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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橫豎都是二(4000)

  聽了這番話,吳良腦中立刻浮現出了漢末的這一干名士謀士。

  他們之中便有一些是縱橫派的傳人?

  究竟誰是誰不是,這些人都不會寫在臉上,吳良自然也不可能分辨的出來,他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便是,諸葛亮肯定不是縱橫派的傳人,這孩子年紀尚小便已經被吳良帶在了身邊,在他面前基本沒有秘密。

  至于其他的那些名士謀士……

  吳良只知道漢末的局勢也的確是在連橫合縱間不斷的發生變化,如今曹老板身邊的謀士,便應該屬于合縱派,因為曹老板的實力還不夠強,尚且無法與袁紹正面抗衡,必須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勢力,才能夠教袁紹不敢輕易來犯。

  而其他除袁紹之外的勢力之中的名士謀士,應該也屬于合縱派的范疇……袁術麾下的名士謀士則是一個例外,至少袁術貿然稱帝的行為,可以看出無論是袁術本人,還是袁術麾下的名士謀士,八成都認為自己才是穩如泰山的豪強。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在向袁術進讒言的可能,就像戰國時縱橫家的蘇秦,這個家伙前往齊國擔任客卿,進行的就是反間活動,只是在幫助燕國謀取齊國。

  剩下袁紹麾下的名士謀士,則應該屬于與合縱派相對的連橫派。

  不過事無絕對,徐福也已經說了,天下局勢對于縱橫家的傳人來說只是一場驗證所學的棋局,連橫派與合縱派之間并沒有嚴格的界限,任何人都可以隨時改變自己的立場,局勢也會令他們的立場發生改變……

  結合史實做個假設:假如已經被曹老板打入冷宮的荀彧是縱橫家的人,戲志才死后將要前來接替的郭嘉也是縱橫家的人。

  那么荀彧此前曾服務過袁紹,郭嘉也曾服務過袁紹。

  后來他們又都轉投了曹老板,這便是從連橫派轉入了合縱派,再到官渡之戰之后,袁紹全線崩潰,曹老板逐漸一家獨大,他們便又因局勢的變化轉為了連橫派。

  不過……

  吳良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問題:“徐君,縱橫家的傳人可有什么異于常人的記號,使得傳人之間相見時可以互相認得出來?”

  “祖神說,這便要說到成為縱橫家弟子的入門規矩了。”

  巫女呼轉述道,“要入縱橫家,除了必須要有一位關門弟子作為引薦人,還需在身上留下一處傷痕印記,而這處傷痕便是縱橫家傳人身份的唯一證明。”

  “還要留傷痕?”

  吳良頓時打起了退堂鼓,這年頭可沒有修復傷痕的醫美技術,任何傷痕都將伴隨一生。

  不過他倒不是擔心身上留下傷痕便會影響自己的顏值,也不是怕疼,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像他這種身處軍營中的人,要是身上沒有留下一些傷痕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因此也沒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他只是不想被貼上一個永久的身份標簽,有時候擁有一個組織的身份標簽可以令許多事情變的便利,但與此同時,這種身份標簽也是一種枷鎖,一旦這個組織出了什么岔子,他也將會受到牽連。

  而吳良始終只想做個與世無爭的考古工作者,并沒有任何參與戰事和政事的想法,也不想被牽連進這些事情,哪怕現在打算順應徐福的要求加入縱橫派,也不過是為了將《本經陰符七術》騙過來而已,當然沒有打算付出多大的代價。

  而這代表身份的永遠洗不去的傷痕印記,便是吳良無法接受的代價。

  “祖神說,吳太史不必太過憂心,這傷痕印記對于大小與位置并無硬性要求,對于吳太史也并無任何限制,若吳太史不想顯露身份,可以選擇比較隱秘的位置。”

  似是看透了吳良的想法,徐福教巫女呼及時轉述道。

  “這么大就可以么?”

  吳良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丟丟縫隙,試探著問道。

  “可以。”

  巫女呼點了點頭。

  “那若是將這傷痕印記留在屁股上呢?”

  吳良又問。

  “也可以。”

  巫女呼再次點頭。

  這也太隨意了!

