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謀劃。”
魚禾緩緩開口。
張武不再多言。
魚禾問道:“那個陳氏皮鋪的主人此行收獲如何?”
張武沒有言語。
漕少游一臉感嘆的道:“可以說是收獲滿滿,西南的珍獸皮毛本就珍貴,馮茂封鎖了西南以后,南郡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新皮子了。
陳氏皮鋪的主人將皮子運到了南郡以后,還沒送到收皮子的那家豪族,就被人高價哄搶一空。
一些豪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低價出售給了他不少貨物。
我仔細算了算,他一趟走下來,家產能翻三倍。
陳氏皮鋪的主人已經跟我們簽了長契,準備再過兩個月,再走一趟南郡。”
張武忍不住開口道:“如果不是鏢行還有大用,我都想帶著鏢行的人去做皮貨買賣。”
魚禾沉吟著道:“我原以為陳氏皮鋪的主人被人算計了,會賠的傾家蕩產。沒料到他卻因禍得福了。”
魚禾最初覺得陳氏皮鋪的主人被人算計,肯定會賠死。
可陳氏皮鋪的主人不僅沒賠死,反而還大賺了一筆,家產翻了三倍。
陳氏皮鋪主人能賺這么多錢,北方急缺西南的各種貨物。
這對魚禾來說是一樁好事。
“回頭幫他宣揚宣揚,讓別人看到中間的利益。到時候應該有很多人會找我們走鏢。鏢行也能借機多賺一點。”
“不錯……”
“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魚禾陪著張武和漕少游聊了許久的鏢行生意,魚禾問起了張武帶回來的那些人,“那些南郡豪族的人和兵吏跟著你到平夷,目的是為了什么?”
魚禾雖然早就猜倒了他們的目的,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武坦言,“南郡的豪族派人到平夷,為的是生意。具體為了什么生意,他們并沒有跟我多說。他們只想跟你談。
南郡的兵吏到此,是希望能幫助我們將句町人留在平夷,別讓他們入南郡。”
魚禾聽到張武最后一句話,面色有點古怪,“南郡的兵吏要幫我們對付句町人?”
張武點頭。
魚禾幽幽的道:“他們是想讓我們幫他們才對。看來馮茂在巴蜀的所作所為,雖然瞞住了新帝王莽,但是沒有瞞住南郡等地的官員。
他們知道馮茂靠不住,所以想借我們的手,幫他們防著句町人。”
張武鄭重的道:“我也是這么想的。”
魚禾思量著道:“他們倒是打的好算盤,但我們不能白幫忙。那些兵吏我就不見了,你去跟他們談,告訴他們,我不需要他們過來幫我練兵。
我需要糧草、鐵、鹽、懂鍛造軍械的匠人。
他們要是給,我就幫他們。
他們要是不給,那我就不幫。”
“喏!”
張武抱拳應下了此事。
魚禾繼續道:“那些南郡的豪族,晚上找個地方,我見一見他們。”
張武再次抱拳答應了一聲。
魚禾又跟張武聊了一些瑣事。
許久以后,張武面色凝重的道:“聽說少主差點跟句町人起了沖……
突?”
比起那些生意,這才是張武最關心的。
他們如今在句町人地盤上討生活,跟句町人起了沖突,下場不會太好。
魚禾點頭道:“確實起了沖突,不過已經平息下去了。我已經跟滇地莊氏搭上了線,以后我們可以以滇地莊氏的人自居。”
張武微微皺眉,“少主投了滇地莊氏?”
魚禾點點頭,又搖搖頭,“名義上我們是滇地莊氏的人,但暗地里,我們跟滇地莊氏是盟友。無論是我請對方做事,還是對方請我們做事,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張武眉頭一展,“那還好……”
頓了一下,張武又一臉擔憂的道:“我們既然成了滇地莊氏的人,那句町人還能容忍我們留在此地?”
魚禾大致將句町人到了以后發生的一切講了一遍。
張武聽完以后,臉上的擔憂淡了不少,他遲疑著道:“所以句町人能容忍我們留在此地,但代價是我們每年要上繳三千匹布?”
