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寧的威逼利誘下,最終,那株菩提古樹還是答應了下來,待負面情緒盡數驅逐后,便認蕭寧為主,跟著他混。
這株菩提古樹壽命悠長,從遠古時存活至今,然而,遺憾的是,經過這無數歲月的沉淀,這株菩提古樹并沒有進化出完整的靈智。
天道有缺,天下沒有十全十美之事。
悠長的壽命,反而無法令菩提古樹生出真正的靈智。
當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這株菩提古樹盡管沒有真正的智慧,但是卻具備著一些靈物的基本功能,比如自主的保護或者反擊。
現在的菩提古樹,擁有著兩份靈智,一份是原本屬于它的,可以將之稱為善良的靈智,屬于善良守序陣營;
而另外一份,則是因為那黑衣人的負面情緒影響所致,這種靈智,偏向于邪惡,屬于邪惡混亂陣營。
善良與邪惡共存,難怪它的行為混亂不堪。
此時,它的善良靈智占據上風,將那邪惡靈智壓制了下去,為了驅逐那邪惡靈智,它忍疼同意了蕭寧開出的條件。
盡管這株菩提古樹的靈智不是很高,但是,它卻冥冥之中知道,以蕭寧體內擁有的磅礴法力,其性質完全可以驅逐那邪惡靈智。
而且,它隱隱約約感覺到,跟著蕭寧混,比起呆在這莽荒古域,更有前途,或許,還有進化的一天,甚至生出真正的靈智。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達成了合作之后,蕭寧便開始行動,噴出無窮法力,將奇異空間中的那株縮小版菩提古樹盡數都包裹起來。
以法力煉化,驅逐附著其內的邪惡黑氣。
煉化了一陣之后,菩提古樹那如同翠玉般的樹干頓時一陣顫抖,旋即,一絲極為淡薄的黑氣,飄了出來,最后化為虛無,消散不見。
然而,這只是一絲黑氣,僅僅是開始而已。
隨后,蕭寧便沉入了長久的煉化中。
奇異空間中,時間概念變得極其模糊。
蕭寧不停的以法力助那菩提古樹煉化黑氣,根本就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或者說,他根本就毫不在意,除了每天定時簽到之外。
終于,過了一個多月后。
那奇異空間之中盤坐的人影,他那緊閉了一個多月的雙眼,終于緩緩睜了開來。
伴隨著菩提古樹中的那道人影緩緩睜開雙眸,這片彌漫著生命氣息的空間,突然間泛起陣陣奇異的波動,綠光漫天彌散。
他的那雙眼睛,透露出一種看破世間萬物的滄桑感,這種滄桑感深入靈魂,根本就無法偽裝。
蕭寧睜開雙眼后,目光掃視周身,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在蕭寧以法力煉化菩提古樹,為它驅逐負面情緒的同時,菩提古樹散發出一道道清氣籠罩了他,帶著他進入了輪回悟道的境界。
在輪回中,蕭寧投身為販夫走卒、王侯將相,男女老幼盡皆有之,甚至還有豬狗牛羊、蟲豸魚鳥,世間萬物。
他輪回了一世又一世。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盡皆體驗了一番。
不知道輪回了多少世。
終于,回來了。
歷經無數次輪回與歷練,若非蕭寧心智堅定,恐怕早就迷失在輪回中,肉身成為菩提古樹下的新一代傀儡。
但是所幸,他一直堅定自己的本心,一路走了過來,最后,方才得以平安歸來。
“是了,我叫蕭寧,來自藍星世界的蕭寧!”
“此前,我獲得了簽到系統,奇遇加身,為了長生,為了超脫,穿梭于一個又一個的世界!”
“如今,我處在斗破蒼穹的小說世界,幫助菩提古樹驅逐那不知名斗帝留下的負面情緒!”
