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七百四十七章 田氏的末路(4000)

  秦朝沒了,秦始皇早就一命嗚呼了。

  徐福已經沒有了任何顧慮,于是立即命人建造船只著手返回天朝。

  幾月之后,徐福孑然一身的離開了倭國,隨行只有一些渡海所需的物資與定額的水手船夫,甚至走的時候沒有與任何人道別,只是在神社中留下一封書信便悄無聲息的離去……當然,陶罐內剩余的黑土也被他帶在了身邊,如今他已經離不開黑土了。

  而當他橫跨東海蹋上祖國的大好河山時卻才發現,戰爭還并未完全結束。

  剛剛進去朐縣地界,甚至還來不及去看一看老宅,他與隨行的人便被當作漢軍的細作捉了起來。

  徐福被捉之后并沒有被關押在朐縣,而是直接便拉到海上,渡過海峽登上了郁洲山,此時他才發現,郁洲山的山腰上已經建起了一座宅邸。

  而當他踏入宅邸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涼意,再仔細辨認過修建宅邸的石磚材料之后,心中便不由的“咯噔”了一下,這……難不成祖洲已經被其他的人發現了么?

  也是這時候。

  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人捉拿。

  捉拿他的人,正是徐氏當年的老相識——田氏。

  只不過如今田氏已是強弩之末,當年與徐福交情頗深的老一輩早已歸西,田氏的小輩雖已經長大成人,但也在與漢軍的數次交鋒中陸續殞命。

  如今還活著的便只有田橫一人。

  說起來,徐福還記得田橫小時候的模樣,那時他不過是個半大小子,還得恭恭敬敬的稱他一聲叔父,而如今田橫則已經人到中年,看起來說不出的滄桑與沉穩,若非田橫一上來就認出了徐福,徐福還真有點不敢認他。

  不過田橫似乎對徐福并沒有什么好感,尤其是看到徐福直到現在還活著,田橫便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也是他們田氏運氣好,徐福出海一起不回后不久,秦始皇還來不及追究便一命嗚呼了。

  否則此事追究下來,徐福跑了秦始皇當然不能拿他怎么樣,但與徐福一同肩負尋找養神芝職責的田氏必定受到遷怒與株連,遙想秦始皇之前“焚詩書坑術士”的事情,光是這遷怒便已經足夠令田氏遭受滅頂之災。

  因此在這件事上,田氏對徐福有著許多不滿。

  好在徐福這次回來原本是打算隱姓埋名的,但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也提前想好了另外一套說辭,此時剛好能夠用上。

  于是田橫便聽到了類似于“蘇武牧羊”的故事:

  徐福當年出海一去不回并非逃走,而是在海上遭遇風暴使得“蜃樓”遭遇了極為嚴重的損壞,船上人員亦是死傷慘重,以至于沒有動力航行返回。

  于是他與“蜃樓”便被海風一路吹著,歷時數月一直飄到了倭國,接著又被倭國擒獲,扣押下來當做人牲關押至今。

  如今徐福到了這個年紀,倭國人見他這么多年依舊不忘歸心,終是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將他放了出來,又給了他一條小船,教他能夠在閉上眼睛之前落葉歸根,于是他毅然決然踏上了歸途,哪怕死在路上亦在所不惜。

  許是天公作美。

  想不到這一路竟出奇的順利,走到哪里都是順風,竟真就教他活著回到了故土……

  對于這個自說自話的故事,田橫自然不肯輕易相信,更不能完全消除他心中的怨恨。

  而徐福見此處宅邸乃是使用與祖洲玉山相同的巖石修建而成,又見田橫居住在郁洲山上,宅邸位置正對著鬼洞所在的那片海域,大會有一副隨時監視的態勢,心知祖洲大概率已經被田氏發現。

  于是便心一橫,主動將祖洲與養神芝的秘密分享了出來,還將剩余的一些黑土也獻給了田橫。

  田橫見到黑土看向徐福的目光頓時復雜了起來,隨即將他帶入書房,壓低了聲音問道:“君房叔父,這黑土果真能令人長生?”