魚禾點頭,“布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那就好……”
隨后魚禾陪著張武一行人又聊了一會兒。
詢問了一番張武一行人在路上遇到的麻煩,又打聽了一番南郡的形勢。
晌午的時候,張武離開了四海鏢行,去見南郡的豪族和兵吏。
魚禾則留在鏢行跟漕少游攀談。
張武和漕少游此次行鏢,不光是陳氏皮鋪的主人收獲滿滿,他們也收獲滿滿。
他們在路上降伏了一些強人,漕少游到了南郡以后,又借著漕氏的名義招攬了一些游俠兒。
人數加起來大概有八十多人。
一個個都是青壯,其中有不少人還會武藝。
漕少游的意思是將人全部交給他,他可以帶著那些人去走鏢。
魚禾并沒有答應。
魚禾準備讓那些人先去六盤水義軍當中練練,讓他們學習學習紀律,磨一磨他們身上的野性。
等他們對六盤水義軍產生了歸屬感,等他們學會了遵守六盤水義軍的紀律,再讓他們出去做事。
漕少游覺得,魚禾不讓那些人去幫忙賺錢,反而去參加訓練浪費糧食,十分不妥。
但他說服不了魚禾,最終只能將人如數交給了魚禾。
魚禾讓相魁帶著去了縣衙的校場。
入夜的時候。
張武帶著一群衣著華麗的人出現在了四海鏢行。
他們入了四海鏢行以后,就四處打量。
見到了魚禾以后,更是驚嘆不已。
雖然他們從張武口中得知,張武背后的人是一個少年郎,但他們并不相信,知道見到了魚禾以后,他們才信了。
“宜城申屠義……”
“襄陽曹真……”
一行人到了魚禾面前以后,并沒有托大,躬身向魚禾施禮。
魚禾的出身、家世,乃至于年齡,或許都不如他們。
但魚禾捏著他們發財的命脈,又是平夷的地頭蛇,他們不得不先向魚禾低頭。
魚禾略微打量了一行人。
一行人當中,以宜城申屠義和襄陽曹真為首。
兩個人都是中年人,年齡過了三旬,留著長須。
申屠義略微胖一點。
曹真消瘦一些。
“幾位有禮……請……”
魚禾拱手施禮以后,請他們坐下。
一行人在坐下之前,圍著座椅研究了一番,紛紛出聲稱贊魚禾手下的匠人心思巧妙。
有人甚至開口向魚禾求購坐座椅的技藝。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只要發現了商機,就不愿意錯過。
“諸位喜歡的話,回去的時候,就帶一套……”
魚禾沒有吝嗇,見他們覺得座椅、長桌新奇,就給他們送了一套。
反正這東西除了人工費和桐油外,幾乎沒什么花費。
“想不到魚主記年紀輕輕就如此慷慨……哈哈哈……”
曹真明明長了一張嚴肅的臉,卻十分喜歡笑。
他進了議事堂以后,笑容就沒停過。
“曹兄說笑了……”
魚禾寒暄了一句,開門見山的道:“大家都是生意人,不必拐彎抹角。有什么心思直接說出來。我若是能幫,肯定幫。我若是幫不上,那也能結交一番。”
“哈哈哈……想不到魚主記居然是一個痛快人,曹某平生最喜歡痛快人。魚主記既然這么說了,那曹某就說出自己的來意,給大家開一個頭。”
曹真笑呵呵的說著。
笑過以后,曹真道:“我曹氏有一些匠人,擅雕刻,尤其擅雕象牙。所以我曹氏做的是象牙生意。西南逆賊造反以后,我曹氏就斷了貨源。
不到一載,關了好幾處鋪子。
再過幾載,我曹氏所有鋪子恐怕都要關門歇業了。
聽聞魚主記坐鎮平夷,有溝通南北之能,所以不遠千里而來,救我曹氏一命。”
曹真話音落地,靜靜的盯著魚禾,等待著魚禾的答案。
其他人也看著魚禾,想知道魚禾的反應。
魚禾若是愿意幫曹真,那肯定也能幫他們。
魚禾聽完曹真的話,在眾人注視下,也笑了,“還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曹兄來的真是時候。我剛跟滇國莊氏搭上關系,曹兄就出現了。”
魚禾此話一出,曹真等人的目光瞬間就亮了。
他們原以為魚禾只是一個地頭蛇,只能他們收一些零零散散的西南貨物,沒料到魚禾居然跟滇國莊氏搭上了關系。
他們或多或少都跟莊氏合作過,知道莊氏在西南的能量。
“此話當真?”
曹真急忙問道。
魚禾笑道:“曹兄在城外待了多日,難道就沒看到莊氏的藤甲兵和句町的武戈?”
申屠義在一旁失聲道:“我還以為那些藤甲兵是句町人……”
他們在城外的時候,遠遠的看過那些藤甲兵。
魚禾爽朗的笑道:“句町可沒有藤甲兵,那些藤甲兵都是莊氏家主所遣,護衛著莊氏嫡女在句町游玩的。”
曹真趕忙道:“如此說來,魚主記是跟莊氏嫡女搭上了關系?”
魚禾抱拳道:“慚愧慚愧,我出身卑微,可搭不上莊氏嫡女。只是借著莊氏嫡女之口,幫我阿耶向莊氏家主求娶了一位莊氏之女。”
曹真等人的眼珠子瞬間就瞪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