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牌食用油10個億，無線電視臺10個億，一頓飯的功夫郝仁就答應出20個億出來。
雖然他現在有錢，但一口氣拿出二十個億來肯定也是要咬咬牙的。
“喂？展博，幫我籌出20個億來，我打算和郭先生展開全面合作，投資無線電視臺和金魚牌食用油，食用油那邊你來擔當執行董事，管好財務，其他經營方面你不要插手，無線電視臺那邊讓小玲來擔當執行董事，嗯，樓外樓的股份賣掉吧，餐飲以后咱們家不做了。”
“二十個億啊仁哥，那你可能需要等我一兩個月，我周轉一下。”
郝仁聞言皺了皺眉。
“你去浦東都干什么了？花錢這么大的么？二十個億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來周轉？”
“嘿嘿，我賺錢不比你慢的仁哥，嘿嘿，上個禮拜啊，剛跟朋友搞定了一個大CASS，你聽說過華晨么？賺得翻了啊仁哥。”
“你特么還跟華晨有關系？”
“有啊，仰先生拉著我一起做的，我覺得這個模式很好，有得做，最近看上了幾百個目標，已經陸陸續續的開始投錢了，唉，到處都是優質資源，我都不知道要從哪下手了。”
郝仁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多虧了今天他給方展博打了這個電話，否則他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現在人還在浦東么？”
“對啊。”
“我現在就買機票過去，晚上見面再聊，另外，停止一切收并購，就這樣。”
“啊？不是，為什么啊！很賺的啊。”
“什么錢都特么的能賺么？你特么窮瘋了么？”
吧唧，郝仁就把電話給掛了，然后真的就讓酒店方面給他訂了去浦東的機票。
沒多大一會兒郭先生的電話也打過來了：“郝先生這么著急要回去？”
“家門不幸，展博那邊出了一點小問題，我回去處理一下，一周之內我一定回來，再繼續跟郭先生聊。”
“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那小子想賺錢想瘋了，他跟我說他卷進華晨案里去了，而且還打算復制這個模式，不揍他一頓我心里不安穩。”
“華晨案？”郭先生也愣了一下，顯然，他也聽說過這個案子。
“那不如這樣吧，我正好有點事情要去港島，到時候我在港島恭候您的大駕。”
“好。”
90年代初，對內地百姓而言是一個十分瘋狂的年代，沒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可能很難正確的去理解這個瘋狂的概念。
社會上的每一個人都在發瘋，或是隨時準備發瘋，賺錢的在發瘋沒賺到錢的人也在發瘋，這個年代的每一天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放在三十年后都能上一次熱搜。
時代的紅利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拽著人們一刻不停的向前奔跑，跟得上的發財，跟不上的，生不如死。
勤勞致富在這個年底更像是一句嘲諷，造原子彈的真的不如賣茶葉蛋的，社會被撕裂，整體呈現一種灰色的調調。
晨光案只是個例，卻又并不僅僅只是個例。
一個叫仰融的家伙以1200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了金杯汽車40發股份，而后又通過一系列長袖善舞的手段將股份增持到了51，再通過一系列資本運作將金杯套在了注冊在港島的華晨這樣的一個空殼上。
最后再通過華晨去紐交所上市，打著中概股的概念融資，最終，融到了7200萬美元。
但實際上這貨啥正事兒也沒干，就是單純靠買和賣，靠簡單的資產重組手段，在一年之內獲利翻了好幾倍，純粹是利用規則漏洞在薅社會主義羊毛，變相侵吞國有資產。
郝仁甚至還知道仰融后續的一系列更騷的騷操作，華晨汽車也一度真的通過種種資本手段反而逆襲成了國貨之光，只是這種建立在沙灘上的所謂國貨之光，實在太脆弱了一點。
不過仰融也只是被資本推到前臺來的一個代理人而已，事實上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是從哪冒出來的，更沒有人知道他的錢都是從哪來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郝仁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一世仰融的幕后黑手之中，居然還有一個方展博！
華晨之后，亂七八糟的牛鬼蛇神都起來了，這年月最流行的玩法就是大肆收購經營不善的國營企業，通過海外公司進行重組，重組之后再打著中概股的旗子去世界各地交易所上市融資，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操作，傻嗶都能獲利100以上。
仰融之后有個叫黃公子的人，自稱是印尼第二首富之子（其實不是，應該也是資本推上來的白手套），玩得更加瘋狂，收購國營企業的時候都是幾十家幾十家的收，連看都不看，大多數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收上來了什么東西。
但這種金融手段對國營經濟和國計民生有任何的益處么？地方政府賣企業是為了解決問題的，是希望資本的力量將老舊僵化的國企給盤活，結果這些企業在資本市場上轉一圈，身價漲了，但業績該什么用還什么樣，員工該開不出工資還是開不出來。
平白給下一個想接手的人創造了難度，留下一地的雞毛，方展博所指的，看上了幾百個項目應該都是這種類似的東西。
窮瘋了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金融監管漏洞啊！
賺這種錢一定是會有報應的，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地方官員或是受限于沒有眼界沒有知識，或是干脆甩包袱，亦或者可能干脆就是官商勾結想貪點好處，但用不了幾年什么都會正規化起來。
現在這么搞合法么？當然，是合法的，畢竟法無禁止即自由么，何況現在這么個瘋狂的年代所謂的先驅者也沒有哪個不是在灰色地帶發足狂奔的。
可小來小去的，可能也就這么滴了，這就是所謂的第一桶金的原罪。
真像方展博這個體量，幾十億上百億的這么玩，真以為內地政府不會秋后算賬么？
老子九死一生的好不容易賺點國家的好感度，混了個愛國港人的名頭，再讓這王八蛋給敗光嘍。
因此郝仁當天晚上凌晨一點的飛機，還是趕去了浦東，見了方展博，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