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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尋,寡人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一列列侍女排著長隊走了進來,她們的臉上畫著淡妝,嘴角帶著笑容。

  將盤子里的美味珍饈小心翼翼地放在對應官員的桌子上后,侍女們整齊有序地離開大殿,輕微扭動的腰肢吸引了不少驅魔人與御刀衛的目光,直到飯菜的香味蓋過脂粉香氣。

  沈尋微微坐直了身子,調整表情,以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屬于后輩的敬畏。

  “他叫沈尋,是涇陽縣驅魔堂的一名青銅驅魔人。”陳太白面色自然地介紹著。

  “小的沈尋參見沈護法。”

  站起來突兀,沈尋直接坐在位置上簡單地行了一禮。

  沈知行聞言微微頷首,面色溫和。

  “這位沈小友既然能坐在陳護法身邊,應是有過人之處……等等,涇陽縣?”

  沈知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蹙起眉頭停頓了許久,他眼角的皺紋加深,笑容也跟著褪去。

  這個地方似乎是讓他想起了什么。

  “涇陽縣啊……”沈知行又重復了一遍。

  他搖頭苦笑一聲,隨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準備什么時候回去看看?”

  陳太白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

  沈知行拿起酒杯,盯著杯沿,思緒陷入回憶的漩渦。

  “忙完這陣子吧,十七年過去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那,就連孩子是男是女也不清楚……”

  “事實上,還沒做好見面的準備。”

  沈知行苦笑一聲,最后一句貌似才是心聲。

  “沈兄,還記得我們當年定的親事嗎?男孩的話,就讓小女嫁給他,也算是履行了當時的諾言。”陳太白正色道。

  陳思聞言一瞬間瞪大了雙眼,身子一頓,像是被口水嗆到了。

  沈知行瞥了陳思一眼,笑著搖頭:“孩子大了,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吧,況且是女兒也說不定。”

  陳思聞言感激地看了沈知行一眼,臉色卻仍舊發白,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驚愕中走出來。

  跟南北兩大護法比起來,陳太白似乎與西護法沈知行的關系較熟一些,即使十七年沒見面了。

  沈尋打量著周邊的景象,張流音和端木華在另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著,那個首席則獨自坐在上位閉目養神。

  沈尋將視線重新放在面前的美味珍饈上,他吞咽著口水,皇帝還沒來,要不趁機吃個幾口先?

  想到這里他瞅了一眼旁邊的陳思,發現她正神情郁悶地發著呆。

  “頭兒,你怎么了?”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吃點東西,吃完沒準心情就好了。”

  沈尋盯著面前的食物,口水泛濫,皇帝老兒是真的會享受,菜肴做的五花八門,關鍵是這味道將人的嗅覺鎖得死死的。

  他說完扭頭,這才發現陳思在一臉幽怨地盯著自己。

  沈尋縮了縮脖子:“頭兒……你怎么了?”

  “沒事。”陳思郁悶地回過腦袋。

  沈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就在這時,大殿后方突然響起了一道尖細的嗓音。

  “陛下駕到!”

  陳思立即拍了沈尋一下,沈尋反應靈敏地跟在她后面起了身,下方的官員們也跟著從位置上起來,倒是后方的驅魔人和御刀衛慢了一拍。

  “恭迎陛下!”

  衡文帝走在前面,陳婉云在一旁俏皮可愛地拉著他的胳膊,二人小聲交談著,衡文帝笑得合不攏嘴,陳婉云則羞澀地低下腦袋。

  打扮得光鮮亮麗的皇后與貴妃揚元薇舉止優雅地結伴行走,侍女在后面拖起她們長長的裙擺。

  這種場合下,后宮三千佳麗中也只有她們二位到場。

  “今日寡人開心,都坐下敞開了肚皮吃喝吧,不必拘泥于繁瑣禮節。”衡文帝這才將注意力從陳婉云身上離開,朝著下面的人招了招手。

  “謝陛下!”

  沈尋坐下后,發現陳婉云正驚訝地朝著自己和陳思這邊看了過來,她似乎沒想到沈尋二人會坐這么近。

  陳婉云笑意盈盈,三人簡單地用目光交流了一下,這是在馬車中學會的默契,面對面斗地主的時候眼神交流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就在這時,沈尋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著,周圍的人沒什么反應,陳婉云卻清晰地聽到了聲響,她悄悄打量著這邊,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吃吧……”陳思看了沈尋一眼,有些可憐。

  沈尋鄭重點頭。

  “對了,那四十幾位驅魔人與御刀衛何在,站起來讓寡人瞧瞧。”

  上位的衡文帝突然興起,朝著下方問了一句,聲音在這空間寬廣的大殿中顯得渾厚有力。

  沈尋手中的筷子僵硬在半空中,饑餓的肚子發出抗議,是一陣有節奏的咕嚕聲。

  穿著常服的驅魔人與御刀衛從位置上齊刷刷地站了起來,他們面色潮紅且恭敬。

  衡文帝的視線在下方的一張張面孔掃過,滿意地點頭。

  在陳思的鼓動下,沈尋不舍地放下筷子,從位置上緩緩起身,他所在區域特殊,起身時頓時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衡文帝的視線漸漸拉近,他打量著在陳太白身邊站起來的青年,面色有些疑惑:“這……”

  “陛下,他就是沈尋。”陳太白面帶微笑地解釋道。

  陳思在下面偷偷戳了戳沈尋,后者會意,恭敬地作揖道:“草民沈尋,參見陛下。”

  “沈尋……那個接下半闕詩的?”衡文帝念叨著。

  他將沈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略有些詫異,像是與想象中樣子的不太符合。

  雖知道他是個驅魔人,卻不曾想就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氣質儒雅,面容英俊,說是哪個官家少爺也不為過。

  衡文帝微微頷首,對沈尋的第一印象不錯。

  “我聽了你上次接的詩,很驚艷,接得好,頗有一番太白的風格。”

  沈尋正準備作揖道謝,陳思及時地戳了他一下,二人對視,面色皆一愣。

  陳思尷尬地笑了笑,示意沈尋繼續。

  ……沈尋抽了抽嘴角,作揖道:“謝陛下稱贊。”

  陳婉云在一旁笑得很開心,似乎沒想到沈尋在作詩這方面也有一番造詣。

  “聽聞太白最近又出了一題,是作出和七夕有關的詩詞,好些個秀才都想破了腦袋也沒有令人滿意的答卷。”

  “沈尋?”

  “草民在。”

  “可有頭緒?寡人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來想想。”衡文帝面帶微笑地說道。

  片刻后,他沉吟片刻,抬了抬眉梢,再次開口:“罷了,給你兩炷香的時間,這畢竟是有些難度的。”

  沈尋聞言,垂下腦袋詫異地和陳思對視了一眼,后者咬了咬嘴唇,眼中浮現驚喜。

  沈尋剛想回應,只見旁邊的陳太白起了身,笑著開口:

  “陛下,無需再等待兩炷香,沈尋早已做出了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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