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
一聽這話,曹稟終于再也坐不住,“嚯”的一聲站起身來,一臉驚喜的望著吳良,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
“小人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欺騙軍候。”
吳良低眉順眼的道。
“好!好得很!今夜我親自與你領兵五十再探梁孝王墓,若你所言非虛,我定重用于你,日后見了使君還要親自為你請功!”
曹稟當即拍案說道,果斷中透出那么點病急亂投醫的味道。
吳良心中一喜,結果才剛打算躬身道謝,便又被周豐跳出來橫插了一杠:“軍候三思啊,吳良所言尚無定論不說,軍候萬不可以身犯險,何況瓬人軍如今已不足百人,倘若再折損五十將士,便與全軍覆沒相差無幾了。”
“用不著五十人,我只要十人即可。”
不待曹稟做出反應,吳良已經自信笑道。
盜墓從來不是人越多越好,尤其是這種封閉的墓穴,進去的非專業人員越多,反倒越容易引發危險,對陵墓造成的無謂損壞也越嚴重。
而身為一名考古學碩士,吳良自然也受到了“保護性發掘”理念的影響。
歷史上梁孝王墓終究難逃被盜的命運,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現在出手相助至少還有機會將一些具有考古價值的文物保存下來,以供后世進行考察研究。
“十人?”
曹稟與周豐都是一愣。
“不過這十人需由我親自來選。”
吳良又道。
“可有什么要求?”
曹稟想了想,又問。
“軍候與都伯皆武藝過人,若二位肯一同前往,那就再好不過了。”
吳良故意看著周豐說道。
“有才兄”了解周豐,此人乃是貪生怕死貪圖享樂之輩,定然不肯以身犯險,正好借此機會讓他當著曹稟的面出個糗,權當作一次小小的回擊。
至于曹稟,剛才進入軍帳之前,他便聽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言壯語。
所以就算吳良不提他應該也會去。
最重要的是,吳良已知有人要暗害于他,將曹稟帶在身邊,便等于帶了一道護身符,順便還可以讓曹稟親眼見證自己的本事,一舉兩得。
“混賬!”
周豐果然立即反對,聲色俱厲的道,“若軍候與我一同入墓,誰來坐鎮瓬人軍,出了亂子你能負責?”
“周都伯所言極是,那便請軍候坐鎮軍中,周都伯與我一同入墓吧。”
吳良故意說道。
“我?咳咳,軍候你是了解我的,我……”
周豐頓時一臉尷尬,假裝咳嗽著又要向曹稟解釋。
“夠了!今夜我與你一同入墓,周豐在外策應。”
曹稟已經懶得再聽那些廢話,見周豐還想說些什么,當即又擺手道,“我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
吳良順勢又道:“除此之外,我還要軍候前幾日捉來養在帳外的那只野雉。”
“吳良,你莫要得寸進尺!便是軍候來了碭山之后也不曾進過半點葷腥……我也是!”
周豐當即又忍不住破口大罵。
曹稟卻十分有趣的看著吳良笑道:“這有何難,待你助我辦成此事,我便命人將那野雉煮來只給你一人享用。”
這分明是以吃貨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吳良愣了愣,只得無奈解釋道:“軍候誤會了,我要那只野雉是像將其一同帶入墓中另有所用……不過事成之后,請軍候準許我烤來吃。”
野雞:WDNMD!
東漢末年的人還是比較迷信的,民間普遍認為墓主人的魂魄白天會留在陰宅中休息,只有到了晚上才會出門。
因此若要開墳掘墓,必須等到日落之后。
不過吳良認為,這只是瓬人軍日夜顛倒的其中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則主要是出于曹操的立場。
歷史上曹操終身都以大漢臣工自居,臣工公然派人盜掘大漢王族的陵墓肯定說不過去,萬一被人知道沒準兒就要與董卓一樣淪為眾諸侯的眾矢之的,所以這種沒辦法放上臺面上的事,最好還是晚上偷偷進行。
后世盜墓小說中摸金校尉那“雞鳴不摸金”的規矩可能就是這么來的……
也是因此,盡管吳良心里覺得白天晚上沒什么區別,也自覺選擇了入鄉隨俗,在曹稟的安排下暫時在軍帳之中歇息,一直等到夜里再開展發掘工作。
如此一日無話。
待瓬人軍吃過晚飯之后,一輪明月已經悄悄爬上樹梢。
陣陣秋風吹過山麓不時發出刺耳的嘯聲,朦朧月光照過枯樹在地上留下猙獰的黑影,正是夜黑風高掘墓夜。
曹稟早早便在墓前集結好了人手,加上他自己一共十人,皆是瓬人軍中的精英。
不過就算是精英,在昨夜剛莫名害死了百余條人命的詭異墓穴面前,心中也是多少有些忐忑,這點通過他們那如臨大敵的神情便可看出些端倪。
“諸位將士,今夜一切事宜由吳良負責,爾等皆聽令于他,但有違抗者按軍法處置!”
曹稟是個爽利的人,一上來指揮權交給了吳良,自己反倒做起來甩手掌柜。
“是。”
眾人心中不安,答應的聲音自然有些稀拉。
“謝軍候,我只提兩點要求。”
吳良先是向曹稟行個禮,隨后轉身對眾人說道,“第一,進入墓中需集體行動,任何人不得擅作主張,更不得擅自觸碰任何物品;第二,只點一根火把照明即可,倘若火把熄滅,無論任何情況都需立即撤出墓穴,不得有誤,聽清楚了么?”
“聽清楚了。”
答應的聲音依舊稀稀拉拉。
“好,大伙帶上工具與兵器跟我走。”
吳良也不介意,極為隨意的沖眾人揮了揮手,邁著大步向墓**走去。
經過昨夜的事情,他已經可以確定前面這段墓道中并無毒瘴,再有今天一整天的通風,里面的空氣已經與外界完成了交換,自然沒什么好擔心的。
望著他瀟灑的背影,眾人卻依舊有些不安,但見曹稟目光掃來時,才連忙壯著膽子跟上。
如此不消多時。
吳良已經穿過墓道來到那兩道擋路的巨大石門面前。
這是一座起券的門洞,全部用平整的石條構成。
券門門樓的檐瓦、脊獸、椽頭全部用漢白玉雕刻而成。
券門下是用大青石雕成的須彌座,上面極其細膩地雕刻著俯仰蓮花的紋飾,具有濃厚的道教意味和神秘色彩。
券門之下,就是兩扇輝煌威武的石門。
石門同樣通體由漢白玉雕琢而成,上面除了落有一些灰塵,篆刻出來的花紋依舊清晰可見。
吳良見過這些花紋,乃是兩漢時期流行的“云氣紋”。
“云氣紋”這個時期的天界和飛升思想相關,將這種花紋雕刻在墓門上,自是有助墓主人升入天界的寓意。
此時曹稟也已經跟了上來,想起吳良上午的描述,便將雙手按在石門之上用力推了兩下,其他的兵士也連忙走上來幫忙。
果然如吳良所言——紋絲未動!
除此之外,曹稟還發現兩道門之間有一條三指來寬的縫隙,便又拿著火把靠近了向里面望去,結果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此門堅固異常,莫非要用撞木不成?”
曹稟扭過頭來,微微皺眉道。
昨夜百余人都推不開這兩扇門,他只帶了這么幾個人自然也推不開。
“不必,我有一法,可輕易打開此門。”
吳良胸有成竹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