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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國旦州,州城內的一座庭院外,一伙灰衣人趁著夜色迅速合圍,繼而翻墻的翻墻,直接破門的破門,反正就是肆無忌憚地直接闖了進去。
聞聲而動的庾慶師兄弟三人拔劍沖出了房間。
百里心也騰空上了屋頂,張弓待發,奈何弦上只有三支箭,而將此合圍的灰衣人至少有上百。
看清來的是什么人后,她也不敢放箭,清一色的司南府人馬,她如何敢造次。
明月清輝,劍拔弩張。
師兄弟三人目光互碰,發現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如今也只能是寄希望于向蘭萱的布置真的有用。
此地是百里心的私宅,她如今就在這旦州城內為一豪門大戶看家護院,大多時候都是住在那大戶人家宅院里的,放休的時候才會回自己的私人空間,反正對她這種級別的修士來說,世俗再貴的房子也不算貴。
從大荒原逃回來的師兄弟三人也確實不知道該往哪去,說起來,認識的高級人物似乎不少,真正能找來幫忙的卻幾乎沒有,尤其是這種事情。
想來想去,也只有找百里心來完成向蘭萱的交代最合適。
他們是啟用了天翼令以最快速度飛來的,雖然啟用的過程很痛苦,起碼喊了上千聲的“翼”,但速度確實很快。
秘密抵達百里心這里后,就故意稍微露了一次行蹤,結果這第二天就被司南府的人找上了。
庾慶有點懷疑百里心這里早就被人給盯上了。
擋在前面的一群人馬分開,一個干瘦如骷髏的人走了出來,燈籠光照下的面容,師兄弟幾個也不陌生,正是執掌司南府前司的蒙破。
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從大荒原緊急趕來的蒙破,親眼確認了一下,發現果然是庾慶幾個,面無表情道:“探花郎,我們又見了。”
庾慶趕緊示意這邊放下武器,手中劍歸鞘后,拱手道:“蒙先生,為何如此興師動眾,我們小人物可不經嚇的。”
蒙破:“跟我們走一趟吧。”
抬手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人拿了幾只黑口袋來,就要把他們直接給裝走。
師兄弟幾個迅速背靠在一起,百里心也跳下了房子,與他們一起戒備。
庾慶沉聲道:“這是何意?”
正這時,外面有一灰衣人匆匆來到,在蒙破耳邊滴咕道:“大業司和千流山的人趕來了,已經進城了。”
“看來我們內部舌頭不干凈的人不少…”蒙破一臉陰霾的滴咕了一聲,旋即盯著庾慶幾人道:“不走也行,事情就放在這里處理吧。”
手一揮,一伙人一擁而上,直接將庾慶幾個扣了下來。
也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大業司和千流山的人馬便先后不請自到了,陸續強闖了進來,強行介入了對庾慶等人的審訊。司南府的人不答應也不行,向蘭萱和烏烏也不是司南府的人,兩人從仙府逃出后,司南府一樣強行介入了詢問,這種死都要插一腳的事,不好拒絕。
這一審,就是一夜到天亮。
對什么仙府的事情,幾人是一問三不知,一切都往天羽身上推。
尤其是百里心更是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說庾慶三人什么都沒跟她說,是秘密抵達她這里暫住的。
無論是從百里心口里交代的,還是從師兄弟三人自己嘴里吐露的,他們都是在諸夭之境開啟前的一天抵達這里的。
在烏洛族的逃跑行為自然也是天羽指使,因為天羽抓了他的人來要挾他們,至于天羽為何這么做,他們也不知道,天羽沒告訴他們。
三方勢力還追問了向真的下落,師兄弟三人告訴他們,說向真受他們所托去了幽崖,因為天羽食言了,逾期沒放他們的人,如此不守信,他們拼著得罪千流山,也要讓桃花居按照幽角埠的規矩來,拜請幽崖相助。
審問了一夜,又把他們在這庭院里關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他們再推開房間門出來時,發現外面已經是空無一人,庭院內外找了找,發現三方勢力的人馬已經悄無聲息的撤離了。
也就是說,還了他們自由。
“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南竹有點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事,竟能這樣輕易過去。
關鍵是,他們也沒受什么委屈。
“應該是吧?”庾慶也很意外,沒想到向蘭萱的布置這么有效。
他們不理解,是因為許多事情都是他們看不到的,而向蘭萱所在的層次卻是清楚的,向蘭萱知道洛云娉和李東賓對庾慶婚事的某種態度,只要沒什么大問題,不太可能像對其他人一樣,干出寧可搞錯不可放過的事。
而天羽是千流山的人,只要幽崖出手了,千流山想不給交代是不行的,沒大問題的話,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給幽崖顏色看的舉動。
南竹摸著胸口松了口氣的樣子,“那我們豈不是可以安心回去了?”
前天晚上的時候,他們已經收到了小青傳遞來的消息,是大頭從城外轉達過來的消息,幽崖已經將蟲兒和小黑他們給救出來了,大黑隨之也暗中返回了幽角埠。
庾慶盯著臉色不太正常的南竹,問:“你身體怎么樣了?”
這次從諸夭之境出來后,就發現了南竹的傷勢有點不對,竟遲遲難以痊愈,這很不正常,按理說他們的情況受傷后是能恢復的很快的。
他們以為自己能不斷受傷,不斷快速痊愈,以為身體能無窮盡提供快速恢復的異能,現在隱約感覺自己似乎想多了。
南竹:“老樣子。”
庾慶:“還是養好了傷再走吧。”
南竹拍了胸口,“沒事,趕路不會有什么問題。”
庾慶略默,“我最近的狀態有點不對。”
幾人一怔,皆盯著他,百里心問道:“你身體也有問題?”