  顯然。

  田橫的確已經找到了祖洲,并且還見過這種神奇的黑土。

  可是卻并不知道這黑土究竟有何功用……

  與徐福不同,當年徐福到達詛咒,很快便找到了那塊呂龍留下來的石板,因此通過石板極為輕易的了解到了養神芝與黑土的特性。

  而那塊石板原本徐福是要帶出來的,可惜在快要離開鬼洞的時候出了岔子,海水漲潮將那塊石板與除他之外的族人全部淹沒,最終徐福得以生還,而那些族人與石板卻永遠留在了水底……至于石板究竟身處何處,徐福也沒辦法說清楚,可能留在了鬼洞或是水潭的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中吧?

  田氏若是在那之后才發現了鬼洞,沒有見過那塊石板,短時間內自然也不可能獲悉養神芝與黑土的特性。

  “好侄兒,不然你以為我如何活到這個年紀?”

  徐福并未將田橫口中的“長生”糾正為正確的“長壽”,只是頗為澹然的反問,甚至還當著田橫的面吃下了一口黑土自證。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這黑土才是長生的仙藥啊!”

  田橫頓時恍然大悟,拍著大腿嘆道,“自君房叔父一去不回之后,許多徐氏族人怕受到牽連,紛紛連夜遷離了此處,我家不愿離開齊地,于是便將部分家卷與家產遷到了郁洲山上避世而居,后來有一日退潮時竟無意間發現了那個無底洞。”

  “也是機緣巧合,家父正對此洞費解之時,洞內竟有幾只鳥兒飛出,其中一只鳥兒受到驚嚇,不慎將口中所銜之物掉落,那竟是一片不知究竟為何物的葉片。”

  “這一幕立刻領我父想起了關于‘養神芝’的傳說,傳說中不正是鳥兒將‘養神芝’銜來置于死者面部,死者登時便可復活么?適逢那時我祖父過世不久還不曾下葬,于是我父立刻帶上那葉片前去嘗試,不成想不久之后祖父竟果真坐起身來,還能再屋內四處行走,只是不會答應不能言語,彷佛不認識我們一般。”

  “見此狀況,我父自是大喜,驚呼‘找到祖洲了’!”

  “于是立即命人進入那無底洞內不計代價的探尋,最終竟果真通過無底洞深處的水潭來到了一處從未見過的神秘海島,島上竟還有仙人居住過的草屋。”

  “我父驚喜之余,連忙帶人在島上尋找‘養神芝’的蹤跡,終于在一處盡是玉石的仙山洞穴中尋得了一株‘養神芝’。”

  “我父遂將這株‘養神芝’連根拔起,又包好了打算帶回來培育,如此田氏便人人皆可長生不死,假以時日,何愁復國大業不能實現?”

  “可當他將‘養神芝’從祖洲帶回來之后,哪怕使用最肥沃的土壤養殖,‘養神芝’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

  “而與此同時,我那被‘養神芝’復活的祖父亦是沒有真的活過來,不斷腐爛著直至一月之后完完全全化作了一堆難聞的黑土,我父見狀以為要用這黑土培育‘養神芝’才成,連孝道都不得便將黑土收攏起來種下了‘養神芝’。”

  “哪知才種下不久,便有一群飛鳥蜂擁而至,衛士們奮力阻擋亦不能令這群飛鳥退卻,待一場大亂過后,‘養神芝’已不知所蹤,連同我祖父化作的黑土亦是點滴不剩。”

  “此事過后,我父捶胸頓足自此得了心病,尤其悔恨此前為了培育“養神芝”,他連一片葉子都舍不得摘下試一試這仙草是否也能令人長生不死,如今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沒過幾年便抱憾病逝了。”

  “而我卻以為此事可能還有補救的機會。”

  “飛鳥銜草活人的傳說早就有了,這傳說歷時成百上千年,那鳥兒更不知道銜了多少年,我們如今仍能親眼見到此事,便說明‘養神芝’可能并非被采了便沒有了,或許下次再去時,新的‘養神芝’已經長了出來也說不定。”

