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是件大事,按理說應該放掛鞭炮,擺個宴席什么的,不過何平從來沒有迷信的習慣,再加上這兩天蓋房子忙前忙后根本顧不得擺席面的事,就由劉四叔挑了個時間,象征性的喊了一嗓子就把房子的主梁運上了墻頂。
眾人捧場的呱唧了幾巴掌,繼續干活。
上完梁,就得弄房蓋了。圓木做主梁,在垂直方向鋪上成人拇指粗的竹竿,再在上面鋪上削的干凈的秸稈,房蓋的結構就算是完成了,上面再鋪上三七石灰土,用碾子反復碾壓后,房蓋就成型了。
現在可沒有什么防水材料,房子的屋面防水全靠石灰土的吸水性和找坡,這是多年的老傳統了,足夠撐過東北的雨天。
何平正帶著眾人干活的時候,毛春華帶著讀書會的一群小伙伴也趕到了韓屯,隔著老遠就看到村頭正在動工的房子。
毛春華在遠處就向站在房頂的何平招手,“何平!”
何平一抬頭就見著一伙人騎著自行車,頗有些浩浩蕩蕩的氣勢,這要擱在后世就相當于一個開著寶馬奧迪的車隊跑到村里來。
何平仔細一看,都是讀書會的成員,毛春華、劉愛霞、李峰、劉軍……
來的還挺齊,自己什么時候人緣這么好了?
干活的社員們除了在城里見過,哪里見過這陣勢啊。
“這誰啊?”
“好家伙,這么多自行車。”
“沒聽見人家召喚何平嘛,肯定是何平的朋友唄。”
“這一個個都騎自行車來的,一看就是吃供應糧的。”
何平站在房頂,高聲問道:“你們咋過來了?”
“聽說你蓋房子,我們過來幫忙來了。”
毛春華他們騎到跟前,把車停好,就開始東張西望,一副想要幫忙的樣子。
何平看著眾人干凈整潔的衣服,心里苦笑你們這哪有一點來干活的樣子。
不過何平還是挺高興,能過來幫忙說明自己人緣還不錯,“用不著用不著,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活得找老師傅干了。”
“那怎么行,我們專門過來就是幫忙的,你必須得給我們安排點活。我們讀書會不僅是組織大家讀書,任何成員家里需要幫忙我們也是義不容辭的。”
一旁的劉愛霞心里吐槽,大姐,這讀書會還是我跟你創立的,我怎么不知道咱們還有這個傳統呢,讀書會成立好幾年了我也沒見你去哪個成員家里幫過忙啊!
何平撓頭,這一群大姑娘小伙子,不是公社的就是縣城的,平日里擦擦灰拖拖地的活可能干過,像蓋房子這種活他可不信他們能干過,
“那你們幫著遞竹竿和秸稈吧。”想了一會兒,何平給眾人找了個輕松的活。
蓋房子的隊伍又壯大了,雖然后加入的這伙人戰斗力沒有來幫忙的社員們強力,但人家畢竟是吃供應糧的,幫不了多少忙,但可以成為社員們的談資啊。
“你看看人家,要說念書還是有用呢,交的都是城里的朋友。”
“人比人的死,你要是能寫文章發到雜志上,你也能交到這么些朋友。”
“比不了比不了。”
昨天房芯的土已經夯過一遍了,今天劉四叔帶著眾人又夯了一遍,他拿著釬子往地上扎了扎,又拿石碾子在地上滾了滾,“行了,壓的挺實,拌水泥打地面。”
打地面是個精細活,收光壓面必須得找個老師傅,劉四叔是個行家。
按照劉四叔指導的比例拌好打地面的混凝土,眾人用推車一車一車的把混凝土運進房子里。
一百多平的面積全打水泥地面不是一個小工程,眾人邊澆筑邊振搗,用的土辦法,拿著釬子、棍子在混凝土里搗,目的是把混凝土內部的氣泡震出,讓混凝土結構密實。
等混凝土快凝固的時候,劉四叔帶著小徒弟開始給地面收光,一個地面收了一下午,等到傍晚,好不容易收好了光。
何平看著劉愛霞小花貓一樣的臉蛋,她身后的讀書會成員們一個個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心里感動不已,“謝謝大伙了,大老遠過來幫忙,中午吃的對付,晚上請大伙好好吃一頓。”
眾人紛紛表示不用,何平哪里讓,他叫冬梅嫂子幫忙置辦一桌酒席,他買來的肉這兩天已經消耗殆盡了,何平就讓韓兆社這小子去隊里幫著從各家賣點菜和肉。
冬梅嫂子置辦飯菜的功夫,何平這個當主人的就陪著眾人聊天嘮嗑。
快五點的時候,小柱兒放學回來了,看著已經上了房蓋的房子,小柱兒臉上露出控制不住的笑容,要住新房子嘍。
眾人一見小柱兒回來立馬圍了上來,大家可都是久仰小柱兒的大名了。
“這就是小柱兒啊,來叫阿姨。”
“叫叔叔,叫叔叔。”
“叫什么叔叔,咱才二十出頭,叫哥哥。”
“你是不是傻,叫哥你不比何平低一輩兒了么?”
“也是哈,來,叫叔叔。”
小柱兒看著眼前著一群怪蜀黍怪阿姨,媽媽呀,我要找爸爸。
目光從眾人圍困中鎖定老爸,一頭就扎過去,也不說話。
“小孩子認生。”何平安撫的摸摸小柱兒的頭對眾人解釋道。
毛春華也說道:“就是,你瞅瞅你們,有沒有當叔叔阿姨的樣,瞧你們給人家孩子嚇的。”
劉愛霞心里翻白眼,是誰,是誰剛才扯著嗓子讓人家叫阿姨的,這女人啊,一旦沉迷美色,真是不可救藥。
“這些叔叔阿姨都是爸爸讀書會的好朋友,今天過來幫咱們家蓋房子的。”
何平耐心的給小柱兒解釋道。
小柱兒聽完對著大家露出個笑臉,都是來幫忙的,得給個面子。
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冬梅嫂子把席面置辦好了,何平趕忙招呼大家吃飯。
“寒舍簡陋,今天大家能來幫忙,我非常感激,略備酒席,希望大家吃好喝好。來,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是年輕人,又愛好相投,經過今天的共同勞動,感情更加好了。
“看來以后真可以多組織大家勞動。”毛春花抿著酒杯,腦子里冒出了個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