蕭寧自言自語著,一道有些嘶啞甚至是透著古老氣息的嗓音,輕輕的從菩提古樹下傳了出來。
隨后,他雙目中精光一閃,迷茫之色盡數退去。
回過神之后,蕭寧眼中彌漫的那種滄桑感,徐徐內斂,直到最后的徹底消失。
那股滄桑感消失的極為純粹,就仿佛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蕭寧的靈魂深處一般,讓人再也無法察覺。
他心神內視己身,卻是赫然發現,下丹田的紫府之中,有著一枚彈珠般大小,金黃色的丹狀物體正在緩緩轉動,釋放出萬丈毫光。
丹狀物呈不規則的圓形,渾身透露出一絲淡淡的堅不可摧、永恒不朽的韻味。
盡管很淡,卻是毫無疑問。
“不知不覺,我已經晉入了二階長生的第二境,金丹境么?”
蕭寧喃喃自語。
游歷天下一年多,蕭寧已經將法力打磨得純凈無瑕,至真至純的境界,只差最后一步就可邁入下一階段。
此次,得菩提古樹之助,順理成章的進階成功,毫無阻礙。
與此同時,蕭寧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陽壽極限已經到了2000年之巨。
比之尋常金丹境的1500年壽命極限,多出了五百年。
“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互惠互利,共創共贏!菩提樹,來吧,跟我混!”
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蕭寧爽朗一笑,隨后,他伸手對那菩提古樹一招。
奇異空間中,那株通體翠綠、如同翠玉所鑄的菩提古樹上已經滿是清氣,那彌漫的黑氣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聽得蕭寧的召喚,它的樹干晃了晃,隨后,拔地而起,緩緩縮小,一直到只有巴掌大小,落入到蕭寧的手里。
“哈哈,跟著寧哥行走諸天,寧哥絕不會虧待于你!”
蕭寧將手中的菩提古樹放到自己的眉心位置,以法力為引,盡數侵入那樹身。
菩提古樹早就被他煉化,此時,那古樹卻好似融化了一般,慢慢從他眉心處融入了進去。
最后,落入上丹田泥丸宮中,安家落戶。
蕭寧的泥丸宮中,灰蒙蒙不可見,沒有上下之分,無有左右之別,內中唯有他的陰神高居正中,散發出一絲毫光。
就在菩提古樹進來之后,它落在蕭寧的陰神右側,迎風便長,最后成為了一顆撐天巨樹,翠綠的菩提葉嘩啦啦作響。
它粗壯的根系卻扎入了不知名之地,從那不知名之地吸取養分。
隨著菩提古樹的落戶,蕭寧的泥丸宮中一片明亮,散發出一陣翠亮的光明。
“嗯?綠色?豈不是成了青青草原?”
蕭寧皺了皺眉,微微有些不悅。
“不對,我沒有女朋友,它綠不到我!”
片刻后,他轉念想到,眉頭舒展開來。
菩提古樹認主之后,蕭寧只覺得一陣神清氣爽,樹身上無時無刻都有無窮能量散溢而出,這股能量,讓他緊守心神,無有迷失之災。
換句話說,有了菩提古樹的坐鎮,蕭寧可以直接無視攻擊靈魂類的術法。
隨著菩提古樹的認主,奇異空間自然消散,蕭寧又回到了那莽荒古域中。
只是,唯一有點不同的是,那高達千丈的參天巨樹已經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了一個巨坑。
“出來一年多,也不知道蕭家怎么樣了,小炎子如今又是什么情況!”
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兒,蕭寧想到了同為藍星老鄉的穿越者蕭炎。
“不過,我已經留下了足夠的功法、丹藥等資源,也留下了燭坤這位斗圣巔峰境的強者護衛,想來足以應付魂殿的襲擊!”
他想了想,斗破世界已經沒什么值得他擔心的了,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當然,初來這個世界時,那個想恰一波蕭炎成帝福利的幼稚想法,現在細細想來,著實有些可笑了。
且不說蕭寧本就是身穿,雖然占用了蕭家大長老孫子蕭寧的身份,實際上卻是毫無關系。
與蕭炎也沒有絲毫血脈關系。
就算蕭炎成帝,也恰不到成帝福利。
而且,有那數十年的等待時間,多闖兩個副本世界,怕是早已成仙了,難道不香么?
