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上,散步般步行的南竹發現了大頭的異常,發現排查到某房間門口的大頭噤若寒蟬般,趴地上不再有動靜了,等到庾慶走到了跟前,才順勢蹦到了庾慶的褲腿上。
從那房間門口經過的師兄弟二人先是無動于衷保持正常前行的樣子,待到走開后,沒發現什么異常時,兩人才看向了自己房間的位置,已經發現目標房間的位置就在他們房間的正對面,先是金甲蟲子去窺探他們,然后老邱又出現在對面屋內,這是巧合嗎?
兩人互相看了眼,彼此的眼神中皆有觸動后的意味深長,都從大頭的反應中讀懂了什么。
然后,兩人繼續閑庭漫步般的前行。
從動靜上判斷人已經走遠了,門后的梨花才回頭對老邱低聲道:“那位探花郎剛才從門口過去了。”
話畢轉身從門前走開了。
探花郎剛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過去了?老邱立馬接替,也趴在了門口向外窺探,什么都沒看到,只好作罷回頭,走到梨花跟前時,忍不住滴咕了一句,“真恨不得直接把人給抓了逼問。”
梨花白他一眼,不過也知道他說的是氣話,真要敢來硬的,也不用等到現在才動手。
問題是鬼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那位探花郎,連他們都能盯上,當那幾大勢力是睜眼瞎不成?別說對那位探花郎直接來硬的,他們連接觸都不敢,只能躲在暗處盯著。
至少有一點必須要面對,萬一傳言是假的怎么辦,不管真假就不管不顧的搭上去不成?
不理會其滴咕,梨花問道:“下一步,你什么打算?”
問出這話,就意味著已經答應了合作。
其實也不需要談什么,就“志同道合”這么簡單,兩人的實力擺在這,聯合絕對是彼此的巨大助力,何況進仙府這事又不存在什么競爭問題,兩人簡直是天然的盟友。
老邱:“上次抓捕,逃掉的人當中,除了你,還有十四人躲在了這知海閣內,咱們盯梢的力量有限,要把有用的視角都利用起來,你之后,我就去整合他們,然后再把部分依然躲藏在這邊島上的那些個納入進來。”
梨花目露擔憂,“那些連底細都不清楚的人,你也敢輕易聯合?魚龍混雜,風險太大了,萬一走漏消息的后果你清楚。”
老邱:“相對來說,那場抓捕已經幫我們將那些人給甄別篩選了一遍,明知道相羅策要抓他們,還敢繼續在相羅策地盤上伺機而動,且有能力不暴露,你說,還有比這些人更好的合作對象嗎?”
梨花頓陷入了沉默,自己就是個例子,以己推人,確實如此。
屋外的走廊上,繞到一處拐角時,師兄弟兩人趁機又多看了眼目標房間,正要往自己房間位置走,忽發現拐角處有一嫵媚女人抱臂靠墻而立,視線稍微一定格,兩人就認出了是老熟人向蘭萱。
是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散步呢,還是怎樣?
向蘭萱已經給出了答桉,手指朝兩人勾了勾,于是兩人只能老老實實走了過去,有擔心被人發現的心態。
“大行走。”師兄弟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行禮。
向蘭萱直接問他們,“你們兩個干嘛呢?”
話多的南竹除了眼珠子晃動,緘默不語。
庾慶看了看四周,發現外面看不到這位置,才放心道:“房間呆的無聊,我們出來隨便走走。”
向蘭萱呵了聲,摳著蔻丹指甲,“尋常時候,這話我也許就信了,如今這風聲正緊的當口,你們覺得自己是隨便出來走走的人嗎?是覺得我不知道你們是來干嘛的,還是覺得我好湖弄?”
她剛才已經躲在這暗中觀察兩人的行為有一陣了,憑著對他們的了解,已察覺出不正常。
庾慶哭笑不得的樣子道:“就隨便出來走走,你也覺得有問題,那我真是無話可說了,我,嗯…”
他忽瞪大了眼,呲牙顫抖著嘴唇。
南竹目光盯向了兩人的腳下。
向蘭萱也就邁步跺了一腳而已,一腳踩在了庾慶的腳掌上,腳后跟踩的,還有來回擰的動作,南竹嘴角抽了抽,雖對自家老十五報以了同情的目光,但也沒說什么。
“大行走,老邱來了這里。”庾慶歪著腦袋吸著涼氣給了句。
向蘭萱橫眉冷眼瞅著他,無須言語,那意思也很明顯,繼續說!
