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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如此輕松?(4000)

  “吳公子,那人便是伏魔寺的普善法師!”

  阿普丘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自諸多侍衛禁兵中緩慢走出的光頭老者,連忙對吳良說道。

  伏魔寺,便是鎮壓方瓊的那座扦泥城內最大的佛寺。

  而普善法師,便是將方瓊定性為魔女的扦泥城內最德高望重的佛門僧侶。

  原來。

  在收到阿普丘的徒弟舉報之后,鄯善王極為重視此事,一邊派出夏哈甫將軍率兵前去捉拿吳良等人,一邊還將當年全權督辦此事的普善法師請到了王宮。

  當年普善大師言辭鑿鑿,聲稱將方瓊的尸首鑄入鐵棺,再修建一座佛寺進行鎮壓便可一勞永逸。

  結果如今魔女卻又回到了扦泥城。

  鄯善王自然要向他討個說法。

  不是魔王便是魔民!

  普善大師立刻給吳良等人定了性質,聲稱他們可能便是佛法中的魔民,因此才會與魔女同流合污,也正是他們復活了魔女,將魔女帶回來正是打算完成魔女當年沒有完成的使命,為扦泥城帶來厄運。

  并且信誓旦旦表示,只要等夏哈甫將軍將這伙人捉來,他便能夠故技重施,使用浩瀚佛法的力量將這些“魔”全部鎮壓,自此扦泥城百年之內再無禍患。

  正說到此處時。

  鄯善王與普善法師竟收到了夏哈甫將軍與諸多扦泥城守軍死于非命的噩耗,而且還是死于某種從未見過的“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又是怎么回事?”

  鄯善王大驚失色,連忙詢問普善法師的看法。

  “看來貧僧到底還是低估了祂們,祂們之中恐怕已經生出了魔王,這應該便是魔王才能夠使用的魔法!”

  普善法師心中亦是大驚,卻又故作鎮定如此說道。

  “這……法師的浩瀚佛法可能應對得了這魔王?”

  鄯善王忙道,“應該沒問題的吧?本王非但將佛法立為國教,更是斥巨資修建大量佛寺,率領萬民供奉佛祖,佛祖定會保佑本王與鄯善國臣民吧?況且在佛法中,魔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旁門左道,佛才是造化萬物的歸宗之法,魔定不能勝佛,本王說的沒錯吧法師?”

  普善法師愣了一下,然而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自然也只能硬著頭皮應道,“正是如此,莫定不能勝佛,佛祖佛祖定會保佑王與鄯善國所有信奉佛法的臣民……”

  “既然如此,便請法師出手,用那浩瀚佛法的力量將這些‘魔’全部鎮壓,助扦泥城渡過此劫,此事過后,本王愿奉法師為監國國師,大小事宜法師皆可參與商議,再出資為法師修建金身法相,教鄯善國上下臣民瞻仰祭拜!”

  鄯善王當即言辭鑿鑿的請求道。

  如此一來,普善法師直接就被高高的架了起來。

  他心中雖然很是忐忑,卻也只能被迫應了下來,正在想著如何能夠將此事糊弄過去的時候。

  結果外面便又傳來了消息,吳良等人居然不知死活的向王宮這邊殺來。

  “法師,本王便在上面觀瞻浩瀚佛法的力量,拜托!”

  普善法師果斷便被送了出來。

  于是就出現了方才的一幕,普善法師自王宮里面出來,侍衛禁兵主動為其讓出一條通道,他走上前來意欲先聲奪人。

  然后話才說了一半,便看到一個鐵罐子劃著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直朝他面門飛來……

  “伏魔寺的普善法師?!”