再者說,斗破世界最大的驚喜,菩提古樹已經拿到了手,其余的東西都不值一提。
“也罷,我也該離開了!”
想了一會兒,蕭寧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心念一動,默道:“系統!”
一道半透明的虛擬屏幕彈出,呈現在他的眼前,上面顯示著他的個人信息。
宿主:蕭寧 積分:15645
當前連續簽到:1854天最大連續簽到:10006天境界:二階長生·金丹境 功法:黃庭經、龍象真訣(第二層)
寶物:菩提樹(玄階上品)
“咦,多了一個寶物項!”
蕭寧定睛一看,立時發現了個人信息的變化,比之前多出了一項。
“看來,只有入了品階的寶物才配讓系統記住!這鳥系統實在是太高冷了!”
這一發現,令他哭笑不得。
想到之前獲得的許多物品,卻不足以在系統信息中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據簽到系統介紹,功法、兵器、丹藥、靈藥等之類的所有物品,統統被劃分為五個等階。
從低到高排列,由凡階、黃階、玄階、地階到天階,每階又分下、中、上、極等四品。
以武功秘笈為例,現實世界那所謂的散打、拳擊、跆拳道等尋常武術根本就不入階,只是健身之術而已,不值一提。
小說中的國術類秘籍,可以算是最低的凡階,與武俠小說中的后天階段低級武功品階相等。
而可修煉出真氣,使人體初步進化、進入先天真人層次的武功,便可稱得上是第二個層次的黃階。
至于玄階,那就涉及到了長生之秘,非同尋常的武功可比。
再上面的地階、天階層次,太過高深,就連蕭寧也未曾接觸過。
除了菩提古樹之外,蕭寧再也沒有攜帶任何東西,那些異火、丹藥、斗技功法等,都留在了蕭家。
畢竟,不同體系的所謂功法對他的作用不大。
隨后,他直接點開積分商城,選擇購買回城卡。
屏幕上彈出一條提示信息:
您確定購買回城卡?
是的,確定!
否,按錯了!
蕭直接選擇確定,只見一道金色流光閃過,進入了系統空間。
退出商城,卻見個人信息一欄的積分值已經從15645點變成了15545點。
蕭寧沒有在意,積分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每天簽到就能獲得,雖然數量不多,但卻勝在每日源源不絕。
他心念一動,進入了系統空間,只見其中懸浮著一張撲克牌似的卡牌,正面寫有三個篆體大字:回城卡,反面則是簽到系統的標識。
不再遲疑,蕭寧心念一動,默念道:“使用回城卡!”
就在這時,系統虛擬屏幕上彈出了兩個選項:
1、您可以攜帶本世界的所有收獲回到原初世界,只需要支付1000點積分值!
2、您可以直接回到原初世界,只需要支付100點積分值!
“我選第1項!”