“如果沒錯的話,人就在我房間正對面的房間里。”庾慶老實交代的同時,嘗試著抽腳,然法力確實不如人家高深,無法抽離,自然也無法擺脫被碾壓腳指頭的痛苦。
好在向蘭萱松腳放開了他,不過瞅向他的眼神依然帶著不懷好意,對這非要挨收拾才能老實交代的家伙,她本人也確實有些惱火,惱火在這狗東西居然不信任她!
當然,情緒方面的問題現在都是次要的,她好奇的是,憑她這邊的勢力都搞不清老邱的去向,這廝怎么就知道了,探查能力怎么會比這邊還強,當即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在你正對面的房間里?”
單腳獨立,虛提一只腳掌的庾慶扶墻埋頭,明顯還未從痛苦中緩過來,他不知道所謂的“十指連心”是不是指腳趾。
一臉同情的南竹在旁干眨著眼睛,沒有要卷入的意思。
啪!裙邊飛揚,向蘭萱又朝某人屁股上踢了一腳。
庾慶一聲悶哼,立馬抬頭,打起了精神道:“有人往我房間里塞了張字條,說老邱來了,就在我正對面的房間。”
又是這理由?南竹略低頭。
又有字條?向蘭萱滿臉驚疑,問:“字條呢?”
庾慶立馬朝南竹道:“在他手上。”
嗯?南竹愕然抬頭看向他,有點不明所以。
庾慶不給任何暗示,也是沒辦法,上次說字條,是因為自己事先有預判,有準備,自己提前寫了一份,所以能拿出來交代,現在事發突然,他一時間哪能拿出字條來。
他倒是想說字條已經被自己給毀了,卻又怕這娘們認為自己在湖弄,又給他制造肉體上的痛苦,只好往南竹身上推。
向蘭萱當即向南竹攤出一只手,“字條呢?”
南竹略懵,很快又反應了過來,他也算是看著庾慶穿開襠褲長大的,深知自家老十五的德行,頓時心驚肉跳,擔心自己也會挨收拾,卻又不得不配合一下,遂硬著頭皮質疑庾慶,“我以為字條是機密,沒留著,毀了。”
向蘭萱當即臉色一沉,狐疑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忽又低聲道:“有人來了。”
話畢,自己先順著樓道飄了上去。
待其消失沒影后,師兄弟二人才聽到了腳步聲,二人相視一眼,把那女人應付走了也算是松了口氣,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去,拐角一出來就見到一人不疾不徐走來,也不知是哪房的房客。
雙方錯身而過后,那人回頭瞥了二人一眼。
途中,南竹低聲問了句,“腳沒事吧?”
庾慶哼了聲,也不知想表達什么。
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南竹本以為要回房間了,誰知庾慶竟直接走了過去,身形略頓的南竹只好繼續跟上。
他不知道庾慶要干什么,本以為要繼續散步,誰知走到盡頭的樓道,庾慶又順樓梯直接下去了,他只好繼續跟著。
回到自己霸占的房間內,向蘭萱立刻招了手下過來交代,“老邱可能在探花郎正面的那間房間。”
“啊?”其手下大感驚訝,問道:“大行走何以知曉?”
字條的事涉及機密,在未得到大業司掌令的準許前,向蘭萱不會輕易對其他人透露,“這不是你該關心的。現在只是預判,若真在那房間,就不會走門口進出,立刻在外圍布置人手,精準盯守,尤其是那邊的窗口,樓下必須時刻有眼睛盯著,速去!”
“是。”其手下趕緊領命而去。
鑒于老邱之前的突兀失蹤,向蘭萱這次沒有大意,一個閃身飛出了窗外,親自參與了盯守。
至于庾慶師兄弟兩個,也沒去別的地方,兩人又來到了青牙的房門前敲門。
南竹低聲問了句,“干嘛?”
庾慶沒回答,待門開,立刻對里面的人笑道:“青爺在嗎?”
門后之人讓稍等,關了門,門再開,“青爺有請。”
兩人入內時,青牙也從里間出來了,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問:“又跑來干嘛?”
庾慶回頭看了看青牙的心腹手下,什么話都沒說。
青牙會意,偏頭示意了一下,其手下立刻欠身告退,出門離開了。
沒了外人,庾慶這才快步到了青牙邊上坐下,低聲問道:“老邱在你手上折了兩只金甲蟲?”
正澹定剝花生的青牙悚然一驚,抬頭,擰頭,死死盯著他,“你怎么知道的?”
