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說高要縣新任鹽官發現了一群趁亂盜鹽的巨人族,他得去瞧瞧。”
魚敖苦著臉說,同時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魚禾一臉無語的盯著魚敖。
你當我是個蠢呼呼的胖頭魚嘛?
我阿耶要是真去了高要縣,你一個侍衛首領,還有巴山魚氏家仆,會留在此地?
魚敖見謊言被魚禾看穿了,臉上的神情更苦,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說我不會騙人,兄長還不信……”
巴山憨憨的湊到魚禾近前,誠實的道:“將軍不想見你,所以讓敖叔說謊騙你。”
魚禾無奈的嘆氣道:“這次又是為了什么?”
跟魚父慪氣慪久了,魚禾也逐漸的摸到了一些規律。
魚父每次給他使性子,必然是他做了什么令魚父不滿意的事情。
魚敖見魚禾沒有計較他說謊的事情,就干笑著道:“將軍說了,民間有句俗語,叫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如今是一方之主,治下統御著數萬兵馬,上千萬百姓。
你率領著幾千人去攻打一州之地,就是在犯險。
你要是有個什么好待,你讓治下的數萬兵馬、上千萬百姓怎么辦?
將軍說,我們魚氏除了你,沒人能統御這么大的家業,所以我們魚氏誰都能去涉險,就你不行。”
魚禾認真的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話放在太平盛世沒錯,但不適合亂世。”
魚敖愣了一下,遲疑著道:“前朝司馬公將這話寫進了書里,被人奉為圣典,他和天下人都認可的話,肯定沒錯。”
頓了一下,魚敖又急忙說道:“將軍還說,我們魚氏其他人沒了,西南該是什么樣子,還是什么樣子。你要是沒了,這西南又得亂,上千萬百姓得繼續飽受兵災之苦,我魚氏說不定也會被那些野心勃勃之人所覆。”
魚禾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這話算是忠言。
他要是有了什么意外,魚氏其他人接掌他的基業,不一定管得過來。
一些并沒有徹底宣誓效忠魚氏的人,很有可能會選擇離開。
一些被他壓著的野心勃勃之輩,在試探了繼任者的深淺以后,會篡奪魚氏的基業。
野心勃勃之輩一旦成功,一定會屠空魚氏上下,不給魚氏死灰復燃的機會。
所以魚父借魚敖之口,說出的這番話,很對,很有道理。
其實他剛才反駁魚蒙的話也有些牽強。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無論是在盛世,還是在亂世,都很適用。
歷史上有許多能建立大功業,卻半途涉險,夭折了的人物。
比如秦武王贏蕩等。
小說演義中也有類似的人物。
比如晁蓋等。
魚禾只是手里沒多少人才,荊州的戰事又至關重要,所以不得不親自趕往荊州盯著。
魚父的話是忠言,說的也對。
但魚禾也不認為自己有錯。
他親自趕往荊州,冒險是冒險了一些,但收獲同樣是巨大的。
不僅輕而易舉拿下荊州兩郡,還招攬到兩位人才,桂陽和長沙郡很快也會被拿下。
他沒受苦,也沒遭罪,更沒受傷。
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種事情要是放在李世民身上,你給他四個郡,讓他騎馬在萬軍叢中廝殺幾個回合,他都不帶猶豫的。
歷史上馬上皇帝不少,可是像李世民那么拼的,真的不多。
李世民在當皇帝之前,堪稱初唐主力大將之一。
他經常丟下大部隊,率領數百玄甲騎去挑釁敵人,引敵人出城跟他廝殺,然后找機會弄死敵人。
初唐虎牢關大戰,李世民對陣竇建德。
親率幾千鐵騎,闖竇建德十萬兵馬的軍陣,活捉了竇建德。
那是真真的在刀劍上跳舞。
魚禾去荊州,可比李世民安全多了。
魚禾不認為自己有錯,自然也不會認錯,想見魚父,就只能出怪招。
“咳咳,既然我阿耶不肯見我,那你煩勞你告訴我阿耶,就說我準備以他的名義招撫交州各部族頭人。
為了盡快讓各部族頭人承認我們魚氏的統治,我會讓各部族頭人獻上自己的女兒,充入我阿耶后宅,以后我們魚氏跟各部族頭人就算是姻親了。”
魚禾淡淡的一笑,對魚敖說。
魚敖驚愕的瞪起眼。
跟在魚禾身后的魚蒙也一臉愕然。
即便是憨厚的巴山,也面色古怪的撓著頭。
交州的蠻族多達數百。
一些大族還有許許多多分支。
細細算的話,自稱部族頭人的人多達上千。
一人獻一個女兒的話,那就是上千女子。
這比皇帝選妃還要夸張。
皇帝選妃,也很少會一次性納上千女子入宮。
“真……真的?”
魚敖吞了一口口水,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當然了,魚敖吞口水,是被嚇的,不是被饞的。
魚禾燦爛的笑道:“自然是真的,為了我魚氏能夠盡快的征服交州所有人,只能委屈一下我阿耶了。
我阿耶要是知道這是為我魚氏的基業做貢獻,應該也不會拒絕。”
“你放屁!”
