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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反面角色”宋二或

  在《溫涼珠》的劇本里,柳艷陽和趙鏢頭這兩個人物的設定有著本質的不同。

  柳艷陽的性子天真跳脫,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人物;

  而趙鏢頭性情老成持重,卻在劇中承擔起了喜劇的職能。

  悲劇天生就比喜劇更加震撼人心。

  所以,當兩人同框的時候,觀眾的注意力毫無疑問就會鎖定在柳艷陽身上。

  這跟演員的演技無關,單純就是角色設定的問題。

  宋彧尊重劇本,愿意演配角,可卻不愿意淪為純粹的背景板。

  他認為,兩位主演必須要勢均力敵,才能讓故事的矛盾沖突更強烈、更引人入勝。

  換句話說,趙鏢頭的人生“喜劇”必須足夠引人入勝,足夠令人艷羨,才能更凸顯出柳艷陽悲劇的震撼力來。

  ——嗯,總而言之,一門心思想飆戲的宋彧用這套說辭成功說服了自己。

  雖然他看到了許臻截至目前的表現都還不錯,但這遠不算結束。

  爆點還沒開始呢。

  情緒的渲染力如何,總要在高;潮部分才能見分曉。

  宋彧對于自己這場表演的節奏是有預設的:先控制好情緒,收著演;然后隨著故事的進程,再一點點釋放對于柳艷陽的不舍。

  并且,宋彧有信心在最后扳回一城。

  ——因為,按照劇本,柳艷陽的爆點位于倒數第二幕。

  而趙鏢頭的爆點在最后一幕。

  常言道,先手必敗,這個道理他豈會不懂?

  此時的片場中,許臻飾演的柳艷陽已經徹底放下了對趙鏢頭的戒心。

  他歪著頭,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問道:“兄弟,有酒嗎?”

  宋彧飾演的趙鏢頭咧嘴一笑,神采奕奕地道:“有兄弟,就有酒。”

  說罷,他立即去搬了十幾壇酒過來,揮手便揭開了其中一壇的泥封,給柳艷陽遞了過去。

  柳艷陽瞧著這滿滿一桌子的酒,詫異地道:“大晚上的,你哪兒來的這么多酒?家里屯的嗎?”

  趙鏢頭聽到這個問題,神秘地一笑,低聲道:“我媳婦有喜了。”

  “我前一陣子剛買了50壇酒放進地窖里,當做是狀元紅。”

  “結果你這一來,我兒子恐怕是考不上狀元了。”

  “哈哈哈哈哈……”柳艷陽笑得前仰后合,眼神中的羨慕之色一閃而逝,道,“可惜了,考不上狀元,只好去當大俠了,唉。”

  趙鏢頭笑著搖頭道:“你說不是?”

  兩人說罷開懷痛飲,柳艷陽講到了自己這些年來刺殺九王爺的經歷;

  而趙鏢頭許是受了酒精的影響,腦子一熱,竟忽然道出了一樁驚天秘密來:

  原來,九王爺說自己被刺殺了36次,而柳艷陽卻聲稱自己只刺殺了33次,原因就在于趙鏢頭。

  ——因為,趙鏢頭也曾經去刺殺過九王爺三次,只不過,這筆賬最終卻被算到了柳艷陽的頭上。

  兩個人物經歷的重疊至此達到了最高點。

  秘密本就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更何況,這兩人還有著相同的經歷,以及共同的敵人。

  這一刻,柳艷陽和趙鏢頭幾乎將彼此當做了異父異母的兄弟。

  兩人不約而同地舉起了酒杯來,毫無顧忌地開懷暢飲。

  “哎,沒了?”

  片刻后,許臻飾演的柳艷陽提起最后一壇酒向外倒了倒,發現只倒出來了一杯。

  趙鏢頭連忙起身,叫道“等我再去取幾壇過來!”

  柳艷陽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別去了,喝得不少了。”

  趙鏢頭皺眉道:“怎么著,嫌我的酒不好?”

  柳艷陽搖了搖頭,道:“酒好,兄弟更好。”

  這樣說著,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后揮手便砸碎了手中的酒盞。

  “啪!”

  一聲脆響,酒盞觸地,頓時四分五裂。

  趙鏢頭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柳艷陽剛剛還迷迷蒙蒙的雙眼已然清醒了過來。

  他坐直了身體,直直盯著趙鏢頭的雙眼,正色道:“該我死了吧?”

  趙鏢頭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

  這一刻,場邊的導演蘇文彬頓時興奮了神情,他的頭從監視器后面探了出去,用肉眼瞧著場中的許臻,立即沖著對講機低聲叫道:“一號機位,抓拍柳艷陽面部特寫!”

  “二號機位不動;”

  “三號機位,切柳艷陽全景;”

  “四號機位……”

  一番統籌安排,片場中的五個攝像頭幾乎是同時對準了許臻。

  他這一幕的表情極其到位。

  情緒的轉化激烈而不突兀,身體由方才的放松又重新回歸了緊繃。

  柳艷陽的神情看似平靜,但他眼中的視死如歸卻清晰絕決、令人動容。

  ——這是一個真正漠視生死的人。

  不光漠視別人的生命,更漠視自己的生命。

  “臨死前能有一個好兄弟陪我喝一頓好酒,上臺也算是待我不薄。”

  許臻飾演的柳艷陽灑然一笑,道:“只不過,九王爺的命,得要你替我取了。”

  在他的對面,趙鏢頭久久沒有回答。

  許臻的表現比預想中的還要好。

  不過宋彧完全沒有氣餒的意思,正因為許臻發揮的好,才更給了他在此基礎上醞釀情緒的契機。

  “兄弟……”

  趙鏢頭這聲兄弟出口的時候,聲音近乎哽咽,道:“我不想你死。”

  他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你等著,我去想辦法保你!”

  “錢豹死了不是你的錯,只要死者家屬這邊肯松口,這件事總歸還是有轉圜余地的!”

  許臻飾演的柳艷陽苦笑著搖了搖頭,剛要開口,忽聽見有人從門外叫道:“趙鏢頭,有人要走鏢,要找您親自來談。”

  趙鏢頭聞言,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他輕輕拍了拍許臻的肩膀,道:“等我回來。”

  說罷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咔!”

  這時,場外的蘇文彬才終于喊出了這聲咔,周圍圍觀的眾人頓時齊齊松了口氣。

  這條戲總算是拍完了!

  終于不用吊著一顆心去看場中的劇了!

  許臻這時候還在調整自己的情緒,而宋彧已迫不及待地跑到場邊,想要看一看剛剛的拍攝效果如何。

  宋彧十分確定,自己在最后一幕中的情緒處理的極其到位,應該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鏡頭。

  然而,當他湊到監視器前時,看到的卻是許臻特寫。

  宋彧:“……”

  他看看屏幕,又看看導演蘇文彬,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愕然道:“導演,畫面里沒有我啊!”

  蘇文彬道:“不會,5個機位呢,就是這里沒有而已。”

  說著,他切了一下視頻源,三號機位,是許臻的全景鏡頭;

  四號機位,是許臻的眼睛特寫;

  五號機會,是許臻側身特寫……

  蘇文彬找了半天,總算是從二號機會里翻出了宋彧,道:“喏,這兒呢!”

  宋彧呆呆地看著鏡頭中自己的后背。

  ——鬧了半天,我剛才醞釀了半天情緒,你就拍了我個后背?!

  喂,大哥!我到底是男二號還是“反面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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