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滇地莊氏,就不得不提起一個關鍵性的人物,那就是戰國時期楚國將軍,楚莊王之后莊蹻。
楚頃襄王在位時曾派遣莊蹻率領楚軍奪取巴郡和黔中郡以西的地區,占領滇地。恰逢秦軍攻楚,道路斷絕,莊蹻無法返回楚國,所以就留在了滇地,建立了滇國,自封滇王。(關于莊蹻入滇以后成為滇王的事情,有兩個說法,稻草采用了其中一個說法,并且加了一些個人的推測和想法,不喜勿噴。)
為了使滇地百夷歸服,莊蹻改變自己的服飾,順從滇地習俗,使得滇地百夷歸心,成為了滇地的統治者。
前漢武帝年間,莊蹻后裔滇王嘗羌在武帝南征的時候,歸附前漢。
其治下百夷首領不滿,擁護仁果為王,誅殺了嘗羌和一大批莊氏后裔。
前漢武帝得知此事以后,再次發兵南征。
仁果俯首投降,莊氏得以喘息,沒有被趕盡殺絕。
此后數十年,莊氏在前漢支持下,改回漢姓,努力發展,并且再次發展壯大。
只是再也無緣滇王之位。
但即便如此,滇地莊氏在西南的影響力也舉足輕重。
莊氏的人突然出現在了句町人當中,還跟著句町人一起到了平夷。
其中有什么深意,值得任方和魚禾深思。
“莊氏的人跟句町人攪和在了一起,目的絕不單純,我們得盯著。”
任方和魚禾一起說破了莊敏的身份以后,任方語重心長的叮囑。
魚禾沉吟著道:“我記得莊氏居于益州郡的滇池旁,從益州郡到平夷,足足有千里之遙,中間隔著朝廷的兵馬和句町兵馬,平夷似乎沒有什么值得莊氏圖謀的。”
從平夷到滇池,直線距離大概在八百里左右。
一路上多山林,多水脈,繞過山林和水脈的話,就達到了上千里。
如此遠的距離,中間還有其他勢力在,莊氏的手可伸不到那么長。
任方陰沉著臉道:“萬一莊氏跟句町人有什么交易,他們此次到平夷,是為了幫句町人呢?”
魚禾思量了一下,覺得任方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就不得不防,回頭我會派人盯著他們。”
任方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神情有些古怪的道:“那位句町王妹,似乎看中了你阿耶,你和你阿耶打算如何應對?”
魚禾愣了一下,感嘆道:“她如果只是饞我阿耶的身子,沒有害人的心思,那就只能委屈我阿耶了。”
任方嘴角抽搐了一下,低聲嘟噥了一句,“你還真是個大孝子……”
魚禾翻了個白眼,沒有再搭理任方。
女惡霸手底下有四千多爪牙,六盤水義軍只有幾百人,根本不是人家對手。
他們沒辦法反抗,那就只能從了。
反正女惡霸頗有姿色,身段也不錯,還有點野,絕對能讓魚豐體會到不一樣的樂趣。
魚禾跟任方分開以后,走到了魚豐身邊坐下,剛一坐下,就見魚豐陰惻惻的湊到了他的身邊,“你剛才跟任方說什么了?”
魚禾張了張嘴,剛要開口。
就聽魚豐略微有些惱怒的道:“你們是不是在商量將我送到那個女人床上去?我告訴你們,沒門。”
魚禾知道魚豐此刻有點像是驚弓之鳥,他低聲安慰道:“阿耶,此事我們剛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那個女人若是強迫你,我們就離開此地。
我既然答應了您,怎么可能會出爾反爾。”
魚豐有些不相信的道:“真的?”
魚禾果斷點頭,“比真金還真……”
魚豐略微放松了不少,問道:“那你剛才在跟任方說什么?”
魚禾沒有回答魚豐的話,而是不著痕跡的瞥了女惡霸一眼,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阿耶,人家姑娘頗有姿色,還是個王妹,你真的不吃虧……”
魚豐瞬間就沉下了臉,剛要喝斥魚禾兩句。
就見亡洢提著酒杯,對著魚豐遙遙一禮,“魚主簿,陪我喝一杯如何?”
