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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玄齡,你覺得這龍袍應該在哪里?

  吳興崔氏,晉陵崔氏雖然已經滅亡了,但告示的事情卻遠沒有停息!

  或者說,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新的告示出現,傳播范圍也越來越廣!

  當初王遠下令建造的新竹造紙工坊,并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停止,反而規模日漸擴大,每一天都有數輛馬車運著新告示離開。

  得到消息的李君羨,對此感到迷惑,于是便找到正在和小樂兒吃紅薯的王遠詢問:

  “吳興崔氏已經被滅,為何王公子你還要繼續印制那些告示?”

  “你就不怕天下會因此大亂嗎?”

  他很是擔心,害怕王公子會失去對局面的掌控,讓整個局勢徹底失控。

  到那個時候,不但崔氏麻煩大了,恐怕就是陛下也會陷入到困境,難以解決。

  這畢竟可是“神人”的手筆!

  別說大唐建國那么多年,就是再往前,回溯到夏商周,遙望華夏三千年歷史,也沒有發生過如此情況。

  雖然對陛下有著信心,但李君羨內心還是沒有底氣。

  反正設身處地,他是想不出平息這場“造反”騷亂的辦法。

  然而面對李君羨這個疑惑,王遠卻是不置可否,依舊在幫著小丫頭剝紅薯皮,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他淡淡說道:“如果這就能讓天下大亂,那你也太小看李二這個二貨,太小看朝廷那些廢物了。”

  聞言,李君羨嘴角一抽。

  這一口一個二貨,一個廢物的,明擺就是你王公子看不起陛下,看不起大唐群臣,怎么還怪起我來了?

  不愧是當世神人,連甩鍋能力也是一絕!

  “而且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的目標只是吳興崔氏吧?”

  王遠輕輕一笑,一邊說著,一邊還把剝好的紅薯,遞到了小丫頭的嘴邊:

  “來吧,張嘴吃吧!”

  “好!”

  “啊!”

  小丫頭盡全力張開小嘴,露出潔白的乳牙,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直接把整個紅薯,從王遠的手指開始,到后面所有,全都吞了下去。

  “嗯!”

  “好吃!”

  小丫頭很是滿足地點了點頭,小嘴被塞得滿滿當當。

  王遠:“???”

  李君羨:“???”

  然后......然后小丫頭就咽著了......

  王遠眨了眨眼,看著已經在地上直打滾,泛著白眼的小丫頭,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比較好。

  這里面的槽點,著實有點太多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讓明叔連忙去拿水來,給這個下丫頭喝下,然后抱著她回到小木屋休息。

  “王公子,既然你的目標不是吳興崔氏,那又是什么?”

  李君羨擦著額頭的汗水,連忙詢問。

  剛才被長樂公主這樣一攪合,險些讓他都忘記自己要問什么了。

  王遠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一旁的掃把,開始清理著地上的食物殘渣。

  直到他清理完成,才說出了輕輕的四個字:“清河崔氏。”

  一直在等待答案的李君羨,聞言之后頓時渾身一震!

  果然是這樣!

  “王公子,為什么你要針對清河崔氏?”

  “難道他們也得罪了你嗎?”

  “沒有得罪,可那又怎么樣?”

  王遠輕笑,走到一旁,放下掃把,看著天空:

  “雖然沒有關系,但我現在就看崔氏不順眼,而且是特別的不順眼!”

  “如果沒有清河崔氏的默許,吳興崔氏那會有膽子行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反正我現在已經把刀子遞到了李二的面前,要如何去做,全看他要如何選擇。”

王遠收回目光,轉身離開,只留下李君羨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僅憑一些告示,就想要扳倒一個超級世家,這要是在王遠前世,是絕對的不可能。

  但在大唐,這一切卻又顯得合情,合理。

  在大唐,每一張紙都是極度的珍惜和昂貴,也因此,老百姓會對告示上的內容從來都不會有懷疑。

  因為能被寫在告示上,這本身就是公信力的表現!

  就拿《孟子》舉例,全書一共三萬多字,總計是十四卷。

  而一卷就是一貫錢!

  一整套《孟子》,這樣算下來就是十四貫,相當于普通老百姓兩年不吃不喝,才能積累起來的財富!

  而且《孟子》還只是科舉參考書中的一本,還只是最短的幾本之一!