  “結果幾年過去,那無底洞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與此同時,天下卻逐漸動蕩了起來,各地出現‘始皇帝死而地分’的刻字,繼而陳勝、吳廣等人揭竿而起,各地秦軍紛紛退去,六國隱藏在民間的貴族亦是伺機而動,我家見時機到了,亦是趁機招兵買馬反秦復國。”

  “此間發生的戰事便不多說了,起起落落終還是一場空,如今大勢盡去,我也只能躲在這孤零零的海島上茍延殘喘,一旦劉邦大軍殺到,除了投海別無選擇。”

  “好在我還把握著這天底下最大的秘密,這便是我最大的籌碼……”

  “言歸正傳,那無底洞再次出現已是十一年后的事,在這之前我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人手工具一應俱全,我不但要再去尋找‘養神芝’,這仙島上也要占為己有。”

  “這一次,我們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進入的自是更加順利。”

  “我率人直奔那座仙山,果然在仙山之下的洞府中找到了新長出來的‘養神芝’,這一次我放棄了帶出去培育的想法,‘養神芝’乃是仙草,且不說離了仙境能不能活,就算是真能移植培育,怕是也就沒那么珍貴了。”

  “而我作為‘養神芝’的擁有者,亦有責任使其始終保持珍貴,否則那便是我的損失。”

  “不過在這之前,我仍需進一步研究‘養神芝’的特性,于是我當即采下一片葉子命一人服下,也算是彌補了我父當年最大的遺憾。”

  “哪知那人服下之后,才過了兩個呼吸的功夫,便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我上前查探卻才發現,他已經徹底沒有氣息,這‘養神芝’非但不能令人長生不死,竟還似毒物一般立時取人性命,這倒是我不曾想到的。”

  “若是如此,‘養神芝’便對我毫無用處了,難道傳說是騙人的,可又如何解釋姜子牙的長壽與那龜殼上的記載?”

  “失望之余,我自是極不甘心,不過我也知道海水不久之后便會淹沒無底洞入口,那時只怕在下一次再出現如此規模的退潮時才能出去,這時間間隔長達十多年之久,因此恐怕不能久留。”

  “不過我這次一同帶進來的百十名玉石工匠卻是不能再出去的,否則便有暴露秘密的風險。”

  “于是我便對這數十名異族工匠允于重賞,騙他們在這里安心勞作,完全不提不久之后這里就相處也出不去的事實,再教一些自愿留下的族人一邊看管這些工匠,一邊繼續探查關于這座仙島與養神芝,待下次無底洞再出現時,我再率人進來接應他們。”

  “與此同時,我還命那些工匠即刻在玉山上就地開采了一批巖石運送出來,后來又用這些巖石制成石磚修建了這座可俯瞰這片海域的宅邸,自此日夜監視此處的一舉一動。”

  “一晃又十二年過去了,原本我以為那無底洞該在去年出現,但苦苦等了一年卻不見任何動靜。”

  “君房叔父有所不知,如今田氏也快到了盡頭。”

  “前幾日我才收到劉邦使者送來的詔書,命我一月之內動身前往雒陽覲見,承諾可赦免我的一切罪責不予追究,最大可以封我為王,最小也可以封我為候,倘若我一月過后仍未動身,劉邦便要命派大軍前來剿滅于我。”

  “我信不過劉邦,卻又斷然抵擋不了百萬漢軍的圍剿,已陷入兩難境地。”

  “君房叔父,你曾是鬼谷先生的關門弟子,鬼谷先生通曉縱橫捭闔之術,獨具通天之智,你受鬼谷先生親自傳教,定然也擁有過人的才能與智慧。”

  “如今我面臨如此境地,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田橫的這番話很有意思,頗有那么點后是網絡上經常出現的“我女朋友綠了我,有一次我回家發現她衣衫凌亂,一個男人從窗戶上跳了下去,于是我趕緊下樓去追,準備騎上我的小電驢時,卻發現小電驢沒氣了,請問小電驢補一次胎需要多少錢”的既視感。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