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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下馬威?

  程昱府上。

  “拜見程太守,這才幾日未見,程太守紅光滿面、鶴發童顏,怕不是得了什么返老還童的靈丹妙藥吧?”

  吳良落座之后,當即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哈,吳校尉莫要取笑老夫了,全仗吳校尉那日為老夫補上了命中欠下的日,老夫才僥幸有了今日的光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精神一爽,整個人看起來自然也就年輕了許多。”

  程昱老臉上的皺紋都盡是喜氣。

  吳良給他改過名字之后,恰好經歷張邈反叛的事情。

  這個家伙緊接著便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春,不但直接被曹老板封了司馬,還暫時將陳留郡交給他來管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坐上陳留太守一職已是板上釘釘的事,這確實算得上是扶搖直上。

  也是因此,程昱心中已對吳良深信不疑,將他當做有提點之恩的恩人看待。

  另外。

  其實程昱也已經知道這陳留太守一職原本曹老板是打算留給吳良的,若非吳良婉言拒絕,他恐怕還得從郡丞做起,所以他這個陳留太守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其實就是吳良讓給他的。

  這也令程昱感動不已。

  “其實我這次前來,主要就是為了送上份薄禮恭賀程太守升官。”

  吳良也是笑了起來,將典韋手中那幾份不值錢的小禮品拿過來遞到程昱面前。

  “不敢當不敢當,吳校尉有恩于我,如今來到陳留,本應我為吳校尉接風洗塵才是,哪有叫吳校尉送我禮品的道理,吳校尉這是要羞煞老夫啊。”

  程昱連連推辭,死活都不肯收。

  “自己人,客氣啥呀。”

  吳良強行將幾個小禮品塞到程昱手中,接著又擠眉弄眼的道,“程太守,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仔細看,有沒有覺得這些禮物有些眼熟?”

  “眼熟?”

  一聽這話,程昱終于不再推辭,將禮品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起來。

  可是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看了大半天,他還是沒看出任何一點眼熟的地方來,臉上不由的露出疑惑之色,開口問道:“吳校尉,你這禮品雖是常見之物,但眼熟又從何說起?”

  “你再仔細點看。”

  吳良神秘笑道。

  程昱再次湊近了一些認真查看,卻聽吳良接著又嘿嘿笑著說道,“你看它們像不像你欠我的那十斤黃金?”

  “噗!”

  典韋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他就服吳良這一點,任何時候都能把尋常的事情說出新的花樣來,教人防不勝防。

  “這……”

  程昱那紅光滿面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吳良所說的十斤黃金是怎么回事,那是吳良當初逆天而行幫他改名,為了消除天道報應做一場法事所需的祭品錢。

  那時說的清清楚楚,如果吳良幫他改了名字之后,半年之內他確實得到機會扶搖直上,便要支付這筆祭品錢。

  倘若沒有,那這筆錢便由吳良自行承擔。

  而且他還當場給吳良立下了字據,賴是絕對賴不過去的,況且他也不敢賴賬。

  “那個什么……吳校尉啊。”

  垮了半天,程昱只得一臉尷尬的陪笑道,“這黃金我肯定認,不過能不能再稍微寬限一段時間,你是知道的,我此前只是個縣令,俸祿實在有限,如今雖在吳校尉的幫助下做了太守,但也才剛剛開始,還沒存下什么積蓄……”

  “說什么呢程太守,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么?我其實就隨口這么一問,你要不說起黃金的事我都已經忘了。”

  吳良打著哈哈笑道,“沒事啊,真沒事,你什么時候有了再還,大不了到時候多還點當做利息就行了,咱們之間不計較這些。”

  程昱已經徹底不知道該如何說些什么。

  他活了五十多歲,自詡已經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與事,但像吳良這么清新脫俗又不失體面的要賬方式真心還是頭一回見,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吳良見程昱一副要死的樣子,也終于不再與他打屁,笑了笑正色說道:“程太守,其實我今天來找你,一來是為了恭賀你升遷之喜,二來則是想了解一下咱們陳留,尤其是我那個雍丘縣的情況,請程太守不吝賜教。”