  要集齊一整套,整整數百上千本的科舉書籍,最起碼也要花費一百五十萬貫!

  一百五十萬貫是什么概念?

  你要一個農民從石器時代一直種田種到現在,也不可能有怎么多的錢!

  可想而知,這個時代的紙張,是貴的多么離譜!

  如果按照現在大唐的物價來算,王遠每一張告示,最起碼也價值十貫!

  一百張告示,就是一千貫!

  一千張,就是一萬貫!

  一萬張,就是整整十萬貫!

  而王遠的制紙工坊,這半個月以來,少說也制造了十萬張告示,才能讓它們在那么多州郡之間廣泛傳播!

  如果換算成金錢,在新竹制紙法還沒普及的大唐,這就是上百萬貫!

誰會花那么大的功夫去造謠  或者說,誰有膽子,有財力,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造這樣的謠?

  王遠所抓住的,正是這樣一個機會!

  世人絕對不會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大傻子”,會為了十幾條田舍奴的賤命,去挑戰北方第一豪門——清河崔氏!

  王遠此舉,不成功,便成仁!

  李君羨聽完之后,腦袋徹底宕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該說什么?

  他又能說什么?

  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氏,那個在拍賣會上能用兩百多萬貫拍下“馬踏飛燕”琉璃寶具的超級世家,連陛下都要認真對待的真正望族。

  現在,居然因為被王遠看不順眼,而要滅亡?

  這是何等的荒誕和離譜?

  李君羨退下了,神色已然沒有了任何訝色。

  從今以后,無論王遠再做什么,他都不會大驚小怪。

  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習慣。

  在李君羨麻木的同時,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這件事也終于傳到了長安城內。

  太極殿,御書房內。

  李世民正拿著李君羨的密奏,仔細查看。

  可和李君羨想的不一樣,李世民不但沒有感受絲毫焦慮,而且還看得不亦樂乎,甚至還不時發出奇特的叫聲。

  “咯!咯!咯!”

  看到高潮之處,更是眉飛色舞,拍著大腿,笑得更加大聲!

  這個清河崔氏,自己早就看不順眼了。

  現在清河崔氏栽在狗大戶的手上,他自然是高興不已。

  雖然不是為了顧及崔氏那群人的感情,他甚至都想在甘露殿內舉辦宴會,普天同樂了。

  真是太特么爽了!

  “奇怪了,陛下在御書房養豬了嗎?”

  “這聲叫的,怎么感覺還是在發情?”

  “陛下,玄齡前來拜見!”

  門外,一道聲音響起,得到召見的房玄齡推門走了進來。

  這本是他一句隨意的發問,可看到李世民的模樣后,他又眨了眨眼。

  他剛才,好像下意識說了不該說的話。

  下一瞬,他緩緩退后,倒退出了御書房,而且還把門給關上。

  仿佛,就在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李世民:“......”

  我湊!

  “陛下,我什么都沒有看......”

  門外,房玄齡顫抖的聲音響起,而且還在越來越遠,顯然是急速逃離。

  “玄齡,你給朕滾進來!”李世民氣結。

  沒多久,大門重新打開,一臉喪氣模樣的房玄齡很是不情愿地走進來。

  “你這是什么眼神?”

  李世民吹胡子瞪眼:

  “怎么著?朕剛才的樣子很是失禮嗎?”

  “很像發情的豬嗎?”

  失不失禮,像不像,你難道不知道嗎?

  房玄齡擦了擦汗水,很是把內心想法說出來。

  可是那樣的話,估計他離倒吊承天門也就不遠了。

  “陛下,你召見臣到底是為何事?”

  還是趕緊轉移話題比較好,不然的話就要被穿小鞋子了。

  “哼!哼!”

  李世民哼哼了兩聲,眼神不善。

  如果不是因為心情愉快的緣故,他肯定要好好責罰房玄齡一番。

  居然敢叫自己是發情的豬,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玄齡,你看看李君羨這份秘奏。”

  “清河崔氏,這一次可是栽在王遠這個狗大戶手上了。”

  李世民很是幸災樂禍,一說起這個,他內心的郁悶頓時就消散了。

  “哦?”

  “清河崔氏惹到王公子了?”