根本就不用考慮,蕭寧直接選擇了第一項。
話音一落,虛無空間中那張散發出璀璨光華的卡牌,瞬間就化成一陣光華點點,消失無蹤。
而在外界,卻見一道金光驟然出現,將蕭寧包裹起來,光華閃爍間,徹底消失不見,原地空無一物。
蕭寧只感覺進入了一處冥冥之地,全身好似被一陣溫暖包圍,感覺很是舒適,這次卻沒有昏迷過去。
隨后,好似過了很久,又好似一瞬間。
蕭寧赫然發現,眼前一片昏昏暗暗,他回憶了一下,半晌后卻是發現,原來他已經回到了穿越之前的所在地。
藍星、華夏國、江右府、臨江郡、霞溪鎮、金峰村的鄉下老家。
此時正值深夜,村子里黑燈瞎火的,就連狗也不叫了,只有寒風呼嘯,刮得屋外那楓樹上的樹枝咔嚓作響。
從副本世界回到了藍星老家之后,聽著隔壁房間爺爺的鼾聲,蕭寧發現自己的內心竟然一片寧靜。
躺在床上,將雙手枕在腦后,蕭寧的雙眼無神地望著老房子的房梁發呆。
斗破世界的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若無意外的話,以后不會再進那個世界,與蕭炎可以說是相見無期。
蕭寧記得,在穿越斗破世界之前,剛剛購買了一棟別墅,又帶著妹妹蕭薔從臨江郡城回到了鄉下老家。
他想要帶爺爺奶奶到郡城居住,以盡孝心。
不過,此時已經是1月20日,陰歷的臘八,距離過大年也不遠了。
蕭寧敢打賭,就算是將買房的事說給爺爺奶奶聽,他們也不會同意搬到城里去住。
就算再快,怎么也得拖到年后去。
而且,家里還養了十來只雞、十來只鴨、一頭老水牛、兩頭土豬、一條土狗,這些東西都要妥善處理,總不可能置之不理。
“或許,明天我應該先和爺爺說一聲,讓他們好有個心理準備!”
蕭寧自語道。
說起來,爺爺蕭有生以前還是吃國家公糧的那一類人,后來,九十年代初,計劃經濟瓦解,市場經濟興起,廠子破產了。
那個時候,才四十來歲的蕭有生提前退休下崗了,單位一次性補發了一萬來塊錢,就打發了事。
在九十年代,這筆錢著實不少。
然后,蕭衛國、蕭小軍兩兄弟二一添作五,平分之后拿去創業。
蕭寧的老爸混成了大老板,小叔蕭小軍則混成了打工仔。
蕭有生下崗之后,就成了農民。
兩老種了七八畝地,養活了蕭寧、蕭薔兩兄妹,并供他們上學。
因此,蕭寧進監獄的那段時間,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便是他爺爺奶奶。
隨后,獲得奇遇,咸魚翻身。
此時,不論是了卻因果,還是報答養育之恩,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在爺爺奶奶膝前盡孝,為他們養老送終。
蕭寧了解兩老的性子,他們不可能會去余杭郡居住,所以,他才會二話不說,把從簽到系統中得來的那棟余杭郡豪華別墅給賣了。
時間流逝,就在蕭寧沉思之時,不知不覺,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雞鳴聲,狗叫聲,聲聲入耳。
“咳!”
隔壁傳來爺爺蕭有生的咳嗽聲,以及起床淅淅索索的聲音。
四處傳來的動靜驚醒了蕭寧,他伸手從床頭柜上摸出手機,解開屏保鎖,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時間,才6點出頭,也太早了點。
不過,他還是決定起床,穿上衣服后,拉開房門,走出臥室,正好碰到出門的蕭有生。
“寧伢子,你今天起這么早啊?太陽打西邊出來嘛!”
聽到蕭有生調侃的話,蕭寧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他撓了撓頭,說道:“在余杭那邊的每天都是6點多就起床了,已經習慣了!”
“這樣啊!看來寧伢子真的長大了!”蕭有生臉色一滯,看著眼前唯一的孫子,欣慰的說道。
“咳,人嘛,總會有長大的那一天,我只是比別人稍微晚那么一丟丟。”蕭寧笑道。
蕭有生哈哈一笑,點頭道:“算你說的對,去井邊刷牙洗臉吧,等會兒順便挑兩擔水回來!”
