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動了啊,怎么就沖動了呢?”
回到家中,郝仁忍耐不住的一直長吁短嘆。
他本來去赴宴的時候都想好了要與這老貨虛與委蛇一番的,怎么就沒忍住,嗆了那個老東西了呢?
不過反正嗆也已經嗆了,看起來,也用不著再給他面子了,明天就把大飛給放了,讓他的那個警衛員在里面關著吧。
反正上詔在身,那個老徐也囂張不了多長時間了。
果然,僅僅兩天之后,郝仁就接到了老任的電話,并表示他要的人已經到粵省了,他這就差人給郝仁送去,讓他在港島這頭接待。
郝仁當即大喜過望,隨后親自開車去了碼頭,苦苦等了兩個多小時,這才終于等到了來人。
“韓老先生您好,我叫郝仁,是港島這邊負責接待您的人,請您跟我上車吧。”
那位韓老先生看起來五十多歲,滿鬢花白,臉上手上全是黝黑又干枯的褶子,見郝仁開著汽車,衣著光鮮,又伸出手來與他相握,他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你…啊不不不,領導好,領導好。”
這老韓不是旁人,這個是此前,那個給阿標匯款40萬的賬戶的真正主人,那個西部村里種了一輩子地的普通老農,也不知是幸運兒還是倒霉蛋。
“上車吧,韓老先生還沒吃飯呢吧,我先請你吃個便飯吧。”
“這……這這,我這身上臟,您這車……”
其實老韓身上一點也不臟,只是身上的衣服確實老舊了一些,他雖不認得郝仁的奔馳,卻也不敢用自己的屁股去臟了這看上去就好漂亮的車子。
“哈哈哈,老韓你現在都已經是千萬富翁了,這車你要是喜歡,你就自己買一輛。”
老韓聞言嚇得連連搖搖頭:“可不敢拿我老漢開心,這錢就是真給我,我也不敢拿,能來讓我來港島見見世面,回去后給家里婆娘娃娃買點小紀念品,就已經是老漢我走了狗屎運了。”
他也只是沒加過世面,又不是傻。
郝仁見他懂事兒,也微微放下了心,吃過便飯之后又與他剪頭理發,購買西裝,好歹給他勉強捯飭成了一副暴發戶的樣子,又去海關補了手續,這才拿著身份證來到銀行……掛失。
而銀行那邊一查,好家伙這賬戶余額還有一千多萬。
這年頭的銀行可沒有互聯網辦公,大額資金操作起來極為麻煩,況且即便是后世,一千多萬的賬戶掛失也不可能光憑個身份證就給辦了。
何況這身份證還是內地的。
銀行職員自然要層層上報,上級領導自然要嚴加審查,越審,也就越感覺出不對勁,于是很快,老徐也知道了這件事。
西部老農突然出現在港島拿著自己的身份證辦理掛失,要說這里頭沒有貓膩,打死老唐他都不信。
可這已經不是陰謀了,而且陽謀。
這畢竟是一千多萬!
是老徐來港島辛辛苦苦近十年,所攢下的所有現金,如何也舍不得這錢就這么稀里糊涂的便宜那個老農。
他也是驕橫的久了,再加上家產大半已經轉移去了國外,又仗著自己是即將要退休的老資歷,一咬牙,直接就站了出來,親自出面請銀行方面給自己一個面子。
如此一來事情就很明了了,于是就在那個賬戶凍結之前,賬戶里的一千多萬現金,飛快的通過各種手段,匯入到了洛山雞的賬戶,只留下了兩萬來塊錢意思意思。
這老徐即將潛逃的證據,差不多也就有了。
而老徐在事后稍微一琢磨,自然也想到了前日在自己家中居然敢嗆他的郝仁。
“呵呵呵,后生可畏啊,我老徐槍林彈雨里過來的,什么沒見過,臨老臨老,連這等后生小輩,也敢跟老子我呲牙了。”
“我聽人說仁警司是華人警隊的話事人,在警隊的影響力極高,連一哥也沒有辦法,下邊的華人警員對他也極為尊敬,這樣的人物……哎,都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惹出這么多的事。”林素心不無哀怨地嘆息了一聲道。
老徐聞言輕輕拍了拍林素心的手背,道:“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不過是小輩無知罷了。他以為他算是什么東西?我挺他,他才是警隊的話事人,我不挺他,他連屁都不是,我不發脾氣,這港島人還真以為我老的吃不了人了。”
兩天之后。
郝仁在吃早餐、看報紙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了一篇文章:《華人警官霸道執法為哪般?》
好好看了一下頭版。
沒錯的,是老徐的所在單位的官媒大報。
再仔細看內容,這里面詳細的說明了某個高級華人警司,霸道執法,欺壓同僚,橫行無忌的種種卑劣之事,并附上了一大段的社評。
這特么全港就自己一個華人高級警司啊!你怎么不直接報我的身份證號呢?
就連郝國華這樣的小孩子,看到這篇報道和郝仁的臉色之后都忍不住問道:“怎么回事啊爸爸,你在上級眼里失寵了?”
郝仁黑著臉不說話。
早上上班的時候,更是明顯感覺到伙計們看他的眼神,有點怪異。
屁股還沒坐熱,劉杰輝就給他打來電話,說投訴科最近打算對O記和西九龍重案組進行大規模調查,讓他做好準備。
倒也不是沒有理由,這兩個部門確實是全港吃投訴吃得最多最狠的部門。
“知道了”
掛掉電話,郝仁心里有氣都不知道他能找誰發。
他的港島華警話事人,是建立在內地的支持的基礎之上的,所有下面的伙計都明白,等將來回歸之后郝仁必然成為一哥,得罪不起他。
因此郝仁又有一個綽號,叫做警隊太子。
否則,他就算再怎么破案如神,再怎么照顧下屬,再怎么講義氣,也不可能全港幾萬華警都以他來馬首是瞻吧?要知道大多數基層警察,甚至都沒跟郝仁見過面。
而失去了底層華警的支持,郝仁還有底氣跟一哥拍桌子瞪眼睛么?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一連三天,老徐都在報紙上含沙射影,指著禿驢罵和尚,措辭也越來越激烈,大有要對其展開批斗的意思。
等到第五天的時候,劉杰輝連個招呼都沒打就直接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郝警官,皮特警司投訴你公器私用,濫用職權,請配合我們協助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