  吳良頓覺縱橫家的規矩竟如此人性,若只是在屁股上留下這么點的一個印記,吳良心理上就完全可以接受了。

  且不說吳良只會在自己的紅顏知己面前露出屁股,就算是真不小心拉屎的時候被旁人撞見,就這么點的一個小印記,且不說能不能注意到,就算是真注意到了,八成也會被當做一顆痦子,倒沒什么影響。

  其實吳良也可以選擇將印記留在足下。

  但自打在后世的一部武俠作品中看到類似的操作,吳良便覺得這么做也并不安全隱秘,畢竟換鞋換襪加上洗腳的次數,要比直接將屁股蛋露出來的次數多了不少,而且露腳時旁人通常不會回避。

  但露屁股蛋就不同了,正所謂非禮勿視,無論同性還是異性,無論是否受過教化,見到這種情況都會下意識的避開。

  “然后呢,還有什么入門規矩么?”

  吳良接著又問。

  “沒有了。”

  巫女呼淡然搖頭,“祖神說,縱橫家雖是一派,但其實并不似世間派系一般講究長幼尊卑,因此也并沒有那些繁文縟節,亂世之中更是如此,同門之間互相攻訐乃是常事,不分長幼不分男女不需顧及同門之情,既入棋局便應愿賭服輸,輸不起才被人輕視。”

  這本質不就是個謀士俱樂部?

  縱橫家真是個頗有想法的組織……

  了解過這些之后,吳良內心已經接受了徐福的要求,不過臨了還是多問了一句:“敢問徐君,縱橫家弟子身上的傷痕印記究竟是什么樣子?”

  “吳太史請看。”

  巫女呼看向“徐福”等待了片刻,隨后用手中的鑿具在沙土上輕輕幾筆,一個圖案便出現在了吳良面前。

  那是一個“井”字。

  只不過每一條筆畫都是筆直的,看起來倒挺符合縱橫家的縱橫二字。

  不過后世對這個“井”字卻有另外一種調侃的解讀方式:橫豎都是二。

  二就二吧。

  吳良已經拿定了主意,也就沒什么好多想了,于是看向巫女呼道:“呼姑娘,我若要將這傷痕印記留在屁股上,恐怕還需要你來幫忙。”

  在巫女呼面前露屁股吳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別說他其實已經看過了巫女呼的部分身子,便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吳良也同樣不覺得尷尬,后世的人們應該亦是如此……誰還沒打過個針啊,護士姐姐難道不是陌生女子么?

  “可以,不過還要借用一下吳太史的匕首,還有吳太史布袋中那盒用來拓印的墨泥,祖神說了,這印記需用墨汁浸染過才能清晰留下。”

  巫女呼看起來也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頗為爽快的點頭道。

  而令吳良真正感到意外的,則是巫女呼那敏銳的觀察力,他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在巫女呼面前顯露過那盒墨泥,更不記得什么時候告訴過她這印泥是為了應對某些需要拓印的古跡而特意準備的。

  “另外,我的印記也需要吳太史幫忙。”

  在吳良意外的目光中,巫女呼緊接著又道。

  “你打算留在什么位置?”

  吳良回過神來,先是問道。

  “既然吳太史要留在屁股上,那我便也留在屁股上吧。”

  巫女呼理所當然的道。

  “不是我留在屁股上你便也要留在屁股上,我是我,你是你,你沒必要與我保持一致。”

  吳良蹙眉道。

  “吳太史打算左邊還是右邊?”

  巫女呼卻不答反問道。

  “左邊吧。”

  吳良說道。

  “左,陽也。右,陰也。那我就留在右邊吧。”

  巫女呼自顧自的說道。

  “我的意思是,你沒必要學我。”

  吳良有些抓狂的道。

  在后世,這可能會被叫做情侶紋身,但在這個時代,可不流行所謂的情侶紋身,也不知道巫女呼究竟在想些什么。

  更何況吳良壓根也不想與她留個情緒紋身,因此總有一種自己正在被占便宜的感覺。

  “祖神說了,這傷痕印記可以留在任何地方,全憑個人意愿,你可以選擇將其留在左邊屁股,我也選擇將其留在右邊屁股,這是我們的個人選擇,如何便是學你?”

