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提出讓隊里出人出車幫養雞場運石頭的事老隊長同意了,最近正好農活都忙的差不多了,老隊長答應明天讓隊里的勞力去山上運些石頭。
石頭、磚頭、鐵絲網的事情都有了眉目,何平就和韓兆軍兩人往養雞場運木材。
老隊長答應的木材就堆在大隊屋院里,是前幾年隊里拉電線桿子剩的,一直堆在大隊院里,保持的還挺好,兩人碗口粗的木材一個人扛著分量剛剛好。
扛了幾回,何平就呼哧帶喘的坐在大隊院門口歇著,實在是扛不動了。
遠處兩個人騎著自行車過來,到了大隊院門口下車,見何平蹲坐在院門口,其中的中年男人開口問道:“小同志,你們隊長在不在?”
何平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中年男人,正是他上次去公社落戶時見過的革委會毛主任,毛主任顯然沒記住他這個無名小卒,他身后那個應該是他的通訊員。
“在呢。”
“謝謝了。”
毛主任就推著車進了大隊院,高聲喊道:“老韓啊!在不在。”
老隊長迎出來熱情的說道:“哎呀,毛主任你說你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都沒什么準備。”
“準備什么,怎么地,你還想弄虛作假啊?”毛主任開玩笑的說道。
“那我哪敢啊,來來,進屋坐。”
毛主任落座后說道:“我這次來主要兩件事,第一是看看水庫的情況,第二就是來看看咱們年輕有為的鄉村作家。”
“這不巧了么。”老隊長趕忙出屋把還在院門口歇著的何平扥過來。
“毛主任,這就是我們大隊的大作家——何平。”
毛主任見著何平一愣,這不剛才在院門口坐著的小伙子么。
“真是巧了。”毛主任滿面笑容的站起身來和何平握手,“我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咱們的大作家就站在我面前,我楞沒認出來。”
“毛主任您說的哪里話。”何平謙遜的笑著回道。
一旁的老隊長介紹道:“何平,上次我上公社跟毛主任匯報了你的情況,毛主任這次是專門過來慰問你的。”
“感謝毛主任,這么老遠的過來,實在是辛苦了。”
上次老隊長回來的時候跟何平說過這件事,只是毛主任當時沒有定下來確切的時間,他也就沒有當回事。
“這有什么辛苦的,真正辛苦的是你們這些扎根農村的文學工作者啊。”
何平暗暗點頭,上次接觸時間太短,他也沒和毛主任說過幾句話,這次一看,短短的幾句話,毛主任確實有水平的人。
毛主任又關心了幾句何平生活上的事情,何平回答一切都挺好的。
“最近創作進行的怎么樣了,有新的進展嗎?”
毛主任問到這里,何平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創作”小說了。
何平只能敷衍道:“上次又寄出去一篇小說,還沒回信,新的小說正在創作中。”
何平說的寄出去的小說指的是和靈與肉一起寄出去的那篇傷心者,反正也沒人知道他當時是兩篇小說一起寄出去的。
只是傷心者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信,這也是事實。
“嗯,好。當代上發表的那片靈與肉我看了好幾遍,寫的很好,面對資本主義的誘惑和腐蝕,我們社會主義青年就是要經得起考驗。”
“謝謝您斧正。”
“我這次來呢,就是給你加油打氣的,扎根農村條件肯定是艱苦的,但同時也是一件好事,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主席的話再合適不過了,這么廣闊的天地都是你可以汲取養分的最好素材,希望何平同志你能夠再接再厲,創作出更多更好的歌頌我們偉大祖國和農村生活的作品來。”
不愧是當領導的,這場面話一套一套的,何平心想。
“我一定不辜負您的鼓勵和信任,爭取創作出更多的作品。”
“好。”毛主任欣慰的點點頭,轉頭示意通訊員張國強。
張國強從兜里掏出一疊票子。
“針對你的情況,我和革委會班子成員討論了一下,公社這邊呢暫時先按照作品來對你進行補助,每在較為知名的雜志刊物上發表一篇文章呢,我們就補助人民幣十塊錢,還有布票、煤炭票若干,不過公社的票證也不是那么充裕的,所以這些票子每次補助種類和數目不確定,還請何平同志你能夠理解。”
何平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這份獎勵盼來了。
“毛主任您說的哪里話,公社能夠有這些補助,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希望何平同志你要再接再厲,如果未來能夠穩定的每年在報刊雜志上發表幾篇作品的話,我們就想縣里打申請,爭取更好的補助和待遇。”
“一定一定。”
補助給到何平手里,毛主任就張羅著上水庫看看。
何平見毛主任要走,心里有些著急,看到補助的這些票子的時候,何平想到了建養雞場需要的水泥,這件事恐怕只能求毛主任了。
“毛主任您留步,我還有點事想求您幫忙。”何平一狠心說道。
老隊長在旁邊猜到了何平想說什么,攔住何平,搶著說道。
“毛主任,是這么回事,我們大隊想由何平牽頭搞個養雞場。”
“養雞場?”
“對,這個想法剛定下來,前段時間讓何平帶著隊里的年輕人試了試,效益非常好,這不我尋思著擴大一下規模。”
毛主任聽完后本來笑意盈盈的臉色變得有些嚴峻,重新坐了回來,“給我詳細說說。”
何平心里清楚老隊長攔下他搶先說出這件事,是怕何平冒失之下把事情搞砸。
他見毛主任的臉色嚴峻,心下也有些忐忑。他對改革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這幾年政策會松動,但他也知道這幾年的政策經常反復,無非就是保守派與改革派的斗爭罷了。
私下做是一回事,把事情拿到官面上來說又是另一回事了,在不確定毛主任的立場之前,何平全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