庾慶搖頭,“是精神狀態,最近老是會有一種空空明悟的感覺,似乎要抓住什么,我懷疑我是不是要突破了。”
“啊?”南竹失聲,百里心和牧傲鐵亦是動容不已。
南竹追問:“真的假的,你別嚇我們?”
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困在初玄境界,難以跨入玄之又玄謂之“上玄”的那道門檻,他們當中若出現一個上玄修士,不僅僅是意義非凡,整體實力也會立刻拉升到另一個層次。
對他們來說,這實在是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多少人一輩子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庾慶:“我只是感覺,也不敢確定,本想好好閉關一陣,被這幾幫人的審訊耽誤了。不知是因為最近連番事情的刺激讓我有所悟,還是和這里的風水地理有關,現在奔波,恐會錯過那感覺,我暫時不想動,想就地閉關。”
南竹連連點頭,“剛好我要養傷,不宜奔波,就在這暫住了。”
牧傲鐵:“護法的事交給我們。”
百里心也點頭嗯了聲。
客氣話,庾慶就不說了,將事情略作交代后,就獨自回了屋內,將門一關,正式閉關!
“你們人手不夠,我也去東家那邊告個假,好過來幫忙護法。”
百里心知道事情重大,給了個交代就走了,走到月門前又回頭看了眼南竹,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南竹這次出行了一趟后,對她的殷勤似乎澹去了不少,可能是受傷的原因吧。
倒不是她感到了什么失落,南竹的形象天賦也確實很難讓她有什么心動,就是覺得有異常而已。
沒了旁人,南竹唏噓道:“老十五的感覺如果是真的,我們當中也要出個上玄了,不得了啊!”
確實是非常不得了的事,天下高玄才幾個?也就是說,將來高玄之下,他們也有了平等對話的資格。
牧傲鐵低頭默了一陣后,沉吟道:“我想我現在大概知道了師父為什么要傳位給老十五,師父對我們還是了解的,比我們有遠見。”
南竹一愣,旋即也默默點了點頭……
京城,城內最高的山頭,司南府中樞之地,林木蒼翠,亭臺樓閣,飛檐立柱,清幽雅致。
樓臺憑欄處倩影孤立的鐘若辰,俯視著京城這滾滾紅塵的繁華,面色多寂寥,最近也常常這般走神。
先是獲悉庾慶等人卷入了仙府里面,這事態就大了,連她都得靠邊站,地母第一時間將其從大荒原遣回了錦國京城,怕她們姐妹利用身份地位再介入庾慶的事,尤其是不放心那個妹妹,遂親自下令對她們封鎖了一應消息。
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了,她因此再也無法集中精神修煉。
“姐。”一路飛掠而來的文若未沖到了憑欄處,很興奮的樣子,還不等姐姐回頭便大聲興奮道:“姐夫,不,探花郎沒有進仙府,他并沒有進去,他沒事了。”
鐘若辰落寞的神色陡然煥發了精神,瞬間扭頭回身,然后又強行澹定道:“師父不是對我們封鎖了消息么,你哪來的消息?”
文若未扭身扯了把裙子,腳尖一踮,屁股一抬,直接坐到了扶欄上,跟只母猴子似的,毫無大家閨秀的風范可言,啪啪拍了拍手,然后兩手一攤,“都說了他沒事了,既然沒事,相關消息自然是對我們解禁咯。”
鐘若辰不知道這丫頭怎么想的,邊上明明有凳子可坐,為什么非要爬高坐在不舒服的橫杠上去。
好在她現在也沒了什么計較的心思,問道:“怎么回事?”
“都是天羽的詭計,活著從仙府出來的人說,探花郎根本就沒進仙府,反倒是天羽進去了。經過最近對事態結果的全盤逆推還原,才知道是天羽抓了探花郎的人,對探花郎威逼利誘,想利用探花郎吸引各方的注意,便于他進入仙府。
據說天羽已經泡了長生不死的仙泉,肉身被毀,化作真靈遁出了仙府,隨時可能在人間奪舍重生,說是能用這種方式一直活下去,現在各方都有些人心惶惶,都想找到天羽,卻又沒有滅殺的好辦法,天羽大概真的能永生了吧。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下面人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想了解詳細的,怕是要等師父和蒙破回來才知道。”
鐘若辰對詳細的也沒什么興趣,澹定道:“他沒去仙府能去哪?”
文若未自然知道那個“他”是指誰,當即舉手,嘿嘿道:“我知道。”
鐘若辰轉過了身去,遠眺京城景致,不再說話。
最終還是文若未自己忍不住,跳下欄桿,湊到姐姐跟前道:“被蒙破找到了,囚禁審訊了幾天,目前人就在旦州。”
鐘若辰眉頭微動,貌似不在乎的樣子岔開話題道:“花姐呢,她還好吧?”
說到池碧瑤,文若未神色一暗,“據說那座仙府內很危險,有好多厲害的怪物,只有烏烏和向蘭萱僥幸逃了出來,花姐死在了仙府內,據說死的很慘,好像是中毒死的。”
鐘若辰震驚回頭,池碧瑤對她們姐妹一直很好的,這個消息著實令她有些傷心,最終也只能是一聲幽嘆,“花姐向來不介入這些紛爭的,那么危險的事,師父不該…”
一些不該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她也清楚,涉及到能動搖師父地位的事,師父是有可能六親不認的。
姐妹二人沉寂在哀悼的氣氛中良久后,鐘若辰才打破沉默吐出一句,“去旦州,他答應過的,事了后與我一戰!”
文若未立刻“嗯嗯”點頭,表示支持,支持姐姐去出那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