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后山,一間木屋。
眾人在大殿分別之后,蕭寧單獨把柳自溪請到了他之前隱修的茅廬中。
看著神情略顯拘謹的柳自溪,蕭寧暗嘆了一聲,親自為他沏了一杯茶,說道:“柳長老,一別經年,蒼老了很多啊!”
面對著蕭寧,柳自溪只感覺渾身不自在,同時,神情很是尷尬。
當年,蕭寧上山時,不過還是個小屁孩,在山上修煉了近十年,沒有入門。
哪知道,潛淵藏龍,一朝遇風云,騰空而起,成為天庭敕封為天君的大人物,名傳三界。
“天君客氣了!”
盡管以往對蕭寧有提攜之恩,但柳自溪卻很有自知之明,從不將這件事掛在嘴邊。
“當年柳長老帶我上山,以免死于非命,如同再造之恩,蕭寧恢復了前世記憶之后卻一直沒有照拂,卻是不知,柳長老心中可曾有怨言?”
蕭寧啜了一口茶后,悠悠地說道。
柳自溪回道:“若非太上長老數次講道釋法,觀主焉能進階金丹境,眾峰主亦是止步于大宗師不得寸進,柳某又豈是不知感恩之人!”
蕭寧瞥了他一眼,雖然他的話中,自己對宗門有回報,卻沒有涉及到他自己,這是仍有怨氣啊。
也對,設身處地的想想,任誰處在他那個位置都會不舒服,蕭寧當然也能理解。
他想了想,問道:“柳長老,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卡在大宗師之境,已經五年多了吧?”
柳自溪聞言,神情有些蕭索,他今年已經六十有八,以其大宗師境的修為,原本看上去和中年人也沒什么區別。
只是,如今卻好似垂垂老矣,暮氣沉沉。
這就很不正常了。
“是啊,五年來一直都卡在大宗師之境,修為不得寸進!”
“前段時間,冒險突破,還差一點走火入魔而死,要不是觀主救助得及時,柳某已經成了山上眾墳堆中的一個了!”
柳自溪嘆了一口氣,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多年不得寸進,而其他的小伙伴都紛紛進階,柳自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年前的某天,他決定強行突破。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結局是可悲的。
若不是得到消息的清虛觀主趕來得及時,他的墳頭草已經亭亭如蓋了。
受到如此嚴重的打擊,柳自溪整個人都好像蒼老了20歲一樣。
如今聽到蕭寧問起,他也就顧不得些許尷尬了。
他的心里蘊藏著些許期待,或許蕭寧看在往里的情份上,出手幫他也不一定。
“嗯……原來如此!”
好吧,蕭寧還以為是另有隱情,原來是自己多想了。
“這樣吧,我這里有一些靈果,就送你一枚,足以增加五百年修為,算是報答當年柳長老的恩德!”
隨后,蕭寧從納戒中取出一枚蘋果模樣的靈果,向柳自溪遞了過去。
這些靈果雖然取自敵人自法力、精神、氣血等,但卻根據敵人修為不同,效果也各有不同。
有的只適合后天境食用,有的適合蛻凡境食用,有的適合長生境食用。
功效也各有不同,有的可以增加修為,有的可以增加壽元,有的可以增加肉身力氣……
可以說,五花八門,各種各樣。
此時,蕭寧遞給柳自溪的這一枚,可以增加五百年修為,足以令他突破到二階長生境了。
“這……也太貴重了吧!”
看著眼前靈氣四溢的靈果,柳自溪吞了吞口水,一臉的震驚之色。
盡管之前,他心里隱隱有些渴望,卻并沒有太過貪心,卻不曾想,蕭寧竟然出手如此大方。
增加五百年修為啊!
柳自溪卻是想都不敢想,以往聽都沒有聽過,竟然有增加五百年修為的靈果。
當然,他心里隱隱閃過一絲懷疑,卻很快就被他抹去。
以蕭寧如今的身份地位,也沒必要對他說謊。
“不貴重,一點都不貴重,當年若是沒有柳長老帶我上山,哪有如今的我呢?你就收下吧,以后有什么事情,隨時可以聯系我!”
蕭寧說完,又是遞了一枚玉符過去。
“這是一枚傳音玉符,內里含有我的一絲神識,待柳長老進階法力通玄之境后,就可以持之與我聯系!”
這活脫脫就是仙俠世界簡陋版對講機。
“也罷,既然如此,我就不推辭了!”