“好咧!”蕭寧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走了兩步,來到廚房里,用扁擔挑起木桶,再順手拿起廚窗上的杯子和毛巾,將毛巾披在肩上,就往門外走去。
拔起門閂,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蕭寧走了出去。
走出大門沒多遠,大概兩百來米的距離,有著一口古井,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井中的活泉水冒著絲絲熱氣。
這口古井存在的時間超過了五百年,乃是蕭家先祖初來此地安家落戶時所挖掘,一代代傳承下來,成了金峰村蕭家人的命根子。
活泉水汩汩流動,從井邊鑿出的一條小槽流入旁邊的一口小池塘中,再從小池塘流到另外的大池塘里。
小池塘用來洗菜,大池塘是洗衣服。
前些年,村民們集資將池塘重修了一遍,又為古井加了高度,免得孩童誤入,掉到井里。
在井邊,用水泥修了一塊平地,供村民們刷牙洗臉之用,夏天還可以洗澡。
蕭寧將木桶放在平地上,拿起杯子,擠了牙膏,在小槽里舀了些水,就蹲在平地邊上刷牙。
盡管如今他的身上沒有一絲污漬,但為了不顯得另類,蕭寧還是保留著平常的一切習慣。
這時,遠遠的一道聲音傳來。
“嘿,寧伢子,你回來了啊?”
蕭寧抬頭一看,原來是同村的發小蕭兵,他抬了抬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隨后,快速刷了兩下,再漱了漱口,回道:“阿兵,你還在家里啊?”
蕭兵憨憨的笑了笑,手上不停,將肩上的擔子放下后,熟練的提著木桶挽水,嘴里說道:“我不在家里干活,還能去干嘛呢?打工嗎?”
蕭寧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說道:“阿兵,你已經18歲了吧,拿了身份證可以出去打工了,要不然,總是呆在家里,是娶不到老婆的!”
“嘿嘿!”
蕭兵笑了笑,挑起木桶,說道:“過了年再說吧,我先挑水了,等會兒來找你!”
“好吧!”蕭寧看了他一眼,應了一聲。
看著蕭兵遠去的身影,蕭寧嘆息了一聲。
這小子也是個苦命的娃,好似克星降世一般,自小父母雙亡不說,就連爺爺、妹妹都死了,只留下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奶奶相依為命。
好在他爺爺有三兄弟,自從他變成孤兒之后,撫養權便落入了兩個叔爺身上。
兩家輪流撫養,一家一個月。
可能是有一些遺傳,蕭兵說話有一點結巴,為憨厚老實,讀了六年小學就輟學了。
讀書不行,腦子不太靈光,做農活倒是一把好手,從小就是一個壯勞力。
從他十二歲輟學開始,就成了兩個叔爺家的免費勞力。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豬差。
這就是蕭兵的真實寫照。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六年,直到如今。
搖頭嘆息了一會兒,蕭寧用毛巾洗了把臉,挽了水后,挑起水快速往回走。
回到家中,發現奶奶在廚房煮稀飯,爺爺不知道去了哪里,蕭寧將牙杯放回原處,又將桶中的水倒入水缸中。
“奶,薔丫頭還沒醒啊?”他隨口問道。
蕭奶奶一手撐腰,另一只手不停的用勺子攪動鋁鍋中的稀飯,回道:“還早呢,讓她再多睡會兒吧。”
蕭寧搖了搖頭,奶奶什么都好,就是對孩子太溺愛了,從不曾說過一句重話。
“爺爺呢?怎么轉個身就不見了?”
蕭奶奶換了只手,繼續攪拌著,沒有回頭:“他放鴨子出門了,等會兒就回來了,對了,寧伢子,你去把豬食剁了吧!”
“噢,好啊!”蕭寧應了一聲,穿過側門,來到了另一個房間,地上有一堆大白菜和紅薯,旁邊有一塊木板和一把舊菜刀。
操起刀板,蕭寧蹲在地上,開始剁豬食。
以他的身手,剁起豬食來,自然是又快又好。
不一會兒,一鍋豬食的料已經剁好了,而蕭奶奶的稀飯還沒有煮好。
蕭寧沒有二話,徑直打開側門,在房子的側面蓋有一個小瓦房,里面有一個燒柴的土灶。
“啪!”