一道中氣十足,且飽含怒意的聲音從正堂內傳來。
就看到魚父須發皆張,怒氣沖沖的從正堂后面的屏風內走了出來,大步流星的奔到了魚禾面前。
魚禾故作驚訝的道:“阿耶?!您不是去高要縣看什么巨人族了嗎?怎么會出現在此處?”
魚父根本沒搭理魚禾的話,而是吹胡子瞪眼的沖著魚禾怒吼道:“你除了拿女人嚇唬老子以外,就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嗎?”
一種法子好用,還需要想其他的嗎?!
魚禾認真的道:“我沒有嚇唬阿耶啊。我怎么敢嚇唬阿耶?我漢人重孝道,我孝順阿耶還來不及呢。”
魚父咬牙切齒的道:“你孝順我?!那你可真是孝順死我了!”
魚禾輕笑著道:“阿耶說笑了,旁人納姬妾,還怕兒孫不樂意,偷偷摸摸的。我主動幫阿耶納姬妾,恰恰證明了我孝順。
這種事情要是說出去,別人會羨慕您羨慕到發狂。”
魚父湊到魚禾近前,瞪著雙眼,惡狠狠的道:“你以為用這一招就治得住老子嗎?”
魚禾淺淺一笑,沒有言語。
魚父咬著牙,冷冷的道:“這種事情說出去了,別人是會嫉妒、羨慕,也會夸你孝順。但你別忘了,你能孝順老子,老子也能愛護你。
你給老子塞女人,還要找個名頭。
老子給你塞女人,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夠了。”
魚禾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
壞了,將老魚頭給逼急了。
老魚頭居然祭出殺手锏了。
這年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確實很厲害。
老子給兒子娶妻招妾,不需要兒子同意的,也不需要兒子去見一見人,挑一挑,撿一撿。
老子一句話,媒人點個頭,兒子不知不覺間就會多一個女人。
事到臨頭,掀開了蓋頭,兒子才會知道自己娶了個什么。
為什么用什么呢?
因為古人愚昧,崇信神神鬼鬼。
屬相犯沖,不能見面,找個雞狗牛羊跟你拜堂成親,那也是有可能的。
魚父見魚禾神色不自然,心中有一種扳回一城的感覺,他乘勝追擊,盯著魚禾刺激道:“小子,你要是有膽,就將那些部族頭人的閨女給老子送來。
這西南成百萬的女子當中,想嫁給老子的遠遠沒有想嫁給你的多。
你給老子找一千,老子就給你找兩千。”
魚父就差沖魚禾大喊‘來啊,互相傷害啊,看看誰先慫’。
魚禾真想跟魚父說點硬氣話,但考慮到這是古代,古代的禮教、世俗站在魚父那一邊,他硬氣下去,贏面也不大。
他可不愿意接受古人那種盲婚啞嫁的婚事。
“阿耶既然不愿意,我不強迫阿耶就是了,何必動怒呢。”
魚禾笑嘻嘻的說。
魚父氣的直哆嗦,“你找老子麻煩,到最后倒埋怨老子動怒?你的意思是老子錯了?”
魚禾嬉皮笑臉的道:“你沒錯,我也沒錯,錯的是這個天下。像是五叔、六叔,還有相魁、巴山都獨著。
我們成百上千的往后宅討,不應該,不應該。”
魚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魚禾急忙又道:“五叔、六叔到西南已經有些年月了,我們沒給張羅娶妻納妾的事情,是我們不應該。
相魁和巴山從小待在我們魚氏,阿翁和您將他們當兒孫養。
他們如今大了,我們卻沒給他們張羅娶妻的事情,也不應該。”
魚蒙和魚敖之前是有妻室和子嗣的,為了救魚禾的娘和弟妹,死在了朝廷手里。
幫魚蒙和魚敖張羅親事,那是魚禾父子兩個該做,也必須做的。
拖著不辦,那就是愧對人家。
相魁和巴山也確實到了該成婚的年齡了,雖然是家仆,但也必須給張羅親事,不然就不是合格的主家。
旁人知道了會笑話主家沒本事的。
魚禾的話算是說道魚父心坎上了,魚父也成功的被帶偏了。
魚父竟然真的思量起了此事。
“老五、老六到西南確實有些年月了,之前是我疏忽了,沒給他們張羅婚事,我這個兄長做的有些不稱職。
相魁和巴山早就到了成婚生子的年紀了,我一直沒關,這個主家當的也不稱職。
我這就給你娘和你亡少母寫信,讓她們給張羅起來。
你說要跟那什么各部族頭人締結姻親,也可以試試。
多納一些不怕,咱魚氏養得起。”
魚父說到最后,一臉豪邁。
魚蒙傻了,魚敖呆了,巴山懵懵的撓著頭。
這什么跟什么啊?
你們父子斗嘴,為何最后受傷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