思慮再三,柳自溪終是沒有推托,將靈果和玉符都收了起來。
“不如柳長老現在就服用了吧,有我在一旁,尚可以照拂一二!”
見他收下,蕭寧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
“大善!”
柳自溪從諫如流,他心頭微微一喜,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有蕭寧在一旁照拂,盡可保萬無一失。
柳自溪捏起桌上的靈果,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傳入鼻間,令他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身體本能告訴他,吃下去!好吃!
“咔嚓!”
柳自溪放到嘴邊咬了一口,只覺得唇齒留香,果肉化為液態,入口即化,吞入腹中,化作一股龐大的天地元氣。
“嗯哼……”
那突如其來的天地元氣太過龐大,柳自溪雙眼圓瞪,悶哼了一聲,來不及多說什么,當下連忙運轉心訣,專心煉化那股元氣。
蕭寧不動聲色,密切關注,隨時準備出手。
好在柳自溪雖然未曾進入二階,但卻將根基打得異常牢固,此時得靈果相助,順風順水的成功進階。
“啵!”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一聲輕響,從柳自溪體內傳來,隨后,蕭寧便見到,天地元氣瘋狂的往柳自溪體內灌去。
肉眼可見的可以看到,柳自溪整個人都在發生蛻變,臉上的皮膚變得光滑有彈性,頭上半白的頭發一根根變黑。
須臾間,柳自溪整個人好似重回青春一般,體內的先天真元蛻變成法力,一股氣勢從體內勃發而出,直沖云霄。
“哈哈……”
柳自溪收勢而起,哈哈大笑。
“恭喜柳長老進階,長生有望,仙道可期!”
蕭寧滿臉笑意的恭賀道。
“謝太上長老賜下靈果,我才得以進階法力通玄境,否則,這輩子怕是沒有希望了!”
柳自溪躬身一禮拜道。
柳自溪進階法力通玄境,壽元大增,從五百年增加到一千年,實乃清虛觀的大喜事。
與門中上下熱熱鬧鬧的慶祝了一天后,蕭寧才帶著許仙離去,回到了錢塘縣。
隨后的半個多月,基本上沒什么大事發生,蕭寧與許仙皆是潛心修行,蕭寧的修為幾乎很難有提升,倒是許仙的修為進展迅速。
他不僅掌握了許多道門基礎法術,還習得了一門威力強大的先天劍技——獨孤九劍。
就在他二人在山上清修之時,山下的錢塘縣卻是生出了好大一陣風波。
劉家村離錢塘縣有二十多里遠,整個村子加起來也就百多戶左右,大概有五六百號人。
這樣的小村莊,在錢塘縣附近有許多,劉家村只是錢塘縣轄區內諸多村鎮中,相當普通的一個村落,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
夜幕降臨,整個村子陷入到一片寂靜中,偶爾倒是能夠聽到一兩道雞鳴犬吠之聲。
一道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出現在村口處,就見到,這道身影向著劉家村中走去。
沒有多久,這道身影在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這戶人家在村中也算的上是小康之家了,家中一對兒女,可謂是兒女雙全。
這道身影站在大門前,似乎是停駐了一下,好像在確定什么,然后,就見那道身影躍身而起,無聲無息的翻過了高墻。
他走到房間前,房間中黑漆漆一片,就見對方湊到窗戶之前,向著窗戶吹了一口氣,然后推開窗戶跳了進去。
眨眼功夫,對方從房間當中跳了出來,手中卻是提著兩道小小的身影,如果有人看到的話,就會認出,這便是這戶人家的一對兒女。
那道身影提著兩個小小的孩童,很快就離開了劉家村消失不見。
第二天一大早,一聲凄厲的嚎叫聲從這戶人家傳出,緊接著,整個村子都被驚動了。
村民們紛紛趕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之下,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真相。
劉二家的一雙兒女被人偷走了,和他們夫妻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兒女,就那么不翼而飛,他們夫婦倆卻是沒有半點察覺。
一大早,夫妻兩人睜開眼,便發現兩個孩子不見了,兩人當時就懵了,反應過來后,劉二的妻子當即就哭喊起來。
“報官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報官,然后再想辦法找到孩子。”
一位族老到底是經歷豐富,在起初的慌亂過后,很快就穩住了局面,并且拿出了眼下最好的解決辦法。
“報官又有什么用,像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到現在為止,官府卻連孩子失蹤的原因都沒有查到。”
不過,就算是有人嘀咕,卻也沒用,劉二夫婦兩人,第一時間就前往縣衙擊鼓。
縣衙中,作為縣令的蘇康年這會兒正皺著眉頭,看著下面的幾名官員。
縣尉、縣丞本是縣令手下文武兩大臂助,但卻欺負蘇康年是外來官員,本地根基不深,向來對他陰奉陽違。
然而,在蘇康年結識了許仙之后,他們已經對蘇康年心悅誠服。
此時,包括李公甫、縣尉、縣丞,縣中的幾位權人物都在場,只是場中的氣氛有些凝滯,令人生出一股濃郁至極的壓抑感。
蘇康年高坐在首位上,目光從下方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們都說話啊,啞巴了嗎,這次的案子究竟應該要如何處置,才能給父老鄉親們一個交待。”
聽了他的話,眾人都保持沉默,他們都是官場的老油子,憑借他們多年經驗,就知道這次的案子不簡單,誰還敢輕易涉身其中啊。
蘇康年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中,目光落在了李公甫的身上,直接點名道:“李捕頭,你身為本縣三班衙役捕頭,你倒是給本官說說看,這半個月丟失的十來名童男童女,能不能找回來?”
