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丹心中又驚又怒,隱隱有些不甘,但也清楚保命要緊。
于是乎一邊低聲喝罵著,一邊慌慌張張的跟著廉章一起出了中軍大帳,帶上親兵往大營外逃去。
大營的左側,馬援已經殺瘋了。
一根尋常的濕木棍,在馬援手里卻變成了神兵利器,一木棍下去,不是將人砸的飛向遠處,就是當場斃命。
馬援從大營左側,一直殺到校場,竟然有人是他一合之敵。
一個校尉仗著武藝,上去跟馬援對陣,被馬援一棍敲破腦袋,腦漿和鮮血一下子噴涌而出。
校場上還有反抗之心的新軍將士,看到這一幕,徹底嚇破了膽,一個個丟下手里的兵刃,跪地請降。
馬援將他們交給了收降的人,自己繼續持棍撕殺。
棍殺了百人以后,終于碰到了一個像樣的對手,在他手下走了十幾招,被他一棍砸斷了脊梁,跌落下馬背。
廉丹的小舅子田將軍,領著人沖到馬援近前的時候,剛好看到馬援一棍將那人脊梁砸斷,嚇的他怪叫了一聲,騎著馬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喊著,讓廉丹救命。
馬援聽到了田偏將呼喊廉丹的名字,就追了上去。
田偏將一路跑出去很遠,剛好看見了暗中逃亡的廉丹一行,立馬怪叫著沖了過去。
“姐夫救我!”
田偏將見到廉丹,就像是見到救命的稻草。
廉丹看到田偏將身后跟著一個手持血棍的猛人,猛人身后還有上千將士,氣的直罵娘。
“蠢貨!”
田偏將沖到廉丹身邊,抱緊廉丹胳膊,慌張的喊道:“姐夫,你可要救我啊。”
廉丹雙眼一蹬,抽出腰間的青銅劍,一劍就抹了田偏將脖子。
若非這廝將敵人吸引到了他面前,他早就逃了。
這廝別說是他小舅子了,就是親兄弟,也死不足惜。
馬援在廉丹宰了田偏將的時候,就率軍圍上了廉丹。
廉丹自知,解決不了馬援,他就沒辦法逃出營地,所以他不再逃跑,他穩住心神,盯著馬援,沉聲質問,“你是何人,竟敢聚眾作亂,就不怕陛下問罪嗎?”
馬援跨坐在馬背上,冷冷一笑,“陛下?問罪?我既然敢聚眾作亂,又怎么可能怕別人問罪?”
廉丹咬著牙,“你不怕,你的家人也不怕嗎?”
馬援面色一冷。
他有兄長在朝中為官,職位雖然不高,但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他在西南馳騁,有魚禾作保,只要王莽拿不下西南,他就高枕無憂。
但是他兄長卻在王莽手下。
王莽想找的話,輕而易舉。
廉丹的話算是戳到馬援心坎上了。
馬援瞇了瞇眼,“我家人當然怕,你拿我家人威脅我,那我就留不得你。”
廉丹心頭一跳,他沒想到自己的威脅之語,居然激起了馬援的殺心,他急忙喊道:“你若棄暗投明,幫吾一起征討西南,吾可保你家人平安,等到征滅了句町侯和滇侯,我可以保舉你馬上封侯。”
“幫你?”
馬援呵笑了一聲。
廉丹一臉誠懇的點頭。
廉章也在一旁幫腔,“只要你幫我家大將軍做事,誰也不會加罪于你,反而能獲得巨大的功勞。”
“哈哈哈……”
馬援放聲一笑,片刻過后,笑聲一收,臉上布滿寒霜,“棄暗投明?征討西南?幫你一起坑害益州的兒郎嗎?
益州十數萬漢子隨你征戰,不到一載,幾乎死傷殆盡。
你好意思稱自己為明?
你好意思再談征討西南?”
廉丹的嘴臉,讓馬援厭惡到了極致,他從沒有如此厭惡一個人。
坑害了十數萬兒郎,還不靜思己過,想辦法贖罪,反而還想著再興武戈,再坑害一批人。
照這么坑害下去,不出三五年,益州還能有活人?
“給我殺!”