  房玄齡好奇地接過密奏,他過來這里,本以為是王遠終于安耐不住,準備開始動手,要坑害陛下。

  沒成想,他居然和清河崔氏發生了矛盾。

  “沒有!朕之前已經下過命令了。”

  李世民笑著搖頭,輕笑道:

  “清河崔氏現在怕那個狗大戶還來不及,那會有膽子招惹他?”

  “嘖嘖!”

  房玄齡聞言,更加好奇了,打開密奏一看,頓時笑出了聲來。

  “哈哈!”

  “原來如此,這清河崔氏也是夠倒霉的。”

  “因為一個長久不怎么聯系的支脈,居然就這樣被王公子給打斷一只手。”

  “冤枉,這當真是天大的冤枉呀!”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

  房玄齡語氣充滿調侃,放下奏折,雖然在說著冤枉,可嘴角的笑意卻始終都沒有停下。

  和李世民一樣,他對著五姓七望也很是厭惡,認為他們壟斷了太多資源,在瘋狂榨取民脂民膏,使得大唐民不聊生。

  現在看到清河崔氏被王遠弄得如此凄慘,自然是高興不已。

  這簡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呀!

  雖然清河崔氏在這件事上,是真的冤枉,可他們也是罪有應得。

  “尤其是這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實乃當世名言呀!”

  “等王公子回來,老朽一定要親自上門求一份墨寶!”

  房玄齡大笑不已,雙眼放光,打定主意等王公子回來之后,就上門拜訪。

  這等神人,只要抱著他的一根腿毛,自己下半輩子的退休生活都可以無憂無慮了。

  “朕也一樣,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跟狗大戶求墨寶!”

  李世民也同樣笑著點頭:

  “朕要他用世間所有字體,把這句話都寫一遍!”

  身為大唐君王,李世民對于這句驚世名言的共鳴,可比房玄齡深刻多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可謂是把他的帝皇之道給完全詮釋。

  君王如舟,百姓如水!

  王遠雖然沒有明說出意思,可李世民還是能夠一眼看穿本質。

  這一句,堪比千金!

  “哈哈!好!”

  房玄齡笑著點頭,隨即想起了什么,話風一轉:

  “話說陛下,王公子已經做到這個程度,陛下你打算要如何收場?”

  “玄齡,你覺得要如何去做?”

  李世民重新坐下,詢問房玄齡的意見,這也是他叫后者來的原因。

  對于國之大事,房玄齡的目光絕對是最遠的。

  “陛下,臣覺得可以此為借口,借機狠狠敲打一下清河崔氏。”

  “我們朝廷可以出力幫助崔氏消除謠言,但崔氏也付出相應的‘代價’。”

  房玄齡故意把代價二字要的特別死。

  李世民聞言,默默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只是他總感覺缺了一些什么。

  他看著桌子攤開的奏折,看著其上記載的新竹造紙技術,很是罕見地陷入沉思。

  陛下在想什么?

  房玄齡看到李世民如此模樣,雖然不知道緣由,但也不敢多做打擾。

  等了一刻鐘,發現陛下還在沉思之后,便默默行禮,轉身告辭離去。

  然而就在房玄齡準備離開的時候,李世民猛地站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幽深地看著房玄齡:

  “等一下!”

  他腦海之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額?”

  房玄齡轉身,神色迷惑。

  這是怎么了?

  陛下想到了什么?

  可李世民看著他,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看著他。

  房玄齡更加迷惑,可數息之后,他的瞳孔卻是猛地擴大!

  難道陛下他想要接著這個機會,對清河崔氏下最終的狠手?

  可是這怎么可能?

  “陛下,難道你想要?”

  房玄齡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

  “前隋的玉璽朕不知道去哪了,但這前隋的龍袍朕知道在哪里......”

  李世民轉身,從后面的書架上拿下了一條黑色長木盒,然后將它穩穩放到桌子上。

  木盒上面沒有一絲灰塵,雕刻著精美且華麗的紋路,似乎一直都在仔細保管。

  李世民放下木盒后,并沒有打開,反而是目光炯炯地看向房玄齡:

  “玄齡,你覺得它應該在哪里?”

  踏!踏!

  房玄齡踉蹌后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倒!

  他眼神閃過一絲掙扎,但最后還是變成決然!

  他深深一拜,恭謹道:

  “陛下,臣覺得它應該在清河崔氏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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