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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0章 算無遺策

  亡眠對魚禾很信服,沒有任何猶豫,躬身道:“亡眠遵令!”

  魚禾對戰局的把控太準了,說敵人會偷襲,敵人就偷襲了,簡直就像是敵人肚子里的蛔蟲。

  魚禾一直說自己不懂什么兵法謀略。

  可亡眠覺得,魚禾即便是不懂兵法謀略,在戰局把控和布局方面,也比他強。

  所以魚禾傳達的命令,他不會有任何異議。

  魚蒙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跨著馬,帶著手下的侍衛返回了大營。

  亡眠回過身,用兇惡的眼神在那幾個剛才臨陣脫逃的句町武戈身上掃了一眼。

  幾個句町武戈嚇的雙腿直哆嗦。

  他們很清楚,亡眠對他們產生了殺意,若不是魚蒙勸誡,他們早就成死人了。

  “收兵!”

  亡眠冷冷的喊了一聲。

  一眾句町武戈們抬著受傷的同伴,跟著亡眠返回了大營。

  大營。

  中軍大帳內。

  魚蒙躬身向魚禾稟報,“主公,誠如你所料,敵人果然出城偷襲了,下手很狠,一見面就以死相拼,殺紅眼以后就如同野獸一般。”

  魚禾瞥了魚蒙一眼,不動聲色,“意料之中。王堂現在應該很急,所以他肯定給手底下的人下了死命令。

  手底下的人見了我們的人,自然得以死相拼。”

  魚禾說到此處,突然笑了笑,對魚蒙道:“敵人越急,我們就得讓他們更急。”

  魚蒙點著頭贊同道:“人急了就會犯錯,犯了錯就容易漏出破綻。”

  魚禾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明天天明以后,傳令下去,讓軍中上下將營地后移三里。拉開跟索縣的距離,敵人想偷襲我們,先讓他們跑個半死再說。

  再讓亡眠將軍中的輕騎派出去,在兩翼巡視,別給敵人趁機出城的機會。”

  魚蒙愣了一下,笑著道:“主公是打算跟王堂耗下去,耗到他出錯為止?”

  魚禾緩緩點頭。

  魚蒙哈哈一笑,“卑職現在就去傳令,讓軍中上下準備。”

  魚禾沒有再多言,伸了個懶腰,脫去了外衣,慵懶的躺在了大帳內的床塌上。

  亡眠那個只有半桶水水準的將軍,他不放心,所以他得多盯著點。

  他猜倒了敵人會偷襲,自然得警惕一些。

  如今敵人已經偷襲過了,再偷襲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他可以放心的睡一覺。

  魚禾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王堂派人偷襲的時候是四更天,魚禾其實也沒睡多久,但他卻睡飽了,精神很飽滿。

  在簡單的洗漱過以后,陪著將士們一起吃了一點便飯,便盯著將士們將大營往后遷移。

  索縣城內的王堂,見到魚禾手下的兵馬在遷移大營,卻沒有退走的意思,便明白了魚禾的意圖。

  王堂有心派人偷襲,可是看到了在城外各處頻頻露頭的輕起以后,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城內的騾馬,大部分已經淪為了城內將士們的口糧。

  僅有十幾匹馬還活著,十幾匹馬可沒辦法繞過城外的數百輕騎,將城內的將士們送到敵人面前去偷襲。

  步卒在沒有足夠裝備保護的情況下,根本奈何不了騎兵的偷襲和絞殺。

  西北、東北、正北的匈奴人、扶余人等等,之所以能頻頻侵入大新,來去如風,就是因為他們乘坐在馬背上,可以做到來去如風。

  兩條腿的步卒根本追不上他們。

  沒有足夠軍備的步卒,甚至還得躲著他們。

  四旬的王堂,揪著隱隱有些發白的胡須,愁容滿面的看著魚禾一行將營地扎在了距離索縣縣城五里外的地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魚禾這么輕輕的一退,就將他逼迫到了絕境上。

  五里的距離,對騎兵而言,并不算什么。

  對步卒的約束卻極大。

  他再派人去偷襲,光是這五里路,就能消耗掉手底下將士一大半體力,在加上敵人輕騎的滋擾,幾乎斷絕了他偷襲的可能。

  敵人派遣出大批輕騎在城外晃蕩,明顯是為了避免他派人悄悄摸出城去征集糧草、求助援兵。

  城北的谷道倒是沒有被封鎖,問題是派人從城北出去,也無濟于事。

  城北各縣的青壯,幾乎被荊州牧征調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盜匪挾裹走了。

  城北各縣的糧食,還被長沙、桂陽、零陵三郡大尹率領的兵馬給吃空了。

  派人從城北出去征糧,純粹是想屁吃。

  求援就更不可能了。

  難道去找那些盜匪求援?