馬援怒聲下令。
廉丹在馬援譏諷他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馬援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勸服的人。
所以他早早的暗示了廉章,準備奮起反抗。
當馬援下達了殺人的命令后,廉丹、廉章,以及一眾親兵,立馬暴起。
馬援麾下的兵馬,瞬間跟廉丹、廉章,以及他們的親兵戰成一團。
馬援看著廉丹等人,冷冷的哼了一聲,提著木棍殺了進去。
廉丹的侍衛頭領,仗著武藝,迎了上去。
馬援一棍打下去,廉丹的侍衛頭領立馬舉劍抵擋。
“噗呲……”
馬援手里的木棍斷成兩節,廉丹侍衛頭領手里的銅劍也發出咯嘣一聲脆響。
在冶鐵技術沒有徹底成熟之前,鐵質的兵刃很軟,殺傷力不強。
所以青銅質的兵器是主旋律。
但青銅缺乏韌性,太脆,寧折不彎。
遇到了巨力沖擊,九成九會斷裂,耗費極大。
所以馬援以木棍抽斷廉丹侍衛頭領的銅劍,倒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廉丹侍衛頭領手里的銅劍碎裂,趕忙后退,準備找手下的人換一柄。
馬援卻沒給他機會。
馬援猛然從馬背上探出身,手里一半木棍一挑,廉丹侍衛頭領手里的斷劍上揚,順著臉頰劃過,切掉了一只耳朵,在臉上劃拉出一個大口子。
廉丹侍衛頭領慘叫一聲。
馬援咬起牙,用上了狠勁,一下抽到了他脖頸上。
“嘭”
如同爆裂一樣的聲音從廉丹侍衛頭領身上發出。
木棍深深的陷進廉丹侍衛頭領的胸膛。
廉丹侍衛頭領瞪著眼,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內臟。
木棍上的巨力推動著他狠狠的砸在地上,渾身的骨頭瞬間碎裂,刺出血肉。
廉丹、廉章,以及他們身邊的侍衛們都驚了。
他們從沒見過如此力大無窮的家伙。
馬援扔下木棍,雙眼一蹬。
廉丹、廉章嚇的直吞唾沫。
侍衛們嚇的心中發寒,雙腿哆嗦。
幾個侍衛對視了一眼,猛然暴起。
其中一個人用劍捅穿了廉章,另一個人抬腿踢在廉丹腿彎上,將廉丹踹倒,手里的長劍架在廉丹脖頸上。
沖著馬援大喊。
“小人降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戰場上眾人一愣。
廉丹沒有注意,被踹倒在地上,腦袋在嗡嗡作響,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成了階下囚。
在意識到是自己人動的手以后,氣的想吐血。
其他的侍衛見廉章以死,廉丹已經淪為階下囚。
有人趕去救廉丹,有人則立馬跪倒地上,以頭觸地。
“爾等賊子,罪該萬死!”
廉丹趴在地上,憤怒的咒罵了一聲。
馬援冷冷的盯著他,沒有再言語,也沒有動手。
那些還在抵抗的廉丹侍衛,沒過多久就被斬殺殆盡。
“押著他們,回漢陽城!”
馬援冷酷的吩咐了一聲,調轉馬頭,去清剿殘敵。
廉丹被一眾將士押著起身,沖著馬援的背影怒吼,“亂臣賊子,陛下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馬援勒馬而立,回過頭,冷笑道:“你率領二十萬大軍都敗了,王莽難道還能再發二十萬大軍?
若是領兵的人是你這等貨色,別說二十萬了,就是二百萬,也得折戟。”
在馬援眼里,廉丹這種不知兵、不愛惜兵、不體恤百姓的人領兵,根本就是在送人頭。
二十萬是送,二百萬也是送。
廉丹惡狠狠的盯著馬援,怒斥,“陛下一定會再發大軍征討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二十萬不夠就三十萬,三十萬不夠就四十萬。
總有將爾等一舉殲滅的時候!”
馬援譏諷的一笑,沒有再搭理廉丹。
他不認為王莽會再派遣大軍征討西南。
兩次折戟,葬送了近三十萬人,益州能征調的青壯快被折騰光了。
王莽再派遣大軍征討西南,那就不是葬送兵馬了,那是在葬送江山。
馬援并不知道幾百年后有個叫楊廣的家伙三征高句麗,三次折戟,弄的天怒人怨,最后葬送了江山。
不然他一定會用這個例子告訴廉丹,王莽如果三發大軍征討西南的話,就是跟楊廣一樣在葬送江山。
王莽兩次征討西南,差不多將益州能征調的青壯折騰的七七八八了。
加上馮茂和廉丹為禍,已經將益州折騰的不像樣子了。
如今的益州已經算是半廢了。
天下就那么幾個州,北邊的幾個州的兵力要防著西北的匈奴人,東北的扶余、三韓等藩屬。
南邊的交州獨立了,益州半廢了。
王莽手下能調動的州兵,也有剩下那幾個了。
再往益州這個火葬場投兵,那就是在送江山。
馬援不認為王莽會蠢到送江山。
但是廉丹清楚,向來喜歡用大手筆的王莽,絕對敢。
魚禾若是知道此事,也會毫不猶豫的認可廉丹的說法。
王莽真的敢。
王莽在對付綠林、赤眉、銅馬三支叛軍的時候,就是這么干的。
他不僅用罪囚組成了號稱豬突豨勇的敢死軍,還用長安城皇家園林內的虎、象、豹等猛獸,組成了一支猛獸軍團,此外還征召了一批以巨毋霸為首的巨人,組成了巨人軍團。
并且詔令北方各州精兵,組成了一支四十萬人的大軍團,號百萬,去剿滅綠林、赤眉、銅馬。
然后在昆陽,被天命之子劉秀,用一招‘隕石天降’的禁咒,給收了。
當然了,‘隕石天將’的禁咒,是一句戲言。
但四十萬大軍葬送在劉秀之手,確實是真的。
并且還成就了劉秀的威名,給劉秀送了一大波物資,讓綠林軍一下子成為了所有叛軍中實力最大的一支。
也為隨后建立更始朝,打下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