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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5章 沒有畏懼可言

  曹氏家主說到了關鍵上了。

  任方是一個一心為百姓的好官。

  他只想保住治下的百姓。

  任方之前跟魚禾攀談的時候,提到句町人,唯恐避之不及。

  并不是他真的怕句町人,而是他害怕句町人入了平夷,嘗到了統治別人、奴役別人的甜頭,肆無忌憚的在平夷為禍。

  所以任方跟魚禾交談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魚禾別去惹句町人。

  曹、張、墻三族,在武力上雖然不如六盤水義軍,可是在其他方面,遠強過六盤水義軍。

  三族在平夷扎根日久,已經融入到了平夷的方方面面,以及每一個角落。

  三族一起鬧起來,整個平夷都會跟著鬧起來。

  三族若是存心殺人逼迫任方幫他們,相信任方一定會服軟。

  君子欺之以方。

  任方算不上是君子,但有一點兒君子的品行。

  魚禾當初就是用威脅的手段逼迫的任方服軟,三族也可以用同樣的手段逼迫任方。

  任方在句町人哪兒能說上話,他向著誰,誰就能得到句町人的支持。

  縣尉葛平掌權期間,沒有除掉任方,取而代之,就是因此。

  魚禾大大咧咧的坐在坐墊上,譏諷道:“三位以為,鬧起來以后,縣宰就會向著你們?”

  墻氏家主冷哼道:“難道不是嗎?”

  “你說的在理……”

  魚禾點了點頭,端起了桌上的濁酒淺嘗了一口,放下酒樽,盯著三人不解的道:“縣宰就算向著你們,又能如何?”

  曹氏家主三人一愣。

  魚禾自顧自的道:“我們本就是水中的浮萍,隨波逐流。平夷只是我們一處落腳地,并不是我們生根發芽的地方。

  平夷若是待不下去了了,我們隨時都可以離開。”

  魚禾一頓,笑瞇瞇的盯著曹氏家主三人,“在我們離開前,一定會讓你們三家人擺放的整整齊齊。”

  曹氏家主三人心頭一寒,骨頭縫里開始冒出了寒氣,隨后遍及周身。

  他們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對手是什么人。

  一群四處流竄的亡命之徒。

  因為亡命之徒無家無室,身上沒有牽掛,他們可以隨時離開,也可以隨時出現。

  朝發夕至,一日之內奔波三地,最后不留一點痕跡,也不是不可能。

  他們有家有業,還有大批的族人,去留遠沒有亡命之徒那么隨心。

  他們平日里仰仗的家財和家族的底蘊,在亡命之徒面前,就是巨大的累贅。

  魚禾一行不僅是亡命之徒,還是一群實力強橫的亡命之徒,魚禾說可以將他們一家人擺放的整整齊齊,那絕對就能辦到。

  “噌!”

  曹氏家主像是蜂蟄了屁股,肥胖的身軀變得異常靈活,他猛然一下站起身,盯著魚禾大吼道:“你到底是誰?”

  魚禾氣定神閑的笑道:“我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你們三家真的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曹氏家主有些頹廢的癱坐在了坐墊上。

  他提前準備好的一通老拳,打在魚禾身上,就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里,沒有對魚禾有半點影響。

  服軟?

  他不甘心。

  死磕到底?

  他付不起那個代價。

  自古以來,敢跟亡命之徒死磕到底的只有四種人。

  荒野里獨行的孤狼、實力遠超亡命之徒的猛虎、同樣是亡命之徒的豺狼、以及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懼的二狗子。

  他跟這四種人,一點兒也不沾邊。

  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期盼曹、墻兩位盟友,能拿出好的對策。

  但很可惜。

  他應付不來魚禾,曹、墻兩位家主也應付不來魚禾。

  墻氏家主此前還因為魚禾的羞辱倍感憤怒,準備私底下給魚禾使絆子。

  可是得知了魚禾是亡命之徒以后,他只希望能離開此地,離魚禾這個亡命之徒遠遠的。

  魚禾不是說了嗎?

  平夷只是他們一個臨時落腳的地方,他們隨后會離開。

  那就暫且忍一忍,等到魚禾一行離開了,他們三家再出來也行。

  反正縣尉葛平留下的大多數的田產、宅院、作坊,都是固定的資產。

  魚禾一行又帶不走。

  他們可以等魚禾一行走了以后,再出來一爭縣尉葛平留下的資產。

  至于魚禾一行在平夷縣期間,會侵犯到他們的利益。

  他們就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當花錢送瘟神了。

  曹氏家主不開口,墻氏、張氏的家主也閉口不言。

  一時間正堂里的氣氛有些詭異。

  曹氏家主通過二人的反應看出來了,他們已經有了破財免災的打算。

  曹氏家主心中嘆了一口氣,頹然的開口,“還是魚主記技高一籌。曹某甘拜下風。還請魚主記放了我曹氏子弟,讓我帶他們回去,嚴加管教。

  以后但凡是魚主記出現的地方,我曹氏子弟自當退避三舍。”

  魚禾盯著曹氏家主,“曹家主退的似乎有些草率了?曹家主此前設局害我,步步緊逼,一環套著一環,如今曹家主已經出招,怎么就輕易的縮回去了?

