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成丹、張昂一臉為難。
一百個俘虜,搭一個商賈還好說。
搭一個匠人和讀書人就有點難辦。
綠林軍作為一個以后能成氣候的義軍,里面還是有能人的。
知道匠人和讀書人的價值。
所以綠林軍在最初輕點俘虜的時候,就已經將匠人、讀書人跟普通的俘虜分割開了。
如今一些匠人和讀書人已經開始幫綠林軍做事了。
讓他們將已經快要納入綠林軍的人交出來,他們有點不太情愿。
魚禾知道他們為難在何處,不咸不淡的道:“匠人和讀書人,總得給我一樣吧?不然我白幫你們消化那么多俘虜啊?
要知道,我也不寬裕。
幫你們養那么多俘虜,也得省吃儉用。”
成丹做不了主,咬著牙沒有搭話。
張昂心里權衡了一番利弊以后,沉聲道:“讀書人就算了,我們有大用。匠人和商賈倒是可以給你。
每一百個人,我們給你搭一個匠人和商賈。
但你必須吃下我們所有的俘虜。”
魚禾意外的看了張昂一眼,還帶自己漲價的?
成丹也錯愕的看著張昂。
張昂鄭重的道:“我們的俘虜可是有足足二十萬人!”
成丹一愣,有些明白了張昂的意圖。
魚禾也愣了一下,大致明白了張昂的想法。
張昂是準備將綠林軍中、俘虜營中、甚至他們治地中的一大幫子無用的人,全部當成俘虜塞給他。
這是想借機甩包袱,然后進一步的精簡綠林軍。
以綠林軍的情況,這么做利大于弊。
魚禾就沒辦法這么干。
“二十萬人……”
魚禾嘀咕了一聲。
一直默不作聲的魚父幽幽的插了一句話,“二十萬人吶,可不好養,我們得勒緊褲腰帶才能養得起他們。”
魚禾意味深長的瞥了魚父一眼,點著頭道:“確實得勒緊褲腰帶。但同為漢人,即便是勒緊褲腰帶,我們也得養他們。總不能看著他們餓死吧?”
魚父面色凝重的點頭。
魚父會找準時間捧一句,魚禾會接。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就用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下了此事。
張昂才不管魚禾會不會勒緊褲腰帶,他聽到魚禾答應了,就趕忙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大王可別反悔。”
魚禾瞥了張昂一眼,淡然道:“我雖然年幼,卻言而有信。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反悔。”
張昂點著頭道:“那我們就在此處多呆幾日,等你手底下負責談生意的人到了,談妥了以兵甲兌換糧食和藥材,我們就回去將你要的人給你送過來。”
魚禾點著頭,吩咐巴山帶張昂和成丹下去休息。
待到房間內剩下父子兩個人的時候。
魚父咧嘴一笑,“賺大了。”
魚禾端起冰飲,遙遙向魚父一敬,“誰說不是呢?”
父子二人端著冰飲一飲而盡,隨后對視一眼,放聲大笑。
那些俘虜對綠林軍而言,是個麻煩。
但是對魚禾而言,那就是丁口、是勞力、是人才。
魚禾現在不缺錢、不缺糧、也不缺地,就缺人。
之前為了充實益州郡和犍為郡的人口,他黑下心,跟王尋、王邑兩個家伙當人販子。
如今地盤大了,人口的缺口更大了。
成丹和張昂送俘虜上門,那就是來送溫暖的。
“我覺得,最不起碼能再建一軍,充實一郡,開數十萬畝良田。”
魚父喝了幾杯冰飲,高興的說著。
魚禾笑著道:“荊州四郡鬧了兵災和旱災,丁口銳減了三分之二,許多良田都變成了荒地。各地收攏的流民、招降的盜匪,根本重不過來。許多良田依然荒著。
各郡官員如今為了搶人都搶瘋了。
他們看到了野生的盜匪,比看到自己婆娘還高興。
逮住以后,立馬就帶到衙門,給分屋分田分婆娘發良種。
閑暇的時候還會上門去探望。
就差將他們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了。
若是他們知道我們拿到了二十萬人口,不給他們分,他們肯定得鬧。
所以還是給各郡分分的好。”
魚禾選官的標準很簡單,給官員定制的升官途徑也很清晰。
手里又有一大批高官缺口。
一些縣令、縣尉如今都跟瘋了似的在努力搞政績。
各地的郡兵、縣卒,天天跑出去巡邏,抓盜匪、抓流民,為了什么,就是為了政績。
只要達到魚禾制定的要求,全衙門晉升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個為卒的家伙,猛然之間有了能當吏的機會,你說他積極不積極?
一個當吏的家伙,猛然之間有了當官的機會,你說他積極不積極?