  “不敢當不敢當,要說起陳留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是百廢待興啊。”

  程昱也終于找到了臺階,直了直身子說道,“自張邈迎了呂布反叛以來,張邈為了籌集軍餉,便加重了陳留郡百姓的賦稅,后來呂布與張邈自知不敵使君,逃竄之時又命麾下兵士打死劫掠了一番,幾乎將陳留郡內能帶走的物資都帶跑了,順便還抓走了超過半數的壯丁,使得郡內百姓民不聊生,跑的跑逃的逃,如今人口已經不及張邈反叛前的一半。”

  “唉……”

  說到這里程昱嘆了口氣,又道,“其實老夫這次雖升了官,但也是接了個出力未必能討到好的爛攤子,老夫若能將陳留恢復到反叛前的水平,在使君那里恐怕也僅僅只是盡了職責而已,倘若做不到,那便是能力不夠,只怕還要被使君怪罪。”

  “再說吳校尉即將任職的雍丘縣,那里距離陳留郡城并不遠,其實與陳留郡城的情況也差不多。”

  “不過吳校尉倒不必憂心,使君怪罪下來還有老夫頂著,怎么也算不到吳校尉頭上,還是吳校尉更有先見之明啊。”

  說到這里,程昱那張老臉已經又皺了起來,那叫一個滿面愁容,哪里還有此前的紅光。

  “這可真是難為程太守了。”

  吳良拍了拍程昱逐漸佝僂下來的肩膀以示安慰,接著又問,“程太守可查過,如今陳留郡城還剩下幾個有影響力的門閥,我那雍丘縣又是否有什么門閥?”

  “陳留郡城內本來有四大門閥,分別是張邈張家、許汜許家、王楷王家、還有朱遜朱家,眼下許家、王家隨張家一同反叛,已經隨軍逃走了,眼下就剩下個一直未表明立場的朱家,算是一家獨大了,其他的那些小門閥倒是還有一些,不過影響力有限。”

  程昱掰著指頭一邊數,一邊道,“而吳校尉的雍丘縣,那里其實便是主要由朱家說了算,大部分縣吏都是朱家的門生,府衙只能算是個擺設,而且老夫初來上任之時,使君還曾特意交代過,朱家在陳留的士族之間頗有些話語權,為了防止這時候出亂子,能不與朱家為難,就盡量不要與其為難,若能交好那自然是最好的,所以……吳校尉這雍丘令恐怕也未必好做啊。”

  “原來如此……”

  聽了程昱的話,吳良點了點頭,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起來,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見吳良這副模樣,程昱擔心他閑不住,連忙又多勸了一句:“吳校尉做這雍丘令,不就是想給瓬人軍找個獨立的駐地么,其實這很簡單,現在城外最多的便是無主與荒蕪的土地,吳校尉隨便找塊地方都能修建駐地,若是人手不夠,老夫可以派些守軍前去幫忙,建成之后給朱家發個請帖,朱家便是看在使君的面子上也得前來獻上一份賀禮,也算他們出了份力,至于其他的小事,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你說是吧吳校尉?”

  “程太守所言極是。”

  吳良點頭笑道,“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朱家的人不來惹我,我自然不會去自找麻煩,更不會給使君與程太守增添麻煩。”

  其實他能夠預見的到,他與這個朱家之間恐怕不會那么平靜。

  畢竟,這個時代士族門閥大多數都是地主階級,主要的收入來源便是田地收租,主要的手段則是兼并與侵占百姓良田,再雇傭百姓成為自己的租戶,為自己種田交租。

  而吳良打算在雍丘開始試點的“屯田制”。

  雖然并沒計劃去侵占地主的田地,主要以開墾荒地與無主之地為主,但其對百姓與流民更加友好的安置與分成方式,無疑會搶占一部分地主階級的租戶資源,少了租戶種地,這些地主的良田再多也要淪為荒地,收成自然會有所降低。

  這就等于動了他們的錢袋子與糧倉,比殺了他們的父母還要嚴重,必定會引起一些反彈,矛盾自是在所難免。

  “請吳校尉放心,吳校尉上任之前,我會去與朱家知會一聲,免得他們不知高低。”

