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開頭難,我們的買賣已經過了開頭,以后蕭規曹隨即可。你不需要時時刻刻盯著,你只需要派個人盯著就行。
你閑下來了,為何不去滇池看看?”
莊敏的語氣突然之間柔和了不少。
魚禾失笑,“看看又怎樣,不看又怎樣。我是什么身份你清楚,我沒時間空耗,去滇池如果得不到半分利益的話,我干嘛要去?”
莊敏眼睛一點一點瞪大,“在你眼里只有利益?”
魚禾毫不猶豫的點頭。
用后世的話說,他現在正處在事業上升期,哪有時間出去游山玩水。
莊敏惡狠狠的瞪了魚禾一眼,不再言語。
魚禾也沒有開口自討沒趣。
兩個人就并排坐著,坐了許久以后,莊敏突然開口,“你去滇池,未必得不到利益。滇國如今很亂,滇王在收降山里的蠻人,蠻人不甘心寄人籬下,聚在一起抵抗滇王。
阿姑所在的蠻人寨,在蠻人中間名氣很大。
阿姑和阿姑的那個蠻人阿爹在蠻人中聲望也很高。
你以阿姑兒子的身份振臂一呼,蠻人們說不定就會擁護你為王。
滇王將蠻人壓的越狠,你收服蠻人就越容易。
蠻人在滇國數量不少。
他們聚在一起,堪比我莊氏。
你要是能收服蠻人,就能跟我們莊氏分庭抗爭,滇王也只會拉攏你。
收服了蠻人以后,你再去收服滇國的那些漢人。
益州郡大尹被滇王斬了以后,滇國的漢人亂成一團,我阿爹又不好在滇王眼皮子底下招攬他們,所以他們在滇國過的很慘。
只要你愿意庇護他們,給他們一塊地種,他們肯定愿意跟著你。
犍為郡也有不少漢人逃到了益州郡,你也可以招攬他們。
只要你能將蠻人和漢人聚在一起,滇王你也可以爭一爭。”
莊敏也不知道怎么了,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大堆話。
魚禾大致想了想,莊敏說的其實可行。
滇王如今為了收服滇國大小部族,施行的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政令。
蠻人野性十足,最不愿意受滇王管束,自然不愿意歸順滇王。
滇王剿滅了他們一兩個寨子,他們就結伙反抗滇王。
如今滇王的人和蠻人打的難分難舍。
他如果從中插一杠子,得到蠻人認可的話,很容易收服蠻人。
滇王壓的越狠,蠻人就越愿意靠近他抱團取暖。
只要他能率領著蠻人在滇王的壓迫下打幾場勝仗,蠻人一定會奉他為王。
雖說蠻人的王不值錢,但那也是王。
比他阿耶身上那個六盤王含金量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隨后吸納漢人,使漢蠻互補,形成一股新的勢力,逼迫滇王承認他的存在,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的目光并不在南方,而是在北方。
亂世一起,群雄都在北方逐鹿,南方根本沒人搭理。
魚禾現在只想安安穩穩的占著平夷,默默的積攢著力量,靜等北方戰起。
只要北方戰起,他就能順勢揮軍北上,搶占先機。
以后混個王侯不在話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去帝位上坐坐。
魚禾有一套自己的計劃,而他計劃的重心就在北方,他怎么可能跑到滇池去。
“滇池雖好,卻不是安身之地。”
魚禾一臉感慨的拒絕了莊敏的邀請。
莊敏莫名其妙的怒了起來,盯著魚禾大喊了兩聲。
“胸無大志,機會擺在眼前你都不知道珍惜,你就窩在平夷繼續當土霸王吧。”
莊敏喊完以后,就氣哼哼的離開了。
魚禾往著莊敏的背影搖頭一笑。
莊敏為何邀請他去滇池,他大概猜倒了,只是他并沒有哪方面的心思。
翌日清晨。
莊敏起了個大早,派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莊喬容光滿面的帶著魚豐這個新晉的姑父去相送。
顯然,他們兩個昨夜洞房的時候,又是鷹醬出擊的一夜。
莊喬拉著莊敏說了許多話,還讓魚豐準備了不少東西,讓莊敏當作禮物帶上。
莊喬很大方、魚豐也很大方。
莊喬想借著那些豐厚的禮物告訴莊氏,她嫁了一個好男人。
魚豐則想通過那些禮物告訴莊氏,他配得上莊氏嫡女。
魚禾并沒有去相送,他正忙著跟曹真等人坐交割。
曹真等人這一次運來的貨物十分龐大,比以往多了三倍多,光是押送的人手就有兩千多人。
魚禾之前造的庫房明顯不夠用,他不得不找上任方,讓任方繼續帶著營造庫房。
任方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
魚禾出手大方,幫他營造一次庫房,上千人能吃幾個月的飽飯。
魚禾將此事交代給了任方,剛準備出縣衙的時候,就被莊喬堵在了正堂門口。
莊喬跟魚豐成婚以后,也不再躲躲藏藏,跟魚禾說話也硬氣了不少。
“臭小子,敏兒哪里不好了?”
