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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5章 討債鬼上門

  魚禾清楚的記得,黃河改道之日,便是天下徹底大亂的時候。

  算一算時間,應該是三年以后。

  魚禾相信,三年以后,他有那個實力和資格,帶任方暢游長安。

  所以他向任方許下如此諾言。

  任方聽到魚禾的話,愣了一下,苦笑著搖頭。

  任方記得,上一次河水改道是二十六年前。

  下一次河水改道,恐怕只有四五年時間。

  他不認為四五年以后,魚禾有實力能背負著反賊的身份進入長安。

  他根本不知道,新朝敗亡的太快,就像是龍卷風。

  新朝最大的運輸大隊長王莽,昆陽一戰,將王匡、王鳳、劉秀等人養肥。

  他們憑借著王莽給予的資糧,建立了一個短暫而又混亂的更始朝。

  魚禾和魚豐父子扶著任方回到了衙門的后堂,將任方交給了一臉擔憂的任夫人。

  看著任夫人扶著任方進了后堂,魚豐忍不住道:“以后就別再為難他了。他比我們還可憐。”

  以前魚豐說不為難任方,可能還有點戲謔的成分。

  如今說不為難任方,那是真心實意的。

  他們父子雖然掙扎在生死線上,經歷著各種艱難困苦,但確實沒有任方苦。

  他們父子苦,苦在身。

  任方苦,苦在心。

  “聽阿耶的……”

  魚禾答應了魚豐的提議。

  似任方這種官員,他能苦到你不忍心對他下手。

  “你說說,朝廷什么時候才能收回平夷……”

  魚豐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穹,語氣飄忽的問。

  魚豐的問題,魚禾倒是知道答案。

  現在的朝廷收復不了平夷,往后的朝廷倒是能,但是多了他這么一個變數以后,又成了未知數。

  “誰知道呢……”

  魚禾的語氣也變得飄忽了起來。

  父子二人盯著天穹看了許久,將心里的所有感慨全部無聲的宣泄干凈以后,魚禾道:“亡洢不是個善茬,為了避免她出爾反爾,我們得做一些準備。”

  魚豐贊同的點頭。

  父子二人離開了后堂。

  魚禾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內,靜靜的盯著亡洢的動向,以便于隨時應對亡洢。

  魚豐趕回了衙門后的校場,統領著六盤水義軍,準備隨時出擊。

  出人意料的是,亡洢那個女子雖然有些不堪,倒也守信用。

  她第二日就開始招呼手底下的句町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任方將供給句町的布匹如數交給了亡洢,又征調了一批公車交給亡洢使用。

  亡洢吩咐人將那些布匹裝到了車上,足足裝了幾十車。

  西南多雨,所以亡洢還特地準備了一些皮子,縫成了皮布,蓋在了車上。

  臨行的前一夜,莊敏擺脫了亡波糾纏,出現在了魚禾房里。

  “你們父子還真是厲害,剛進了我莊氏,就為我莊氏惹了一個大麻煩。”

  莊敏身著一身青色襦裙,腳踩著一雙鹿皮短靴,進了房門,瞪著杏眼就開始興師問罪。

  魚禾起身向自己的‘主家’施禮,請‘主家’坐下,為‘主家’斟了一杯野果搗碎釀制的果酒,笑問道:“莊姑娘何出此言……

  莊敏聞到了果酒的香甜,氣哼哼的端起果酒品嘗了一口,有點酸,有點甜,吞入腹中以后還有一點回甘,她又仔細的品了一口,戀戀不舍的放下了酒杯。

  “你們父子做了什么,你們自己不清楚?今早的時候,亡波找到了我,說你們父子頂撞了亡洢,還說你們父子是我莊氏的人,雖然人在平夷,但句町人沒資格管。

  亡波還說,亡洢看在我莊氏的面子上,不予你們計較。”

  莊敏越說越氣,最后干脆端起了果酒一口悶了,然后大大咧咧的將酒杯往魚禾面前一擺,示意魚禾再給她倒一杯。

  魚禾為莊敏再斟了一杯果酒,笑道:“亡洢既然不計較,那不是挺好的嗎?”

  莊敏瞪了魚禾一眼,“亡波是在替亡洢傳話,你不會聽不出來?”

  莊敏把話擺在了明面上,魚禾也不好繼續揣著明白裝糊涂。

  亡波找莊敏說的那些話,明顯是亡洢教的。

  以亡波的腦袋瓜子,不會去計較魚禾父子頂撞亡洢的事情,他真要是計較,也會帶著句町的武戈殺上門,而不是跑到莊敏面前去抱怨。

  亡洢找亡波向莊敏傳話的目的很簡單。

  就是告訴莊敏,她賣了莊氏一個人情,莊氏是不是得給她一點回報,是不是得教訓教訓剛收入門下就已經學會惹是生非的門客。

  亡洢或許不在乎莊氏那點東西。

  她或許就是向給莊氏一些難堪,逼迫著莊氏收拾魚禾父子。

  而魚禾父子這一對門客,不同于其他門客。

  莊敏不太好收拾。

  所以莊敏必然會舍棄一些利益給亡洢,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你給了亡洢什么?”

