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援聽到犍為郡大尹這話,吩咐人去了衙門后院,將廉丹麾下大軍的兵策搬到了衙門正堂,又吩咐人跟著犍為郡大尹的屬官犍為郡都尉,趕往犍為郡郡治理鄨縣去搬犍為郡民策。
兵策是統領大軍的根基,民策是治理百姓的根基。
廉丹的所作所為,激怒了馬援。
馬援趁著犍為郡空虛,拿下犍為郡,就是要給廉丹一個教訓,給朝廷一記重錘。
若是朝廷在他的重錘下還不知道警醒,那他就會徹底對朝廷失去信心。
到時候死心塌地跟著魚禾也罷,另起爐灶也好,總之再也不會為朝廷出半分力。
“郡主簿,以及各縣主簿,起身。”
馬援隨手拿起一卷兵策,一邊翻閱,一邊冷冷的吩咐了一聲。
犍為郡主簿,以及各縣主簿,顫顫巍巍站起身。
馬援放下兵策,看向憨厚的普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就勞煩普乃將軍率領五千兵馬,隨郡主簿和各縣主簿,趕往各縣,招降各縣官民。”
普乃笑呵呵的應允了一聲,派人提溜著郡主簿和各縣主簿離開了漢陽縣衙門。
犍為郡大尹在普乃走后,遲疑再三,硬著頭皮抬起頭,小聲的道:“將、將軍要拿下西順?將軍就不怕廉大將軍和陛下嗎?”
馬援背負雙手,冷冷一笑,“廉大將軍?陛下?他們視百姓如草芥、如牛馬,他們就不怕滔滔民意嗎?”
犍為郡大尹縮縮脖子,沒敢再說一句話。
馬援冷哼一聲,“將他們壓下去,關入縣衙大牢。”
一眾將士齊齊應允一聲,押解著犍為郡大尹和一眾官員前往縣衙大牢。
馬援在清理了他們以后,大馬金刀的往縣衙的主位上一座,時不時會下令讓手底下的斥候探查軍情。
次日。
天邊剛泛起一絲魚肚白。
外出探查軍情的斥候匆匆回到縣衙,向馬援稟報。
“參軍,我們埋伏在山里的探子回報,廉丹進軍夜郎的三路大軍皆遭到伏擊,除了右軍突入了夜郎,剩下的兩路大軍,一路被全殲,另一路大敗,正在返回漢陽縣的路上。”
馬援略微一愣,黑著臉,低聲罵道:“廢物!蠢貨!我們已經放火燒山了,他們不知道暫避鋒芒,還敢率軍突進。
廉丹這個廢物,一口氣害死了數萬我漢家男兒。”
馬援罵到此處,抬起頭,看著斥候,溫怒道:“派人繼續查探,看看是那一路兵馬正在返回漢陽。”
斥候應了一聲,退出縣衙。
傍晚的時候。
斥候再次出現在衙門,在后院找到了馬援。
馬援正在安撫那些被廉丹強擄到衙門,淪為姬妾的女子。
“參軍!”
斥候輕呼一聲。
馬援安撫了女子兩句,帶著斥候走到了一邊,問道:“探查到了?”
斥候鄭重的點頭,“卑職等人已經查清楚了,正在返回漢陽縣的,是廉丹的中軍,廉丹就在其中。”
馬援微微瞇起眼,繼續問道:“廉丹手里有多少兵馬?”
斥候拱手道:“初步估計,有兩萬人。”
馬援雙眼一瞪,咬牙切齒的道:“十八萬人出征,兩萬人還。廉丹還真是一個用兵如神的大將軍!
既然撞到了我手上,那我就得好好給他一個教訓,給那些死去的漢家兒郎一個交代。”
說完這話,馬援面色肅穆,“傳令下去,讓所有兵馬到城外大營集合,一起迎一迎我們的廉大將軍。”
“喏!”
