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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7章 馬援上鉤

  古代醫療條件低下,大夫數量也十分少,衛生知識匱乏,衛生也差。

  吃壞了東西,很有可能就會要了人命。

  喝多了生水,也有可能會要命。

  吃山林里的東西中了毒,在得不到及時救治的情況下,幾乎是必死。

  再加上山林里布滿食物的同時,也布滿了毒蛇猛獸,還有蠻人在山林里盤踞。

  百姓們輕易不敢涉足山林,也不敢吃山林里的東西。

  魚禾給出的幾條建議,盡可能的避免百姓們吃到有毒的東西,喝到浸泡過動物尸骸的水。

  “你倒是說話啊。”

  莊頃見魚禾不搭理他,略微有些埋怨的喊了一聲。

  魚禾緩緩道:“其實讓犍為郡的百姓從漢陽縣入句町國,或者逃向越巂郡,路線最短,最容易存活。可惜我們在兩處都布下了伏兵,不能暴露。”

  莊頃翻了個白眼,他覺得魚禾說了一句廢話。

  “說起來,廉丹那廝是真惡。”

  莊頃回想起朱遵講述的廉丹的惡行,心有余悸的說道。

  魚禾點著頭道:“豈止是惡,簡直是禽獸不如。”

  魚禾看向莊頃,意味深長的道:“大新朝有如此良臣相助,距離敗亡不遠了。”

  莊頃一愣,好奇的道:“廉丹此舉,分明是在掘大新的根基,王莽就不管嗎?”

  魚禾‘呵呵’一笑。

  掘大新根基的人太多了。

  大新大部分的高官,都應了那句‘只要做不死,就往死里作’,在瘋狂的折騰。

  王莽根本管不過來。

  “我們該加快步伐了。”

  兩日后。

  魚禾跟呂嵩通了個氣,將馬援叫到了后院。

  馬援已經答應了幫魚禾做事,所以魚禾再見馬援,就不需要那么正式。

  魚禾吩咐人準備了一些水果和果酒,坐在后院獨飲。

  馬援著一身黑色襦衣,進入后院。

  “卑職馬援,見過太守。”

  馬援踱步到魚禾身前,一板一眼的向魚禾一禮。

  馬援只答應幫魚禾做事,并沒有投入到魚禾門下,所以他稱呼魚禾一聲太守,而非主公。

  魚禾淡然一笑,“坐下說話。”

  馬援又一禮,走到魚禾對面,坐在了那一張看著很怪異的座椅。

  魚禾為馬援介紹道:“你坐的叫座椅,是我突發奇想,命人造出來的,它更方面我們坐而論事。”

  馬援灑脫的道:“倒是省了脫靴。”

  魚禾笑著點頭,將酒壺遞給馬援,直奔主題,“昨日我得到手底下的人稟報,說廉丹麾下的大軍中,已經有近三萬人中了瘴氣之毒。

  其中天水、隴西兩地的騎兵,就有一半。

  再過一些日子,廉丹麾下的大軍中,倒下的人會更多。

  等到廉丹麾下的大軍折損過半,我就有把握戰勝他。

  你說我該主動出擊呢?還是繼續固守夜郎?”

  馬援愣了一下,眉頭皺成一團。

  魚禾端著酒杯,一邊品酒,一邊觀察著馬援的反應。

  他沒有逼迫馬援,反而給馬援足夠的時間思索。

  他想將治療瘴氣之毒的法子泄露出去,還想借機賣馬援一個大人情,那就得馬援主動開口才行。

  他主動開口的話,馬援很容易看穿他的心思。

  馬援皺眉愣了好一會兒后,才發覺魚禾在觀察他。

  馬援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守手下從者無數,精通兵法謀略的多不勝數。卑職只是粗通兵法謀略,不敢妄言。”

  魚禾淡然笑道:“你是我的參軍,需要幫我出謀劃策。我遇事不決,自然要問一問你。”

  說到最后,魚禾故意板起臉,“怎么,我還勞不起你的大駕?”

  馬援趕忙拱手,“馬援不敢。太守要主動出擊,還是固守夜郎,皆由太守一人決斷,馬援實在不敢妄言。此事事關重大,出了亂子,馬援可擔待不起。”

  魚禾聽著馬援這一番車轱轆話,有些無語。

  馬援明顯是不想幫他出力,所以一個勁的在搪塞他。

  “罷了,你既然不愿意說,我也不逼你。”

  魚禾一臉淡然的擺擺手,又道:“廉丹那廝不知道從哪兒得知,我手里有治療瘴氣之毒的法子,所以派人去馳援攻打平夷的征夷將軍王破虜。

  但他卻不知道,我人在夜郎。

  所以他注定無功而返。”

  馬援聽到魚禾前半段話,心頭莫名的一喜,聽到后半段,心頭的喜意又沒了。

  魚禾繼續道:“我已經傳令給固守在平夷城的兵馬,讓他們放棄了平夷城,從南陽郡折道進入大巴山,伺機斷了廉丹的后路,堵死廉丹。

  同時也命令他們切斷廉丹的糧草。

  回頭我會派人四面出擊,將廉丹麾下的兵馬引入山林里。

  讓山林里的瘴氣之毒吞噬廉丹麾下所有人。

  我要讓廉丹麾下的所有兵馬,葬身于瘴氣之下。

  我準備派你帶人去幫他們收尸。”

  馬援驚恐的看向魚禾,失聲道:“那可是近二十萬人?!”