  是不是有點虎頭蛇尾?”

  曹氏家主心里直罵娘。

  若不是形勢比人強,誰愿意放棄多日的謀劃,無功而返?

  “……”

  曹氏家主滿心怨念。

  魚禾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怨念,繼續道:“曹家主想這么退回去,可不容易。曹氏子弟圍困布坊,給我們造成的損失可不小……”

  魚禾話說了一半,曹氏家主就搶過了話頭,喊了一聲,“我賠!”

  見魚禾目光不善的盯著他。

  曹氏家主干咳了一聲,“我曹氏家底不薄,些許的布料還是賠得起的。”

  魚禾點著頭道:“那希望曹家主守信。”

  說完這話,魚禾看向了張氏家主和墻氏家主,“你二位呢?”

  張氏家主陪著笑臉,“我們二人是過來幫曹家主說項的,布坊被圍一事,我二人并沒有參與。似乎不用賠償。”

  魚禾幽幽的道:“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手底下一百甲士出動一次,哪有無功而返的道理。二位雖然沒有參與圍困布坊一事,但也有助紂為虐之嫌。

  二位多少出點錢,讓我手底下的人拿去買酒喝,不過分吧?”

  張氏家主笑容僵硬的道:“不過分……不過分……”

  魚禾目光落在了墻氏家主臉上,墻氏家主神情生硬的點點頭。

  魚禾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匹布,你們三家看著承擔。”

  曹氏家主三人瞳孔一縮。

  魚禾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臉上流露出了不善的神色。

  曹氏家主一臉肉痛的低聲道:“三個月之內,如數奉上。”

  張氏家主和墻氏家主一臉憋屈的點頭答應了此事。

  魚禾端起酒,一臉和煦笑容,“那就多謝三位慷慨了,我帶手底下的兄弟們,敬三位一杯。”

  曹氏家主三人端起酒,心里五味雜陳。

  手里的酒十分渾濁,算是他們平生喝過的最差的酒。

  但也是他們平生喝過的最貴的酒。

  魚禾先干為敬。

  曹氏家主三人也端起酒一飲而盡。

  喝完了酒,魚禾沒給曹氏家主三人動筷子的機會,“三位,天色也不早了,該回去歇息了。”

  曹氏家主三人一瞬間將魚禾恨到了骨頭里。

  他們在心里用最狠毒的話將魚禾招呼了一遍。

  他們見過惡人,也見過賤人,可是就沒見過魚禾這么惡、這么賤的。

  三人起身,草草的拱了拱手,匆匆離開了縣衙正堂。

  三人一走,魚禾臉上的神情立馬變得正經了起來。

  一直在一旁伺候著,從未搭話的劉川主動湊上前,狐疑的問道:“少主今日所作所為,為的是什么?”

  魚禾今日表現出的霸道、張狂、無恥、賤,是劉川以前從未見過的。

  在劉川印象里,魚禾是一個足智多謀,且十分沉穩的人。

  并不是那種目中無人、張狂自大、卑鄙無恥的人。

  劉川心知,魚禾所作的一切,必有深意,所以忍不住出聲打探。

  魚禾瞥了劉川一眼,淡然道:“我想激怒他們,趁機探一探他們的底,看看他們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手段。”

  劉川聞言,恍然大悟,他摸索著胡須,道:“看他們被少主治的服服帖帖,明顯是服軟了……”

  魚禾有些無語的道:“你要是存的這種心思,那你遲早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劉川一臉愕然。

  魚禾直言道:“我若是猜的沒錯,他們出了縣衙,一定會派人去句町縣,找句町人。”

  劉川難以置信,“怎么會……他們剛剛不是已經服軟了嗎?”

  魚禾沒好氣的道:“我們今日所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們知道對方用什么手段的基礎上的。若是他們能瞞過我,搶先一步找到句町人,悄無聲息的將句町人引到平夷,我們肯定得吃大虧。”

  劉川急了,“那還等什么,快讓人將他們抓回來,別給他們找句町人的機會。”

  魚禾道:“急什么?今日跟他們聊了一番,我大致已經摸到了他們的心思,他們想做什么,會做什么,我心里都有底。

  將他們抓回來,固然能減少他們去找句町人的風險,可他們的族人肯定會鬧事。

  到時候縣宰肯定會在我們耳邊嘮叨。

  還不如放他們回去,任由他們去找句町人。

  至于他們的人能不能到句町,那就是我們說了算。”

  PS:過年啦!新的一年,兄弟姐妹們要開心快樂,健康快樂,總之快樂就完事了。今晚就一章,稻草要去做年夜飯了……雖然新書成績不太好,推薦也沒得了,但稻草還是想過一個快樂的年,大吃一頓攢攢福氣……咱們明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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