  聽了阿普丘的話,吳良心中亦是嚇了一跳。

  他此前聽過阿普丘對于伏魔寺與普善法師的介紹,自然也知道這位普善法師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可以這么說,在尊崇佛法的鄯善國,普善法師的影響力未必便比剛剛死在他手中的夏哈甫將軍低,甚至在諸多居民心中的地位可能尚在夏哈甫將軍之上。

  然而此刻,那個鐵罐子卻已是覆水難收。

  最重要的是,根據吳良的估計,鐵罐子上面那團浸了火油的麻布應該已經燒得差不多了,裝在里面的黑火藥隨時都可能被引爆。

  這種情況下。

  這位普善法師除非能夠瞬間挖出一個深坑鉆進去躲藏,否則八成便要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自然是吳良不愿發生的事情。

  殺了一個夏哈甫將軍,便已經夠招人恨的了,若是扦泥城內最德高望重的普善法師也死在他手上,這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妥善收場。

  反正換做了他,別說是這種被他倚重的人物,便只是一名普通的瓬人軍兵士,他也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為自己人報仇雪恨,哪里會去理會什么毀天滅地不毀天滅地的力量,要不你直接將老子滅了,否則老子就算是死亦要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得不償失,什么叫做惹了不該惹的人!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么雙標與護短,吳良作為一個普通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普善法師,快趴下!”

  吳良連忙沖上面嚎了一嗓子。

  雖然普善法師站在他的對立面,并且他此前對方瓊的所作所為也并不怎么認可,但吳良現在并沒有殺他的意思,免得此事向更加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什么?”

  普善法師也在下意識的躲避那個迎面飛來的鐵罐子。

  可惜他的年紀略有些大,腿腳已經不太靈便,再加上那些侍衛禁兵為了給他讓路,已經提前讓到了一邊,此刻連個攙扶他的人都沒有。

  只聽“砰”一聲。

  因為下意識的退了兩步,鐵罐子正正砸在了普善法師的胸口,幾斤重的鐵罐子加上幾斤的黑火藥,這重量直接便將他砸的仰面倒在了地上,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昏死過去。

  偏偏普善法師還像是條件發射一般,一雙手順勢將那個鐵罐子抱在了懷中……

  “跑!普善法師,快跑啊!”

  吳良捂住耳朵,再次焦急大喊。

  然而下一秒。

  “轟——!”

  火光沖天,整個王宮都在隨之震動,無數土塊簌簌掉落。

  伴隨著一團蘑菇般的黑煙升向天空,普善大師已經不見了蹤跡,只余下一堆濺射開來的殘肢碎肉。

  并且不只是他,還有二十來名站位略近的侍衛禁兵亦是受到了罐子碎片與罐內石子的殃及,受了輕重不等的傷害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

  這種罐子的殺傷力絕非后世的手榴彈與手雷可比。

  畢竟后世的手榴彈與手雷可不會裝入好幾斤黑火藥,爆炸當量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

  “啊——!”

  “我的耳朵!我什么都聽不見了!”

  “救命!”

  還有不少侍衛禁兵也被震傷了耳朵,捂著流血不止的雙耳四處亂撞,瞬間失去了精銳部隊該有的樣子。

  方才就算有夏哈甫將軍率領的守軍跑回來報信,他們對這“毀天滅地的力量”依舊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甚至心中還有一絲懷疑。

  但現在,他們信了。

  這的確是一種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在如此強大的力量面前,人類的力量不值一提,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甚至,就連身懷浩瀚佛法力量的普善法師,依舊無法抵擋……

  “普善法師亡了!”

  “快逃啊,扦泥城守不住了!”

  “釋迦牟尼佛,我平日里戒定慧,徹悟緣,雖未證得阿羅漢果,但請佛祖看在我虔誠向佛的份上,救我脫離苦海……”

  “普善法師不是早已證得了阿羅漢果么,怎會肉身毀滅,魔王竟如此強大?”

  如果說吳良的鐵罐子摧毀了一些侍衛禁兵的肉體,那么普善法師的死亡便是直接摧毀了他們的精神。

  此刻他們哪里還有一絲戰意,只覺得魔王降世扦泥城已到了末日,他們這些螻蟻在佛魔的戰爭之間,要么虔誠的祈禱,要么竭盡全力的逃跑,如此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這……”

  吳良原本已經做好了一旦這些侍衛禁兵因為普善法師死亡而紅了眼找他拼命,便立刻率領瓬人軍且戰且退離開扦泥城的準備。

  結果見到這副情景,他也有些無法確定此刻究竟是當進還是當退。

  正在猶豫之際。

  “為、為何……如此?”