斥候立馬下去傳令。
馬援穿戴上了盔甲,跨著馬趕往了城外。
城外的新軍大營,已經被馬援掌控。
大營內除了養傷的傷兵,剩下的全是馬援的人。
馬援到了大營以后,一萬五千兵馬已經集中在校場上,嚴陣以待。
馬援沒有廢話,走上點將臺,快速下令。
“去五千人,守住后營,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如有人沖營,格殺勿論。”
“去四千人守住左營,去四千人守住右營,剩下的兩千兵馬,隨我一起燒火造飯。”
一萬五千兵馬,齊齊應允一聲,開始依照馬援的吩咐做事。
半個時辰后。
大營內升起一道道炊煙。
炊煙從晌午升起,一直到傍晚也不曾斷絕。
傍晚時分,紅霞漫天。
廉丹率領著一群殘兵敗將,進入漢陽縣地界。
一路匆匆急行,趕到夜幕降臨前,抵達漢陽城外兵馬大營。
廉丹退兵的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敵人,此刻又回到了自己的兵馬大營,覺得自己安全了,所以只派遣了三五人去兵馬大營傳令,并沒有派遣出大批斥候去探查。
三五個傳令兵,進了兵馬大營,聞到了濃郁的飯香,也沒有仔細查探,跑到最近的大釜前,討要了一碗米粥,一飲而盡后,順嘴將廉丹的命令交代了一聲,讓熬粥的將士代他傳令,他好趕回去跟廉丹復命。
兵馬大營外的廉丹一行,也聞到了飯香味。
一路疾馳逃命,沒有好好歇息,也沒有正經的吃過一頓飯。
如今聞到了兵馬大營內的飯香,再也忍不住了。
廉丹自己也忍不住了,所以沒等到傳令兵回令,就下令讓全軍入營。
廉丹沒想過大營里會有敵人。
他不認為句町人、滇人會出現在他的背后。
也不認為句町人和滇人在應對他十八萬大軍的時候,還能分派出足夠的人手,偷襲他的大營。
所以他不認為大營內會有危險。
廉丹率軍入了大營,看到大營內留守的兵馬在造飯,頓時吩咐了一聲,“傳令給守營的何校尉,讓他速速準備一桌上好的飯食,送到中軍大帳。
再派人去城內,將吾的姬妾帶到中軍大帳。”
廉丹下達完了命令,就丟下大軍,策馬趕去了中軍大帳。
丟下一眾殘兵在大營門口。
廉章苦笑了一聲,對殘兵們吩咐道:“你們就近找一個大釜,讓守營的將士給你們做一些飯食,吃飽喝足以后,好早點休息。”
殘兵們拜謝了廉章一聲,一窩蜂的撲向了大營正中正在煮粥的一個個大釜。
天色已經徹底昏暗,營地內雖有火盆,但卻照亮不了所有地方。
殘兵們看那些煮粥的將士,也沒有任何一樣。
馬援躲在暗處,看著廉丹丟下大軍,率領著幾個親信往中軍大帳趕去,一個勁的在哪兒躲著腳大罵,“廢物!廢物!”
馬援覺得,讓廉丹這種不知道愛惜兵卒的人領兵,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難怪他率領二十萬大軍也奈何不了魚禾和莊頃。
就算再給他二十萬,他一樣奈何不了魚禾和莊頃。
“招呼兄弟們,準備動手!”
馬援陰沉著臉,給身后的將士下達了命令。
潛藏在大營三處的兵馬,在聽到命令后,快速拿起兵刃。
馬援自己也爬上了馬背,讓人取了一根長八尺,粗四寸的濕木棒,拿到手。
馬援看著瘦小,但卻天生神力。
慣用的兵刃皆在百斤以上。
他的兵刃皆留在西北,并沒有帶到西南。
在西南一時半刻找不到趁手的兵刃,干脆就拿了一根死沉死沉的木棒做兵器。
有傳聞稱,隋唐第一猛人李元霸,用的擂鼓甕金錘,乃是馬援留下的兵器,有三百二十斤重。
但李元霸乃是虛構的人物。
所以擂鼓甕金錘也純粹是子虛烏有。
但傳聞能將李元霸這種神人,跟馬援聯系在一起。
足可見馬援在氣力上遠超常人。
“呼!”
馬援揮舞了一下手里的木棒,感受著木棒輕飄飄的手感,不滿的嘀咕了一聲,“湊活著用吧……”
讓一個慣用百斤兵刃的人,拿著十幾斤的兵刃作戰,跟成人揮木劍沒區別。
但殺傷力卻十分驚人。
“殺!”
馬援提著木棍,一馬當先。
人沖出去的同時,怒吼聲也響徹在大營內外。
一時間,大營三側,喊殺聲四期。
正在校場上跟新軍將士們捧著粥碗,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的人也突然暴起。
大營內的新軍將士全傻眼了。
中軍大帳前的廉章,中軍大帳內的廉丹,齊齊變了臉。
“怎么會有敵人?!”
廉丹驚恐的大喊。
他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追兵,也沒有發現敵人出現在犍為郡的痕跡。
怎么會有敵人出現在兵馬大營。
敵人還能從天而降不成?!
“難道有兵馬反叛?”
廉章快速的沖進中軍大帳篷,對廉丹急問。
廉丹又驚又怒,“吾怎么知道?”
說完這話,廉丹急聲道:“快快讓營內的兵馬去迎敵。”
廉章愣了一下,立馬去傳令。
但馬援突然暴起,三面圍攻,新軍將士剛剛回到兵馬大營,還沒歇息,人困馬乏。
一瞬間就被馬援沖的七零八落,四處逃竄,亂成一團。
廉章出了中軍大帳,大聲的呼喝。
除了幾個偏將軍和裨將軍外,根本沒人回應。
廉章見此,臉色徹底變了,他將大營內的戰事交給了幾個偏將軍和裨將軍,自己匆匆趕回中軍大帳。
一進大帳,不等廉丹開口,廉章就急聲喊道:“大將軍,敵人勢頭不小,大營已經亂作一團。我們快點逃吧。不然就要淪為階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