莊喬擋在魚禾面前,一臉埋怨的質問。
“少母……”
魚禾躬身施禮。
莊喬沒好氣的道:“別在我面前裝乖孩子。”
魚禾裝傻,“我不明白少母的意思。”
莊喬瞪了魚禾一眼,“敏兒的意思,你爹都看出來了,你會看不出來?”
魚禾準備繼續裝傻,就聽莊喬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敢說假話,我就把你吊起來抽。我現在可是你娘,教訓你沒人敢說三道四。”
魚禾哭笑不得,實話實說,“她挺好的,漂亮、聰明、家世也好。但我對她沒什么感覺,總覺得她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
莊喬不滿的道:“男女之間怎么可能沒感覺?現在沒感覺,到了床上不就有了。我和你阿耶初見時,也不見得對對方多有感覺,可是睡久了,我就稀罕他,他也稀罕我。”
魚禾一臉無語。
莊喬還是那個莊喬,還是那么彪悍,什么話都敢往出說,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身份。
一個當娘的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張口‘床’,閉口‘睡’的,實在是有辱斯文。
為了避免莊喬再說出什么混賬話,魚禾果斷想了一個托詞,謊稱道:“我心里已經有人了。莊家主總不可能讓他的女兒給我做妾吧?”
莊喬愣了一下,嘀咕道:“那倒也是……我給人做妾,莊氏已經很丟臉了。敏兒給人做妾的話,我大兄會瘋。”
莊喬看向魚禾,“你心里人是誰?是不是蒙氏那個丫頭?聽你爹說,那丫頭渾身也沒有二兩肉,瘦巴巴的,一點兒也不像是能生養的。
聽你爹說,模樣比敏兒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家世上更沒辦法比。
她祖上是大秦上將軍,我們祖上那是一國之主。
她們蒙氏如今只是咸陽一個小小的豪族,我們莊氏卻占據著滇國半壁江山。
她那點比得過敏兒?”
莊喬說到最后,一臉鄙夷。
她覺得魚禾眼瞎,放著明珠不要,抱著咸魚當寶。
魚禾一臉黑線,他完全沒料到魚豐嘴上居然沒把門,連他定的娃娃親都告訴了莊喬。
還好魚豐不知道魚禾的前身以前經常在半夜將人家姑娘約出來騙人家糕點吃。
不然莊喬知道了,能把魚禾笑死。
魚禾覺得前身這事兒干的是真丟人。
人家姑娘愿意半夜出來見你,肯定已經做好了做羞羞的事情的準備。
你呢?
把人推倒了啥事也沒干,就抽了人家褲子上的橡皮筋,拿去打人家玻璃?
“不是蒙氏的姑娘……”
魚禾敷衍。
“那是誰?”
莊喬追問。
魚禾被逼的沒辦法,只能嘆了一口氣,道:“少母,你仔細想想,仔細想想,我可莊敏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不可……”
莊喬高聲叫道,叫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似乎……確實……有點不可能……我大兄不會同意。”
莊喬一臉尷尬。
魚禾拱了拱手,匆匆離開了縣衙。
他怕再待下去,莊喬又會給他出謀劃策,讓他去搞定莊氏家主。
他對莊敏無感,也沒想過攀上莊敏吃軟飯。
所以他不喜歡陪著莊喬一起亂點鴛鴦譜。
出了縣衙以后,魚禾干脆就沒回去。
他跑到了四海客棧,讓劉川給他準備了一個單獨的小院,住了進去。
他每天不是在小院,就是在魚氏文室,或者庫房,或者校場。
隨著時間不斷的推移,魚禾手里的各項事務已經逐漸的步入了正軌。
曹真等人和句町王、莊氏的生意,從最開始的各送各的,到最后變成了一起送達、一起交割,然后帶著貨物返回。
貨物到了平夷以后,會先交給魚禾,由魚禾定價以后,再互相交割。
魚禾會在交割的時候抽走一大筆錢或者貨物。
所有人對此事都心知肚明,但卻沒有人說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那是魚禾應得的。
他們一點兒私下跟對方接觸的心思都沒有,因為他們都清楚,平夷是魚禾的地盤。
惹到了魚禾,他們的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四海鏢行、虎營也基本上依照著魚禾的心思在發展。
數月時間,四海鏢行已經在南郡遍地開花。
漕少游作為南郡的管事,是不是會向魚禾報功。
虎營的滇人操練速度很快,他們底子厚,武藝、劍術什么的都不需要傳授,只需要讓他們牢牢的背熟紀律、學會簡單的配合陣型就足夠了。
基本上一個半月,虎營就能訓練出一批滇人。
滇人在被訓練好以后,就會調遣到四海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