  程昱也聽出吳良話中有話,連忙說道。

  “請程太守放心,這些小事我自己就能處理,不勞程太守費心。”

  吳良又笑道,“而且,我此前占透程太守的夢境顯示,程太守日后可是要封侯拜將的人,現在還只是一個太守而已,這才哪到哪呀,程太守不必畏首畏尾,許多事情看似麻煩,卻也伴隨著巨大的機遇。”

  “這……”

  程昱再次無言以對。

  他聽得出吳良話中有話,雖然還不確定吳良到底打算做些什么,但已經隱隱開始擔心陳留今后的局勢……

  不過。

  “也請吳校尉放心,不論陳留出現任何事情,老夫肯定都會站在吳校尉這邊。”

  程昱當即鄭重表態道。

  吳良的本事他可是親眼見過的,更清楚曹老板現在對吳良有多倚重,莫說一個朱家,便是十個朱家一起,程昱相信曹老板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吳良。

  曹老板都會這么選,更何況是他?

  兩日后。

  吳良將陳留的宅子收拾停當,便立刻帶領瓬人軍前往雍丘就職。

  雍丘縣城距離陳留郡城不到百里,騎馬正常趕路一個多時辰便可達到,似吳良與瓬人軍這般晃晃悠悠的趕路,也只用了一個上午。

  臨近中午的時候,吳良已經來到了雍丘府衙。

  此時雍丘府衙大門緊閉,門外也沒有衙役站崗,仿佛一座已經無人居住的空寨子一般寂靜。

  “嘭嘭嘭!”

  “雍丘令前來就職,還不速速開門!”

  典韋才不管他這些,當即走到門前用力拍門大喊。

  片刻之后。

  府衙大門終于錯開了一條縫,自里面伸出一個亂蓬蓬的腦袋來,用睡眼惺忪的眼睛向外張望。

  這一望,猛的看到吳良與瓬人軍總共百十來號人馬聚集在府衙門外,此人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不少,一驚之下竟又下意識的打算關上門。

  “滾開!”

  典韋哪里會給他機會,當即一腳將大門踹開,連帶著將門后那人也踹的摔了個大屁股蹲,一邊走上前去揪著領口將其拎起,一邊大聲怒斥,“雍丘令前來就職,你這不長眼的不出去迎接邊還罷了,竟還敢關門,頭上有幾個腦袋夠砍!”

  “縣令恕罪,壯士恕罪!”

  那人這次才終于聽清了吳良的身份,連忙蹬著懸空的腿誠惶誠恐的告饒道,“小人方才見門外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還道是哪家的兵馬又打來了,一時驚慌才試圖關門,若是知道門外便是新來的縣令,小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胡來啊。”

  “典韋兄弟,放他下來吧。”

  吳良直接邁著大步走入堂內,來到主位坐下來后,才對典韋點頭示意道。

  “是。”

  典韋這才將其丟在了地上。

  “拜見縣令,小人不知縣令今日到來,請縣令恕罪。”

  那人這下摔的應該也是不輕,疼的呲了下牙,卻還能忍住連忙對吳良施禮。

  “無妨。”

  吳良面無表情的道,“你喚作什么名字,在府衙內又是何職務?”

  “回縣令的話,小人喚作萬武,乃是府衙內的治獄吏。”

  那人又連忙陪著笑答道。

  所謂治獄吏,其實就是獄卒,說是府衙內地位最低的人也不為過,甚至都吃不上朝廷的俸祿,也就府衙自己花錢養著。

  “這大白天的,府衙內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吳良又問。

  若是還有其他的人,剛才鬧得動靜也不算小,沒有理由沒人出來查看到底出了什么狀況。

  “聽聞縣令即將前來就職,小人便是收到指派,特意留在府衙內恭候縣令的,否則恐怕連一個人都見不著。”

  萬武陪笑起來,接著又指著吳良座位下面的一個小木頭箱子道,“那是縣丞、縣尉、功曹、令史、獄掾、廄騶、倉吏共同提前為縣令準備的禮物,也代表了朱家的一點小意思,他們說就不在此處恭候大駕了,請縣令笑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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