短短不到半個月時間,錢塘縣境內竟然有十數名童男童女無故失蹤,出了這么大的簍子,縣令蘇康年難辭其咎。
如果只是丟失一兩個孩童的話,那還無所謂,但是一瞬間丟失了十幾個,基本上每天都有一兩個,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如今事情已經在縣城里傳開來了,百姓們人心惶惶,若是不能有一個妥善的處理,到時候上司問責起來,蘇康年怕是承擔不起。
因此,他便把這個壓力推到了下面的人身上。
然而,他最大的希望還是放在李公甫的身上,卻是因為許仙的緣故。
當初的海盜案,雖然蘇康年將李公甫的功勞上報了府臺,卻沒有這么快就有嘉獎下來,最快也得一年半載。
所以,李公甫如今還是錢塘縣捕頭,并沒有高升。
聽了縣令的話,李公甫臉色有些凝重。
一開始,他也以為這只是一個小案子,畢竟人口失蹤嘛,一個五十余萬人口的大縣,是在所難免的事,幾乎每年都有。
但是,當他調查案子后,他慌了。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沒有目擊者,換句話說,兇手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這是一個經年老手做的案子。
李公甫給出了答案。
此時面對縣尊蘇康年的詢問,李公甫抱拳一禮道:“回稟大人,卑職追查了七日之久,卻是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
蘇康年皺了皺眉,沉聲問道:“真的沒有任何線索?”
見李公甫肯定的神色,蘇康年滿是不解:“不應該啊,只要是人犯下的案子,就一定有線索留下,莫非……不是人作的案子……”
“嘶!”
眾人大驚。
“縣尊大人莫要嚇人啊,這可開不得玩笑!”
縣丞驚慌失措的回道,顯然,他已經想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身上。
“還有可能是修行者……”
蘇康年見眾人都被嚇得不輕,連忙解釋道:“本官曾經聽說,修行者有正有邪,正派高人如東郊清虛觀的仙師們,隱世潛修,不問世事!”
“邪派有如寒山寺者,他們視人命如螻蟻,為所欲為,為禍一方!”
“只是不知道,這件案子,究竟是邪派中人所為,還是有手段極其高明的犯人所為!”
在沒有水落石出,沒有證據之前,所有的猜測都只是猜測,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想到這里,蘇康年深吸了一口氣,對下方的李公甫說道:“李捕頭,無論如何,你身為本縣三班總捕頭,查清此案,責無旁貸。”
他停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本官限你七日之內,一定要查明事實真相,找出嫌犯,還全縣父老鄉親一個公道。”
聽了蘇康年的命令,李公甫咬了咬牙,說道:“大人盡管放心,卑職一定竭盡所能,將嫌犯抓捕歸案,救回那些丟失的孩童。”
他本是老好人性格,那么多鄉鄰的孩子丟失,卻找不到丁點的線索,他自己也急得上火。
官大一級壓死人,再加上他本身捕頭的職責所在,李公甫并沒有抗拒頂頭上司的命令,沉聲接受了下來。
大不了,只能厚著臉皮,去清虛觀求助小舅子了!
見李公甫把這個案子接了下來,縣令蘇康年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連縣丞、縣尉也很高興。
這個燙手的山芋終于扔出去了。
隨后,臨時會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