  巫女呼不以為然的辯駁道。

  “那你留多大?”

  吳良懶得與她爭辯,沒好氣的問道。

  “與你一樣大。”

  巫女呼目光中浮現出一絲狡黠。

  吳良只能翻了個白眼。

  不疼才怪。

  直接用匕首在屁股上劃個“井”字,哪怕面積不大,傷口也不深,該疼還是要疼,只不過忍耐一下也就過去了。

  做完了這些,黑色的印泥蓋在傷口上,以后想要去除便得削去這片皮肉。

  經過這番簡單的操作,徐福真就沒有提及天朝常見的下跪拜師禮,直接宣布吳良與巫女呼已經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縱橫派的傳人。

  接下來又在巫女呼的帶領下發了個“有違此誓、天誅地滅”的其實對吳良沒什么約束力的誓言。

  巫女呼終于接過吳良遞過來的絹布與炭筆,根據徐福的口述開始記錄《鬼谷子》最后兩篇與《本經陰符七術》的內容。

  吳良則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

  在這座島嶼上,因為太陽不會移動位置,根本就沒有白天黑色上午下午的分別,以至于時間的概念十分模糊。

  因此吳良現在也不確定他與巫女呼來到此處究竟具體停留了多久。

  僅憑感覺的話,吳良倒覺得現在時間應該已經差不多了,并且這里的事情基本上也辦完了,待巫女呼記錄下他要的那兩部書,便應該動身返回外界,也省的手在外面的瓬人軍眾人擔心。

  至于祖洲與養神芝。

  吳良還沒想好應該如何處置,依照徐福的說法,養神芝乃是可怕的滅世草,那么他便應該在出去之后命人將那個鬼洞給封住,如此便可防止再有人進入其中,也防止再有鸚鵡將養神芝帶出來。

  但真要這么做的話,吳良又多少覺得有些可惜。

  這樣一座神奇的地心島嶼,就這么永遠塵封起來無法再與世人見面,別的暫且不說,肯定會對世人探索與研究地心的進程產生影響。

  不過如此思考的同時。

  吳良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通過方才與徐福的對話,他隱約感覺得出來,徐福可能已經想好了這座島嶼與養神芝的處置方式,就是不知道用不用的著他來幫什么忙。

  如此靜靜的等待了半個時辰。

  兩塊絹布已經拿到了吳良面前,一塊絹布上記載的正是《鬼谷子》的轉丸與胠亂篇,另外一塊則是《本經陰符七術》。

  轉丸與胠亂篇倒是不多,吳良目測兩篇加起來也不足千字。

  而《本經陰符七術》的篇幅看起來則是前者的兩倍多一些,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上面分出了七大段。

  在這個地方繼續耗費時間看書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因此吳良只是大致掃了一眼,便將兩塊絹布鋪開擺到了徐福面前,笑著說道:“請徐君親自查驗一番,免得其中有什么疏漏或是錯誤。”

  “吳太史,你還在質疑我?”

  巫女呼當即面露不滿之色。

  “防人之心不可無。”

  見巫女呼已經看出了他的意圖,吳良便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畢竟這里只有巫女呼能夠看到徐福,也只有巫女呼能夠聽到徐福說話,倘若她在記錄的過程中故意遺漏一些重要內容,又或是故意寫下幾句錯誤的句子誤導于他,吳良也不可能知道,唯有教徐福確認一遍。

  當然。

  就算是這樣,吳良也依舊無法直接得到徐福的回應,于是接著又對徐福說道:“徐君,這上面的內容若是準確無誤,便請你在左邊留下一個足印,若是內容有誤,則請你在右邊留下一個足印,如此不用轉述我也能夠領會你的意思。”

  三秒鐘過后,“徐福”昨天的沙土緩緩陷了下去,一個清晰足印顯現了出來。

  與此同時,巫女呼則沒好氣的轉述道:“祖神大笑,他說他現在才終于發現,你天生便應該是縱橫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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