  魚禾瞥了馬援一眼,冷冷的道:“那又如何?我和廉丹是死地,我不弄死他,他就得弄死我。”

  馬援下意識的站起身,盯著魚禾,認真的道:“你是漢人,廉丹麾下的那些兵馬也是漢人。你對他們就沒有半點憐憫之情嗎?”

  魚禾目光一冷,“你在指責我?楚漢爭雄的時候、八王之亂的時候,死去的漢人不計其數,怎么沒人拿憐憫之情說事?

  我現在跟廉丹爭鋒,就因為他手底下的兵馬是漢人,我手底下的兵馬不是漢人,我就得憐憫他麾下的兵馬?”

  馬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咬著牙陷入沉默。

  他骨子里還是向著漢人的,但他現在是魚禾麾下之臣。

  魚禾冷哼一聲,“馬援,你現在是我的人,你不應該向著我的敵人說話。”

  馬援躬身,聲音極低的道:“卑職知錯了。”

  魚禾橫了馬援一眼,“以后別再說這種蠢話,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馬援垂下了頭。

  魚禾語氣軟了幾分,“你是漢人,我是漢人。你見不得我漢家兄弟死去,我也見不得我漢家兄弟死去。

  可他們現在想要我的命,我只能不擇手段先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若是不要我的命,我也不會見死不救。

  他們要是退出西南,我絕對不會吝嗇區區治療瘴氣之毒之法。”

  馬援猛然抬頭,愕然的看向魚禾。

  魚禾繼續道:“你既然投入到了我麾下,我也不想讓你誤會我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我,以及所有益州郡的漢人,皆是在北地活不下去,被迫逃到益州郡的可憐人。

  你憐憫廉丹麾下的那些漢人。

  那誰憐憫我益州郡的漢人?

  我若是出手救廉丹麾下的那些漢人,讓廉丹得到了治療瘴氣之毒的法子,然后率領大軍長驅直入,殺到益州郡。

  你覺得益州郡有幾個人能活?”

  魚禾語氣加重了幾分,“他們在漢地就已經被逼的活不下去了,九死一生的逃到了益州郡,已經很可憐了。難道你想讓他們在絕望中被屠戮嗎?

  廉丹是什么人,廉丹就是一個毫不憐惜百姓的惡人。

  他在廣漢、蜀、巴、犍為四郡折騰了一圈,將許多百姓折騰的苦不堪言。

  你知道犍為郡功曹朱遵為什么來找我嗎?

  他是來找我救命的。

  廉丹在犍為郡橫征暴斂,已經快將犍為郡折騰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犍為郡的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朱遵才跑到夜郎,讓我去救他們。”

  馬援震驚的瞪起眼。

  廉丹在犍為郡征糧的事情他知道,但是廉丹將犍為郡百姓逼的快要易子而食了,他還真不知道。

  他一直待在白羊坪養馬,守著白羊坪的新軍將士也不允許他們脫離馬群,所以他不知道犍為郡百姓們到底如何。

  如今聽說廉丹將犍為郡的百姓快要逼的易子而食了。

  他是真的被驚到了。

  廉丹到犍為郡才多久?

  月余。

  月余時間就將犍為郡百姓逼迫到這個份上。

  廉丹之惡,遠超馮茂。

  魚禾繼續道:“廉丹對犍為郡的漢人尚且如此兇殘,你覺得他攻破益州郡以后,會善待益州郡百姓?”

  “咕嘟”

  馬援吞了一口口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魚禾語重心長的道:“馬援,每一個投入到我麾下的人,我都會以誠相待。此前在正堂內用苦肉計逼迫你,也是看你是一個人才,不忍錯過。

  你雖然沒有發誓效忠我,奉我為主公。

  但只要你幫我做事,我依然會真誠待你。

  你惦記著廉丹麾下那些身中瘴氣之毒的將士們的性命,我看得出來。

  但你也得替我益州郡的百姓們想想。”

  魚禾說完這話,起身拍了拍馬援的肩頭,準備離開。

  馬援猛然開口,“我如果能幫你擋住廉丹的大軍,你會不會拿出治療瘴氣之毒的法子,給那些將士們解毒?”

  馬援說這話,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畢竟,魚禾剛剛提醒過他,他是魚禾的人,不應該向著敵人。

  但是他實在沒辦法對那些身中瘴氣之毒的將士置之不理。

  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拿出自己的能耐,幫魚禾抵擋住廉丹的攻伐,從魚禾手里拿到治療瘴氣之毒的法子救人。

  此舉或許會引起魚禾不滿,甚至有殺身之禍。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魚禾腳下一頓,疑問道:“你縱然幫他們解了瘴氣之毒,他們還是得上戰場,得死在戰場上,何必多此一舉?

  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已經決定在不敵廉丹的時候,就放火燒山。

  我或許不是廉丹的對手,但我絕對能燒死廉丹的大軍,跟廉丹一起玉石俱焚。

  也就是說,你救下了他們,他們也得死。”

  馬援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將士們戰死沙場,那是他們的宿命,但不應該屈死在營帳里。再說了,他們解了瘴氣之毒,即便是上了戰場,也不一定會死。但是他們不解瘴氣之毒,他們必死。

  由我領兵的話,我可以確保你不用放火燒山,就能抵擋住廉丹的攻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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