點燃干松枝,塞進灶膛里,再將一些枯枝架在上面,不一會兒,就燒起了熊熊烈火。
蕭寧熟練的洗鍋、倒入潲水,再將之前剁好的豬食倒進大鐵鍋里,蓋上蓋子。
添柴加火,熬煮豬食。
半個多小時后,鐵鍋里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蕭寧停止添柴,待灶膛里的火星徹底熄滅之后,才起身返回屋里。
這時,蕭有生已經回來了,蕭奶奶的稀飯也煮好了,小丫頭蕭薔蓬頭垢面的從房間走出來,睡眼朦朧,還沒睡醒。
蕭寧洗了下手,盛了一碗稀飯,夾了兩筷子剩菜,蹲在門口的臺階上開始喝粥。
“爺爺,年后搬去城里吧!”
吃過稀飯后,蕭寧遞給蕭有生一支煙,不經意的說道。
“去城里有什么好的?人生地不熟,開銷太大了,就連喝水都要花錢,不去不去!”
蕭有生點燃了香煙,吐出一口煙霧,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爺,我在城里買了房子!”
蕭寧無奈的說道。
“嗯?你哪來的錢買房子?”
蕭有生一怔,隨后,他恍然大悟道:“去余杭,找你娘了?”
“沒有!”
蕭寧搖了搖頭:“我找她干嘛,都是我自己賺的錢,清清白白,干干凈凈的錢!”
“嗤!”
蕭有生嗤笑一聲:“你這小伢子有幾斤幾兩,別人不知道,我還會不清楚?你說你在余杭送外賣,一個月能賺幾個錢?”
“不要以為爺爺老了,就好糊弄,我也是每天都有看新聞聯播的,如今的社會情勢,我是了解的!”
“錢難賺,屎難吃!單憑打工,你就算是干上一輩子,也賺不到買一套房子的錢,你叔叔他就是個好榜樣!”
“你問你母親拿錢,我能理解,這不丟人,就算她沒有養你,但是最起碼是你的母親,這層血緣關系,是斷不了的。”
“你不能一邊拿了她的錢,一邊又不念她的好!做人,不是這樣做的!”
蕭有生有如智者,一番話有如一針見血,瞬間就說得蕭寧啞口無言。
不過,蕭寧可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蕭寧。
他啞然失笑道:“爺爺教訓的是,做人的道理我都懂,我也不多解釋,我就一句話,你要不要搬去城里住嘛!”
有時候,過多的解釋根本就沒用,還不如保持沉默。
蕭有生瞇著眼睛,看著門前的蘭博基尼出神,就連煙屁股燒到手指了也沒有發覺。
過了一會兒,他連忙扔下煙頭,搓了搓手,悠悠的說道:“寧伢子,搬去城里住,一家人的開銷有多大,你算過賬沒有?你現在就算手里有幾個閑錢,又能夠用多久?用完了之后呢?難道一家子人灰溜溜的搬回來嗎?”
老爺子考慮問題果然思路清奇,并不是一拍腦袋就決定,而是要考慮方方面面。
難怪人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蕭寧誠以為然,他笑道:“我考慮過這些問題,爺,這樣跟你說吧,只要是有關于錢的問題,那就沒有問題!”
蕭有生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的大黃牙:“可惜,問題就是沒錢吧?”
“爺,我和你說正經的,不是開玩笑呢!”蕭寧哭笑不得,這老小孩、老小孩還真沒說錯,臨到老了,脾氣就和小孩子差不多。
這時蕭薔梳洗好,端著一碗稀飯走了出來,聽到爺孫倆的對話,她指著門外平地上的蘭博基尼,向蕭有生問道:“爺,你知道我老哥這倆車,能值多少錢嗎?”
“這輛車啊?雖然長得怪了點,不過,怎么著也得值個一二十萬吧!”
蕭有生虛瞇著眼,打量了一會兒,嗤之以鼻:“這瓜娃子,就知道圖好看,一點都不實用,還不如買輛面包車呢,夏收的時候還能幫我裝谷子呢!”
“噗!”
“哈哈哈哈!”
