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毛學山回來的很早,晚飯做了一桌子的菜。
何平和毛學山聊起了最近外面“打投”的風氣,毛學山感嘆道:“好好的政策就怕下面給念歪了!”
其實從前年年初開始,國家就有下發過一些文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打擊那些和國營企業競爭的小企業、個體戶,尤其是其中不守規矩的。
但現在的情況是這股風氣一起來,下面的人很有可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把所有私營經濟都給打掉。
這是毛學山最擔心的事情,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何平當然知道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非常高,這個問題其實完全取決于各地的當政者,就平縣而言,何平并不擔心,縣里的幾位領導都是相對開明的。
“靜觀其變吧,我相信大勢是走向開放的,走些彎路也是不可避免的事,畢竟是一條前人都沒有走過的路。”何平說道。
毛學山笑著看向他,“我發現有的時候,你看的比我還要通透,不去從政可惜了。”
“我這這哪是通透,不過是升斗小民的無可奈何罷了。”
“你啊你,就會說些酸話。”毛學山指了指他,他又說道:“外面的事情咱們管不了,但平縣不能走那樣的路子,該抓的要抓,該放的也得放。”
何平理解老丈人的意思,他向來是主張開放的,所以有這種態度也很正常。
在毛春華家吃完了晚飯,何平蹬著自行車回了韓屯。
公社郵局的人效率很高,第二天就來給韓屯安電話,何平給養豬場和養雞場都安了電話。
兩部電話安下來花了一萬六千塊錢,沒辦法,誰讓韓屯離公社遠呢。
這年月,安電話果然是一件極度奢侈的事。
場子里不少員工都跑來看熱鬧,大伙圍坐一團看何平打電話。
“喂,春華。電話安上了,我就試試好不好使,以后你有事給場子里打電話就行。”
試完電話,何平就開始攆人,“去,都干活去,有啥好看的,別老想著偷懶。”
等人都被轟走,韓兆軍跟何平說了一個好消息,“年前產下的第一批濱白蛋雞已經開始產蛋了。”
何平聞言高興道:“太好了,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估計到下半年場里的產蛋量就會達到高峰。”
“是啊!不過現在我們很多本地蛋雞已經進入了產蛋量的衰退期,我準備再花兩個月時間把本地蛋雞都淘汰掉。”
“濱白的產量跟本地的比怎么樣?”
“只高不低,現在只是剛開始,等過段時間我讓他們拿出一個詳細的統計數據。”
“好,不要盲目淘汰,還是要做好統計之后再決定是否淘汰。”
說完蛋雞的事,韓兆軍又說了另外一件事,他打算給養雞場買一臺卡車。
“你覺得需要就買,這點事就不用跟我商量了。”
蛋雞是養雞場的命脈,何平關心是應有之意,但買車這種事由韓兆軍這個場長來決定就可以了。
何平把事情叫給韓兆軍定奪之后便不再管,下午的時候劉四叔來找何平,他給何平拿了幾張草圖。
“呦呵,這手藝了不起啊!四叔,這不會是你畫的吧?”
“我哪有這本事啊,這是我師傅畫的。”
“你這師傅不一般啊。”
“那是,想當年咱們營城地區叫個大戶人家要蓋房子,那找的都是我師傅。”劉四叔臉上帶著驕傲說道。
何平手里的這份圖紙是用鉛筆繪制的,在沒有CAD的年代,純手工繪制設計圖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
而且最關鍵的是,老人家用的根本不是后世土木工程用的設計圖,沒有分建筑和結構圖,而是把兩種合二為一,但卻能讓何平這種外行看明白。
何平看后覺得很滿意,他跟劉四叔說的要求其實很抽象,要古早的中式風格,但又不能有暮氣,風格要簡約,但還要構思精巧。
當時提完要求,何平都有給自己一巴掌的沖動。
沒想到人家還真給畫出來了,不能說完全達到了自己的預期,但基本沒有什么大出入。
“行啊,四叔,房子就照這個樣子蓋吧。不過里面的裝飾你們還得多費心,再給我出個詳細的圖讓我看看。”
劉四叔笑道:“沒問題,只要錢到位,玻璃全干碎。”
“那你給我算算,這房子全下來需要花費多少錢?”
“這個不好說,咱們現在看的就是個土建,以后裝修也是費用。”
“沒事,你就說吧。”
“怎么著也得三萬塊錢。”
何平帶著劉四叔到信用社取了五萬塊錢,“四叔,我這是結婚的新房,標準一定要按最高的來。我信得過你,這五萬是定金,不夠了再跟我說。我就一句話,一定要做到最好。”
劉四叔生平第一次碰上不設上限的主顧,有些激動,“何平,你放心。既然你信得過我,四叔我一定盡一百二十分的力,把這房子給你建的漂漂亮亮的。”
新房的事情交給劉四叔,何平便不再關心了,還是那句話,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等到后期裝修的時候,他打算告訴毛春華給她一個驚喜,讓她一起參與裝修。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棟房子肯定趕不上兩人的婚禮了。
回到韓屯之后,何平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振開兄打來的。
振開兄說阿美利加文學名著叢書的編組進度并不順利,他現在還在挑選作品的階段,連精翻都沒正式開始。
“不是說了讓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嘛,這件事不著急。你說說你,好不容易回京城了也不知道陪嫂子出去玩一玩。”
“玩過了,在京城周邊轉了好幾天呢。”
“那叫旅游嗎?你好歹也出一趟北河啊!”
振開兄被何平喋喋不休煩的要命,“行了,不說了,電話費挺貴的,我先掛了。”
這人可真是個工作狂啊!何平沒想到他居然給振開兄開發出了這么一個屬性。
這要是讓振開兄那幫粉絲們知道他把振開兄給忽悠成這個樣子,恐怕生撕了他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