一個當官的家伙,猛然之間有了充任封疆大員的機會,你說他積極不積極?
以前當官、升遷,得看關系,看出身,看學問,看孝順不孝順。
現在只看政績,要求還不高。
一群家伙還不卯足勁往上沖。
至于跟著魚禾一個反賊混,有沒有前途,沒幾個人會去想。
因為沒辦法想。
能想到這種層面上的,基本上都是有文化有遠見的官員。
但是官員想的再多有什么用?
你不往前跑,手底下的人會結伴逼你往前跑。
一群為卒為吏的,距離官員近的,見識過官員權柄的,只想當官。
給誰當官都行,只要能當官就行。
“多少給交趾三郡分一些吧。或者直接從交州其他郡遷一些人過去。”
魚禾突然又開口補充了一句。
不給交趾分一點不行。
謝祿和楊音兩個人有點太野、太騷。
謝祿那個家伙到交趾三郡沒兩個月,就跟人家占氏姊妹中的占娥混一個被窩去了。
這廝本來跟楊音商量好了,是沖著占英去的。
結果半途撞上了占娥。
占娥是個好武的,謝祿武藝也不俗。
占娥發現謝祿惦記自己姐姐以后,就告訴謝祿,想找她姐姐,得過她這一關。
兩個人打了一場,不分勝負。
然后就一直打,一直打。
最后就打到一個被窩去了。
楊音就趁機鼓動兩個人去‘度蜜月’,然后等兩個人走后,就以占娥叔叔的名義,將占娥統御的交趾郡給占了。
然后鼓動著一幫子蠻夷頭人,將俘虜販賣到揚州、袞州等地給人家當奴隸。
然后將蠻人俘虜,還有一些蠻夷頭人偽裝成俘虜的族人,一口氣全販賣到了揚州、袞州。
十個蠻人換一戶私屬,外加一匹布。
換回來以后,一戶私屬就成了楊音治下的良家百姓,一匹布就是蠻夷頭人的報酬。
明明蠻人挺吃虧的,偏偏在楊音糊弄下,還覺得自己挺賺的。
然后就擴大了規模。
一群蠻夷頭人在某個人的蠱惑下,假意互相發生矛盾,然后通過戰爭摩擦,將族人交換,換著賣。
若不是徐宣那廝帶著人到了交趾,覺得將蠻人運到袞州等地太費事,直接帶著人去蒼梧等郡販賣。
魚禾都不知道這事。
好家伙,販賣人口還不說,還在自己家門口賣。
魚禾也是被這三個家伙的騷操作給驚呆了。
更讓魚禾驚愕的是,楊音這廝在生意做大的同時,也沒忘記給占人送好處。
布、糖、鹽之類的,沒少往日南郡送。
交趾三郡最先開發的也是日南郡的象林縣。
四個月一茬的稻米豐收了以后,先送了一半給縣內的占人嘗嘗。
占人有吃有喝,啥也不用干,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
占英發現楊音這個家伙在不斷的蠶食交趾、九真兩郡的權柄,也不好多說什么。
甚至一些蠻夷頭人在跟楊音交往中吃了虧,找楊音麻煩的時候,楊音舔著臉去找占英作主,占英也得硬著頭皮偏向楊音。
可以說楊音三人在沒有任何約束的情況下,在交趾三郡搞發展,浪的飛起。
若不是徐宣浪過頭了,魚禾還不知道還沒時間關注這些事情。
魚禾給他們三個分一點人,既是給他們好處,也是在提醒他們,別太浪。
他可不想被人稱呼為人販子。
“說到交趾,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你去巡視,交趾的楊音派人送來口信,你不在,我幫你聽了。
楊音說,那交趾各地的蠻夷頭人,有點好面子。
對漢家敕封的爵位,都很推崇。
楊音說,他已經跟那些頭人們談好了,一個漢室敕封的王爵一萬金,通侯五千金,內侯三千金,外侯一千金。
你要是有意,可以筑一批印璽交給他,他會賣給那些頭人。”
西漢的王爵不需要多說,西漢的侯爵其實并沒有這么多分類。
只有通侯和關內侯。
通侯就是列侯和徹侯。
因為避諱劉徹的名字,所以改為通侯。
通侯以下便是關內侯。
但西漢末的時候,出現了一部分被封為鄉侯和亭侯的人。
并不在通侯和關內侯之列,所以被戲稱為關外侯。
真正確立關外侯這么名頭的,是三國時期。
當時不僅確立了關外侯的名頭,還確立了關中侯的名頭。
一大幫子亭侯、鄉侯也就跟著出來了。
楊音這廝為了騙錢,提前將關外侯弄出來了。
拿去騙那些不懂的蠻夷。
魚禾聽完魚父一席話,感嘆楊音玩的太浪之余,也提那些蠻夷頭人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