聽了蕭有生的話,蕭薔一口稀飯噴了出來,隨后,仰天哈哈大笑個不停。
蕭寧臉色一滯,頗有些無語。
雖然知道蕭有生說的沒毛病,在農村,買車子肯定是先考慮實用性。
但怎么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呢?
以限量版蘭博基尼去比面包車,虧他想的出來。
蕭薔擦了擦嘴,停下了大笑,身子還是一顫一顫,說道:“爺,你聽好了,我怕你老等下嚇得大吃一驚!”
“嗤,小丫頭片子,當爺是被嚇大的不成?”
蕭有生嗤之以鼻,冷哼一聲說道:“說吧,這輛車究竟值多少錢?”
“爺爺,你做好心理準備噢,我可說了!”蕭薔做了一個鬼臉。
“說吧,別賣關子了!”蕭有生催促道。
蕭薔清咳一聲,端著嗓子說道:“那爺爺你可聽好了,我老哥這輛車叫做蘭博基尼Veneno,俗稱毒藥,全世界限量只有9輛,它的價格在4312萬圓!怎么樣,爺,牛逼吧?”
“啥?”
蕭有生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就這破玩意兒,值四千萬?搶錢吧?”
“寧伢子,你這車哪來的?”
蕭有生驚訝了一陣后,迅速反應了過來,他一臉凝重的看著蕭寧,質問道:“寧伢子,你是不是去干壞事了?還是說……你去東南亞販毒了?”
此時的蕭有生,神情說不出的鄭重,板著一張臉,身子卻微微顫抖個不停。
“爺,你想什么呢?”
蕭寧搖搖頭,解釋道:“我哪有這個膽子去碰那個東西啊,除非是不要命了,你放心好了,我這些都是炒股賺來的錢,你就放心好了!”
這倒不是蕭寧撒謊,在簽到系統給出獎勵時,它已經自動安排了正常的來路。
絕對是清清白白,正規渠道,有據可查。
這些來路中,就有一個蕭寧名下的股票賬號,上面有近年來的成交記錄,可以清楚的查到每次交易的盈利詳情。
“炒股?你什么時候學會炒股了?我怎么沒有聽說過?而且,你哪里來的啟動資金?”
蕭有生卻仍是不肯相信,打破砂鍋問到底。
“哎呀,你自己看好了!”
蕭寧不愿多廢口舌,拿出手機,點開上面的股票交易軟件,將后臺交易明細給他看。
索性這些東西早有準備,任誰來查都查不出任何問題,他人也只會感嘆一句,炒股能賺上近億圓,也真是運氣好,有眼光云云。
蕭有生瞇著眼睛,湊上前來,看了半天,卻什么都沒看懂,當即也不顯露出來,將手機還給蕭寧,告誡道:“寧伢子,你還是正正經經找點什么事干,炒股這玩意兒,我覺得不太靠譜!”
“這種行為完全就是賭博,別看爺爺老了,不懂得什么炒股,卻也知道一點,做這個,今天賺錢明天虧本,風險太大了!”
別看老人家不懂炒股,卻知道一點,風險太大的事,最好是不要干。
“爺,我從余杭回來就停掉了所有的交易,以后也不準備再干這個了,就像你說的,風險太大了,精神壓力也大!”
蕭寧順著老人的話,點點頭,七假三真的話,令人分不清真偽。
“我準備年后去做點小生意什么的,從小做起,積累經驗嘛,就算虧也不會虧太多。”
蕭有生聽完,點點頭應道:“做生意好!爺支持你!”
蕭寧嘴角上揚,笑道:“那么,爺,過完年,我們就搬到城里去住吧!也好讓我盡盡孝心嘛!”
他滿心以為,這下總可以說服爺爺,答應搬到城里去住。
誰知道,蕭有生卻仍是搖頭不答應:“還是算了,到城里面,一個熟人都沒有,我和你奶在鄉下住習慣了,年紀大了,就懶得折騰了!”