  阿普丘卻是一臉驚恐的望著吳良。

  他也信奉小乘佛法,也將普善法師當做扦泥城內唯一證得了阿羅漢果的大師,這是普善法師此前傳遞給扦泥城所有信眾的信息。

  阿羅漢含有殺賊、無生、應供等義,殺賊是殺盡煩惱之賊,無生是解脫生死不受后有,應供是應受天上人間的供養,是偉大的佛陀得法弟子修證最高的果位。

  在小乘佛法的教義中,羅漢者皆已了脫生死,證入涅槃,住世間梵行少欲,戒德清凈,隨緣教化度眾。

  因此,普善法師早已應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但不死不滅的普善法師,卻被吳良秒的只剩下了一堆殘肢碎肉。

  這個殘酷的事實瞬間便擊潰了阿普丘的信仰,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卻又無法抹除自己的所見所聞。

  信仰的瞬間崩塌,令阿普丘陷入了大腦宕機的狀態之中,他已經看不懂這個世界,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身處虛幻還是現實,更不確定吳良究竟是什么身份……

  與此同時。

  “咣當——吱嘎!”

  伴隨著土坡上的王宮傳來一陣響動,王宮的大門竟然不攻自開。

  接著一個頭戴黃金鑲玉王冠、身著華麗絲綢袍子的中年男子在一眾侍衛禁兵與侍女的簇擁之下,掛著一臉緊張的神色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參見……參見……參見閣下,閣下屈尊光臨扦泥城,小王有失遠迎,罪該萬死,請閣下莫要計較,小王愿竭力補償!”

  那中年男子參見了半天,終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稱呼,只得對吳良躬身施了一個撫胸禮,以閣下相稱。

  難道稱他為“魔王”?

  這未免也太直接了些,恐怕會令吳良不滿。

  緊接著。

  只聽“當啷”一聲。

  隨著中年男子躬身低頭,他頭上的王冠竟從頭上掉了下來,而后沿著大土坡一路向下滾落,一直滾到吳良面前時,才被典韋抬腳定住。

  此刻王冠已經有些變形,畢竟黃金是一種延展性很好的軟性金屬。

  好在上面鑲嵌的玉石倒并未因此出現裂痕,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正應了那句后世頗為裝X的話:“別低下頭,王冠會掉。”

  “阿普丘先生,此人便是鄯善王?”

  吳良看向失神的阿普丘。

  “正、正是……”

  阿普丘身子一顫回過神來,忙不迭點頭。

  原來方才普善法師粉身碎骨的畫面,亦是被站在王宮窗口的鄯善王看了個一清二楚。

  那一刻,他的信仰亦是瞬間崩塌,被吳良這的確足以“毀天滅地”的“魔法”深深震懾,如今連普善法師都死了,世上又有何人能夠抵抗吳良這可怕而又神秘的力量?

  而作為一個生活在夾縫中的西域小國的國王。

  鄯善王更擅長的技能則是能屈能伸。

  想當初漢武帝初通西域時,使者往來都經過鄯善國,鄯善王屢次替匈奴當耳目,攻劫西漢使者,后來漢武帝忍無可忍派兵討伐樓蘭,鄯善王便立刻投降,而作為降服的證據鄯善王子被送至漢王朝作人質。

  結果令誰也想不到的是,漢軍前腳才剛撤,鄯善王便立刻又向匈奴送去一個王子,以此來表明在匈奴、漢之間嚴守中立的立場。

  所以在面對這種關系生死存亡的時刻,歷任鄯善王總能立刻做出符合利益的決定。

  這便是小國的生存之道,深入骨髓,亙古不變。

  瓬人軍兵士面面相覷。

  這么輕易就降了,攻打王宮的過程未免也太輕松了些吧?

  難道西域小國皆是如此不堪一擊?

  不是,絕不是這樣!

  是我們的吳將軍太過強大,光是這信手拈來的小罐子便足以勝過千軍萬馬,天下又有誰能與他匹敵?

  然而與此同時,諸葛亮卻又湊到吳良身邊,小聲提出了異議:“有才哥哥,需謹防他在詐降……”

  “自然。”

  吳良點了點頭,而后便對土坡上面的鄯善王揮了揮手,大聲說道,“你若真心降我,我便承諾不再傷你一兵一卒,不再毀扦泥城一草一木,不過請你先下來親自向我遞交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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