  魚禾詢問。

  莊敏沒好氣的道:“一百擔鹽……”

  一百擔鹽,價值可不低。

  如今鹽鐵雖然是官營,但并沒有壓下鹽的價格。

  隨著世道不斷的變亂,鹽的價格在飛速攀升。

  普通百姓如今已經吃不起官鹽了,如今都在用醋布當鹽。

  一些地方的人迫不得已,還會將一些帶有鹽分的礦石當鹽使。

  至于礦石里的毒物,他們已經沒辦法在乎了。

  魚禾點著頭道:“所以你找上門來,是為了討債?”

  莊敏對魚禾也沒有客氣,翻著白眼道:“不然呢?你們父子惹出的麻煩,總不能讓我莊氏承擔吧?”

  魚禾點頭,隨手將倒滿果酒的酒杯遞到了莊敏面前。

  莊敏愣了一下。

  魚禾指著酒杯里的果酒,“莊姑娘覺得這果酒如何?”

  莊敏又是一愣,不明白魚禾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誠實的道:“酸酸甜甜,還挺好喝的……”

  魚禾笑問,“那莊姑娘覺得,這果酒的買賣,值不值一百擔鹽?”

  莊敏遲疑了一下,東西倒是好東西,挺好喝的,但看著似乎并不昂貴……

  “這種果酒很難釀造?”

  莊敏試探的問。

  魚禾坦言道:“難道是不難,就是里面加的東西有點多……”

  莊敏若有所思的道:“價值幾何?”

  魚禾抬手,亮出了一個巴掌,“五十錢……”

  莊敏微微皺眉,五十錢的價格有……

  點高,一般人可負擔不起。

  尋常百姓喝的那種濁酒,也不過十幾個錢一斤……

  魚禾看到了莊敏皺眉,就知道了莊敏的心思,“這東西釀制出來,可不是給百姓喝的。所以價格高一點,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莊敏聽到魚禾這話,大致明白了魚禾釀出的果酒是賣給誰的。

  “只賣給大戶的話,可賣不到幾個錢……”

  莊敏沉吟著道。

  在莊敏的印象里,酒走的薄利多銷的路子。

  客戶太少的話,可買不了幾個錢。

  “你完全可以將這酒賣幾貫……”

  魚禾笑著說。

  此話一出,莊敏瞪大眼盯著魚禾,像是在看失心瘋。

  魚禾擺手笑道:“你別這么看著我,我說的是實話。你若是不賣幾貫的話,肯定虧錢。我把酒五十錢賣給你,你運到滇地,或者運到其他地方,成本就會上升到一貫多。

  你不賣幾貫,肯定虧錢。”

  莊敏難以置信的道:“鬧了半天,你不是要把配方給我,而是要給我酒?”

  魚禾撇著嘴,“配方……你還真敢想……”

  莊敏質問道:“我為何不敢想,我若是拿了配方,回到了滇地以后,我可以直接釀造。成本不知道省下了多少。

  若是從你手里拿酒,人力物力,外加疏通句町的關系,其中的花費就是一大筆錢。

  一批酒,還沒到我手里,我就得付出上千貫。

  我是錢多的沒地方花嗎?”

  魚禾微微坐直,一臉高深莫測的道:“這就說明,你不會做生意。”

  莊敏瞪起眼,直直的盯著魚禾。

  她需要一個解釋。

  節省成本,難道就不是做生意之道?

  魚禾一臉深沉的道:“生意一道,水可深了。同樣的東西,你自己釀造出來拿出去賣,賣出的價錢高,還是千里迢迢從千里之外運送過去賣出去的價錢高?”

  莊敏愣了一下,鄙夷的瞥了魚禾一眼。

  她覺得魚禾說了一句廢話。

  肯定是千里迢迢從千里之外運送過去賣出去價錢高啊。

  因為成本高,不賣高價錢的話,會虧死。

  魚禾指著桌上的酒,繞有深意的道:“你得讓人看到這酒的珍貴,得讓人知道它來之不易,得讓人自己覺得想得到它,就必須付出大價錢。

  到時候酒的價錢就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客人說了算。

  只要我們把控住酒量,它的價錢會被逐漸抬高。

  名聲也會快速的流傳下去。

  等價格到了所以客人想舍棄,卻又舍不得的地步。

  我們就將價格控制在那個位置。

  然后我再將配方給你,你自己在滇地釀造,到時候獲利更大。”

  莊敏聽完魚禾一席話,愣愣的呆在原地。

  生意還可以這么做?

  仔細想想,真要是按照魚禾說的來。

  前期的投入是大了一點,但后期完全就是暴利。

  莊敏腦子快速轉動,許久以后,目光亮晶晶的盯著魚禾,激動的道:“其他的生意,是不是也可以這么做?”

  魚禾點頭一笑,給了莊敏一個贊許的眼神。

心里有贊嘆莊敏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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