“再說了,家里還有那么多的畜牲要照應,總不可能都丟下不管吧?”
這可真是老頑固,怎么說也說不通。
張了張嘴,蕭寧不知道再怎么勸了,一時半會兒也沒轍,只能徐徐圖之了。
不一會兒,蕭薔吃完了早餐,湊到蕭寧跟前,神神秘秘的說道:“老哥,看新聞了沒有,你火了!”
蕭寧一怔,不明覺厲:“什么火了?我這兩天不是忙么,就沒怎么上網,咋滴了?”
蕭薔掏出手機,點開抖陰,隨手一劃拉,遞給他,說道:“喏,你看唄,這是別人昨天上午剛發的一條小視頻,如今就有了130多萬的贊,評論也有5萬多條!”
“是嗎,我看看!”
蕭寧驚訝不已,順手接過她的手機,卻是一條抖陰短視頻,標題是:臨江郡驚現限量版豪華跑車蘭博基尼毒藥。
點擊播放之后,他卻是發現,這是路人在車里拍攝的短視頻,正好清晰的拍攝到,蕭寧駕駛著一輛外型炫酷的銀灰色蘭博基尼毒藥,在街道上駛過,副駕駛位上的蕭薔笑顏如花。
“原來是這樣啊,我早有預料了!”
蕭寧看了一下評論,大多都是吃驚、666、酷斃了等等之類的話。
“不止如此啊,徽博、逼乎、貼吧、炎山小視頻都爆了,熱搜榜首全是關于你的話題啊!”
蕭薔從他手里接過手機,翻開一個又一個的軟件,上面赫然都是關于限量版蘭博基尼毒藥車主的話題。
“網絡就是這樣,過兩天熱度下去了,就沒人關注了!”
蕭寧隨意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說道。
“老哥,你是不是傻啊!”
蕭薔卻是跺了跺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蕭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懵逼:“怎么了,我又怎么就變傻了?薔丫頭你說清楚一點!”
“流量變現啊!”
蕭薔翻了個白眼,解釋道:“現在是什么時代?互聯網流量為王的時代啊!現在既然有話題,就有相應的流量,老哥你要做的,就是趕緊抓住機會,把這些虛高的熱度抓在自己手里,再把它變現,大賺一筆!”
“噢?變現原來是這么個意思,那么,我又該怎么做呢?流量是個虛幻的東西,抓不住,看不見,那我又該怎么才能把它變成自己的呢?”
蕭寧撓了撓頭,虛心向妹妹請教。
不怪他不太懂這些玩意兒,畢竟以前的他,除了打架惹事,也就是喝酒泡妹兒了。
他懂個錘子的網絡,再加上在監獄中關了大半年,更是與時代脫軌了。
但是,蕭寧的優點在于,對于不懂的東西,他會虛心接受,認真學習,從不逞強好面子。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橫行天下的武當蕭真人,也不再是那個打上云嵐宗無人敢吱聲的蕭家蕭尊者。
而是一個網絡小白,虛心學習的小白。
蕭寧覺得,這是一條全新的人生道路,或許,嘗試一番,也未嘗不可。
“……這樣……這樣……那樣……”
蕭薔將自己了解的一些手段,統統都講解了一遍,隨后說道:“反正大概就是這樣,先設定一個人設,再寫好劇本,按照劇本來演就成了。”
“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具體要如何操作,還要老哥你自己根據實際情況來考慮!”
蕭薔興致勃勃的講解了一番。
蕭寧聽完之后,立即明白了要如何操作。
他點了點頭:“不錯,這確實是一條路子,薔丫頭,你這番話開闊了我的視野啊,令老哥我刮目相看啊!”
隨后,他話鋒一轉,冷下臉來:“不過,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不好好讀書,凈關注網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屁事,真是該打!”
“哼,過河就拆橋,娶了媳婦就把媒婆拋出墻外,老哥,你太可惡了!”
蕭薔做了個鬼臉,嗔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