  “但愿費君侯能盡快解決南陽的賊人,派人馳援索縣吧。不然,不等敵人攻城,我這索縣就先被自己人給攪亂了。”

  王堂哀嘆了一聲。

  早知道張隆幾個人是大爺,他說什么也不會請張隆三人率軍馳援索縣。

  魚禾率軍在索縣縣城外一圍就是三日。

  三日的時間,魚禾手底下的人是越聚越多,押送著輜重糧草的吏民,以及各地前來投奔的盜匪們,頻頻進入營地。

  魚禾手里的人在快速增長。

  王堂手里的人倒是沒太大變化,但是王堂手里的糧草徹底耗空了。

  長沙大尹韓福在連吃了兩頓野菜粥以后,掀桌子了。

  揚言稱,他千里迢迢跑來馳援王堂,王堂不給他大魚大肉吃也就算了,一頓飽飯也不管。

  他要帶人返回長沙。

  張隆等人也頗有微詞。

  王堂強忍著心頭的怒火,將家中的一些浮財分給了三個人,才暫時將三個人安撫住。

  但是第四日的時候,一個驚天的消息傳到了索縣縣城內,索縣徹底亂了。

  江陵縣被攻破,江陵縣宰一家被屠,江陵縣陷落。

  緊接著,江夏郡的江夏縣,也遭遇了一股賊人,江夏大尹侯登率領三千兵馬迎擊,被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漢斬落于馬下。

  江夏縣被攻破。

  江陵渡、江夏渡,是江水上兩處最大的渡口。

  先后被攻破。

  賊人明顯是想借著江水天塹,隔斷荊州。

  果然,又過了兩日,公安縣被攻破,安口渡被攻陷的消息也傳到了索縣。

  王堂四人大驚失色。

  張隆、韓福三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率軍離開了索縣。

  王堂百般挽留,張隆三人也不愿意多留。

  江水上最大的三處渡口被攻破,荊州南北已經被隔斷。

  敵人的意圖很明顯,敵人是要借著江水天塹,擋住北邊的兵馬,然后慢慢的蠶食荊州南。

  張隆三人再留在索縣,他們治下的三郡就有被吞噬的風險。166

  他們還沒有到舍己為人的地步。

  所以他們要先守住自己的地盤,再想其他的。

  張隆三個人率領著兵馬一走,索縣的防御瞬間虛弱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王堂已經做好了跟索縣共存亡的準備。

  索縣外大營內。

  魚禾在看完了魚蒙遞上來的文書以后,一臉愕然,“相魁這么猛?一刀就砍死了江夏大尹侯登?”

  魚蒙認真的點頭。

  魚禾感慨道:“侯登是不是死的有點太草率了?”

  魚蒙愣了一下,苦笑道:“荊州牧為了征討綠林軍,先后三次從江夏抽調青壯,江夏大尹手里已經沒有多少人可用了。

  依照江夏郡四海鏢行的鏢頭匯報,劉將軍和相將軍攻打江夏城的時候,江夏大尹手里就只有一百個人。78

  他七拼八湊湊了三千人,還沒登上城墻,四海鏢行的兄弟就已經先殺到了城門口,打開城門將劉將軍一行放進去了。

  江夏大尹侯登慌亂中率軍迎擊我們。

  相將軍策馬狂奔,一躍攀上了十幾道階梯,一刀就砍在了江夏大尹侯登腦袋上了。

  侯登當場斃命。”

  魚蒙覺得侯登死的一點兒也不草率,碰上了一個只知道跟他要兵、要糧,完全不顧他死活的上司,一個勁的從他身上抽血,將他抽了個干干凈凈。

  劉俊和相魁配合四海鏢行里的人,里應外合的殺了進去,拿下侯登,那是應該的。

  拿不下才有問題呢。

  魚禾有些好笑的道:“怎么說也是一位大尹,死的有點草率了。”

  魚蒙苦笑著沒說話。

  在他眼里,草率的不是侯登的死,草率的是那位荊州牧。

  好家伙,荊州都快被人干翻了,荊州牧還頭鐵的跟綠林軍死磕。

  也不知道荊州牧是怎么想的。

  就綠林軍那點不入流的玩意兒,能跟他家主公比?

  魚禾笑過以后,又感嘆道:“張休這廝有點過分了,奪城就奪城,殺人全家算什么意思?讓人傳信給張休,讓他以后注意這點。”

  魚蒙隨口應了一句,沒把這話當回事。

  魚禾看似在責怪張休,但絲毫沒有下令懲戒張休的意思,擺明了不會追究此事,他又何必計價。

  “主公,張隆等人在得知江夏、江陵、公安落到我們手里以后,已經率軍退出了索縣。如今的索縣就是一座空城。

  亡將軍說,他只需要一次沖鋒,就能將索縣拿下,您看怎么辦法?”

  魚禾思量了一下,“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所以不著急,索縣已經是囊中之物,早拿和晚拿,都沒有太大影響。王堂是個人才,我有心招攬他。

  你派人直接去索縣縣城下喊話,告訴王堂,他若是降,我進入索縣,秋毫不犯。

  他若是寧死不降,我進了索縣,必然屠城。”

  說到此處,魚禾盯著魚蒙,幽幽的道:“他要是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那我不介意多屠幾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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