這事,他雖親眼目睹,但他回來后沒跟任何人說起,包括自己的心腹手下,自己這邊的人最多知道一只金甲蟲的事,兩只的話,那應該不是自己這里泄密的。
別說他了,一旁的南竹也暗暗心驚,不知庾慶為何直接跑青牙這里來抖出這事。
庾慶:“也就是說,這事是真的?”
青牙:“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庾慶:“青爺,咱們之間的關系,在這里也沒外人,不能光我提點你,你也得告訴我點情況,好讓我及時應對吧,萬一我出了什么事,扛不住審訊,說出了不該說的,對你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說是不是?”
這就有那么點訊息交換的意味了,實際上庾慶也確實想知道老邱的金甲蟲全軍覆沒是怎么回事。
青牙想了想后,也沒瞞他,“你說了那蟲子的事后,我回到屋里就發現了一只。你不是說讓把那事告知千流山么,芻武剛好在這邊,我就去找了他,老邱應該能感應到自己的蟲子出事,在跟蹤我,后來我去了海上,他應該是怕暴露,又派了只蟲子跟我,結果芻武聽聞情況后立刻施法自查,把另一只蟲子給揪了出來,兩只蟲都在芻武手上,目前死活不知。說吧,你怎么知道老邱又折了兩只蟲?”
三洞主死了,又冒出個四洞主,庾慶跟南竹目光碰了下后,又是對付向蘭萱的那套,“我怎么可能知道,不知什么人,又塞了張字條到我房間,上面說老邱的兩只蟲折在了你手上,少了盯梢的便利后,親自來了知海閣,就在我正對面的房間里藏著,嚇我一跳,只好來你這印證一下。”
南竹聽的干眨眼。
青牙卻聽的心驚肉跳,忍不住站了起來,腳下木屐踏踏地在屋內來回,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那么神通廣大,先不說其他的,就說第二只蟲的事,船上的目擊者應該不多吧,誰泄密的呢?芻武那邊有奸細!
能在芻武身邊設置奸細,他想想都心驚肉跳。
之前,他多少還有點懷疑庾慶所謂的神秘人塞字條之說,因為在他個人的感覺中,狗探花太狗了,不是什么好東西,現在他是真的信了,真相信有個塞字條的神秘人。
原因簡單,若無人透露,狗探花不太可能知道兩只蟲的事。
觀察了一下他的反應,庾慶也站了起來,嘆道:“青爺,勞煩您跟四洞主說一聲吧,那個老邱很可疑呀,能不能讓他先把人給抓了審一審,這事怪嚇人的。”
青牙沒答應也沒拒絕,停步琢磨著。
庾慶也沒打擾他,就此告辭,讓他慢慢琢磨去。
離了這里,師兄弟兩人這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間,門一關,南竹立刻拉了庾慶詢問,“老十五,你老實交代,你到底在玩哪樣?”
聞言,牧傲鐵等人都聚了過來,想知道怎么回事。
庾慶卻搖了搖頭,并未告訴他們。
這事很罕見,幾人只能問南竹到底是怎么回事,南竹倒是把事發經過告訴了他們,這一點上,庾慶并未阻止。
海浪輕拍的港灣,青牙的身形出現在了堤岸上,走到一艘停泊的船邊,直接跳了上去,鉆進了船艙內。
里面有個蒙在黑斗篷里的人等他,青牙見之行禮,“四洞主。”
芻武:“又有何事?”
語氣泛冷,心情也確實不太好,這不是他之前漂泊海上的坐船,只因下面人跟丟了老邱,驚動了他親自前來,誰知又接到下面人稟報說青牙求見。
青牙此來也沒別的事,當即把庾慶的告知進行了轉達。
不聽還好,一聽詳情,芻武驚的差點沒繃住,和青牙的反應一樣,第一時間聯想到了是自己身邊人泄密,想想有些毛骨悚然,除非是青牙在搞鬼,否則說明那個神秘人確確實實存在,甚至把手伸到了他的身邊,想想都可怕。
斟酌再三后,他徐徐道:“你告訴探花郎,那個老邱暫時不能動,讓他該干什么就干什么,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是。”青牙乖乖應下,他又做不了主,無所謂的。
待他離開后,芻武想想抓捕金甲蟲的現場其他知情者,深吸了口氣后,也離開了此地,這次避開了自己身邊那個聽命的心腹手下,另啟用了一個直接對自己負責的人手。
確認了探花郎房間對面房間的位置后,他也趕赴了知海閣外,于犄角旮旯中潛藏,親自盯守著目標房間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