒傷嗎?”
地靈搖頭:“我本以為只是燒傷的比較嚴重而已,蘇客卿趕到查看后,說那不是普通的燒傷,說燒傷夜靈兒的像是至陽之火,能克妖邪之氣,傷及夜靈兒五臟六腑后,已經斷了夜靈兒肌體的再生能力。”
秦傅君竟忍不住呲了呲好看的貝齒,霍然回頭看向夜幕深處,“究竟是何人下如此毒手?地靈,你來的正好,一定不能讓他們跑了!”
“長老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跑不掉的!”
地靈咬牙恨恨一聲,旋即又現出原形,伏地側耳貼地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