魚豐臉上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意,提著酒杯遙遙一禮,“敬殿下……”
亡洢笑瞇瞇的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她看魚豐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獵物。
魚豐如坐針氈,卻不敢離開。
任方見此,趕忙上前跟亡洢說起了布匹的事情,將亡洢的目光引開。
魚豐頓時松了一口氣。
魚禾提著酒杯,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笑瞇瞇的看著宴席上的一切。
觀察了許久,魚禾有個有趣的發現。
那個句町王子亡波,似乎對莊敏有好感,頻頻在莊敏面前裝逼。
一會兒挑著任氏廚娘做的紅燒肉,說不如他們句町王宮里的燉肉。
一會兒又挑起精巧的丸子,說不如他們句町王宮里的大肉塊吃著痛快。
桌上擺放的吃食,被他批判了個遍。
如果他只說話,不胡吃海塞的話,莊敏大概會信他的話。
句町王子亡波一邊批判著桌上的美食,一邊吃的滿嘴流油,亡洢和那個叫莊敏的少女,很快也加入到了其中。
十八道大菜,愣是被他們三個人吞進了肚子。
亡洢吃的最多,肚皮卻沒有見什么起伏。
莊敏吃的最少,肚皮卻鼓成了一個球。
亡洢吃完了桌上的美味以后,霸道的宣布,“任縣宰若是愿意將縣衙的廚丁送給我,我可以做主,減免平夷百匹供布。”
很明顯,任氏廚娘的手藝,征服了亡洢的胃。
此事在平夷縣一眾人意料之中。
任氏廚娘第一次拿出魚禾教授的菜式的時候,將他們的胃也征服了。
他們中間一些人,也吃過達官貴人們享用的那種大席面。
他們覺得任氏廚娘的廚藝,已經比得上那些達官貴人家里的廚丁了。
亡洢一個沒吃過什么好東西的蠻夷,被任氏廚娘征服,在情理之中。
任方聽到了亡洢的話,有些心動。
他并不是那種貪口腹之欲的人,廚娘去留,他還真不在乎。
若是能用廚娘一人,換取句町減免供布,減免百姓的壓力,那也不錯。
魚禾看出了任方心動,笑瞇瞇的說了一句,“縣宰可記得卑職講過的咸陽城幼童的典故?”
魚禾此話一出,任方臉色一變,瞬間打消了將廚娘交出去的心思。
魚禾前幾日給任方講過舍小家為大家的道理,任方對此批判了一番。
任方用廚娘去換取減免供布,跟魚禾說的別無二致。
任方意識到自己這么做不對,所以果斷打消了這個念頭。
亡洢看出了任方意動,也看出了魚禾一句話讓任方打消了念頭。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魚禾一眼,贊嘆道:“小郎君倒是長的俊俏……”
魚禾一臉歉意的笑了笑。
魚豐心里警鈴大作,生怕亡洢再來一句‘晚上送到我房里去’,他立馬開口,“我兒年幼無知,沖撞了貴人,還請貴人贖罪。”
亡洢呵呵笑了,“他是你兒子?你是想告訴我,有什么沖著你去,別動你兒子嗎?”
魚豐趕忙解釋,“卑職并無此意。”
亡洢卻沒有在意魚豐的話,而是十分豪邁的道:“想讓我不動你兒子也可以,晚上乖乖到我房里去。”
說完這話,亡洢吩咐身邊的亡波,“你帶人看著他兒子,晚上他如果不去我房里,就將他兒子送到我房里來。”
亡波滿口答應了下來。
魚豐有些憤恨的咬緊了牙關。
魚禾暗自思量,亡洢三番五次讓魚豐去她房里,表現的太過刻意。
她請魚豐去她房里,恐怕不是為了男女之事。
而是別有深意。
亡洢在吩咐了亡波以后,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衙門的正堂。
任方趕忙跟了出去。
魚豐和魚禾父子坐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
等到正堂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魚禾嘆了一口氣,“阿耶,她八成是真看上您了。今晚就委屈您了。”
魚豐瞪著眼,低喝道:“你去找劉川,我去召集六盤水義軍,今晚就跟他們做一場。”
魚禾見魚豐要動真格的,趕忙道:“還沒到那個地步上。阿耶不覺得,她三番五次的要你去她房里,有點刻意嗎?
雖說句町女子不拘泥于我漢家習俗,可該有的矜持,還是會有的。
她一點兒矜持也不顧,明顯是別有目的。”
魚豐瞪著魚禾喝斥道:“那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魚禾苦笑著道:“孩兒一時戲言,阿耶別放在心上。”
魚豐頓時惱了,“長大了,翅膀硬了,以為我治不了你了?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你阿耶什么時候都是你阿耶。”
魚豐話音落地,隨手抄起了一根壓席的棍子,追著魚禾就打。
魚禾腳底抹油,逃出了正堂。
魚禾剛出了正堂,兩個句町漢子就出現在了魚禾面前,他們伸出了兩個粗壯的臂膀,直接將魚禾給架了起來。
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直撲魚禾的面門,魚禾差點被當場熏暈了過去。
魚豐見兒子被句町人抓了,當即就沖過來救人。
亡波仰著頭,頂著一張臭屁的臉,領著七八個句町漢子出現在正堂門口的時候,魚豐果斷停下了腳步。
“小子,我阿姑說了,你阿耶晚上不乖乖到他房里去,你就得補上。”
亡波到了魚禾面前,一臉傲氣的道。
魚禾嘆了口氣,幽幽的道:“你姑母還真是不挑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