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會議之后,李公甫幾乎是馬不停蹄,帶上一班衙役,直奔著劉家村而來,調查關于孩童丟失的案件。
這幾日,錢塘縣乃至周遭幾個村子有孩童失蹤的事情已經傳開了,使得方圓數十里內,大大小小的村落風聲鶴唳,似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足以讓人心驚肉跳。
平日里,劉家村差不多要到天黑了,才算是恢復平靜,可是現在,天還沒有黑透呢,村里就看不到人影了。
至于說那些經常在村子里嬉戲的孩子們,更是早早的被鎖在家中,哪都不許去。
誰也不想自家的孩子出現什么問題啊,何況,那些人心惶惶的傳言中,什么樣的傳說都有。
有人說,是被拐子給拐走了,有人說是被什么野獸給叼走了,甚至還有更夸張的,說是被山中的山精妖怪之類的給吃掉了。
反正人多口雜,加上你傳我,我傳他,八卦的本性人人都有,口口相傳之下,比這更為夸張的說法都有。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但凡是家中有孩子的人家都早早的關上門,生怕自家孩子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
李公甫知道,如果早些趕到的話,或許還有希望找到一點點線索,若是晚了的話,只怕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當然,李公甫也只是抱有一絲希望罷了,甚至都沒有太大的期待。
以前的案發現場他查看了不是一個兩個,可是對方作案的手段非常的高明,愣是連一丁點的線索都沒有留下。
當李公甫帶人趕到劉家村的時候,立刻就被一群人給圍了起來,當然這些村民不是來圍攻李公甫的,而是圍觀李公甫如何破案。
畢竟,看熱鬧是人們的天性。
李公甫看著跪在面前的劉二,孩子失蹤,生死未卜,此人臉上滿是哀求之色,苦苦哀求著他,要他將孩子找回來。
將對方扶了起來,揮了揮手,李公甫向著幾名衙役吩咐道:“給我查仔細點,任何一丁點線索都不許放過。”
可惜,現場已經被破壞了許多,這會兒再想找出什么線索,那簡直是千難萬難。
李公甫皺眉看著四周,突然之間,目光落在一扇窗戶上,卻見窗戶敞開,李公甫向著劉二問道:“劉二,你告訴我,這窗戶是你們打開的還是……”
劉二連忙回道:“回稟捕頭大人,這窗戶我們沒動,夜里歇息的時候,門窗都被我關好了,但是一早起來,卻見窗戶敞開,孩子不見了。”
李公甫聞言,走上前盯著那扇窗戶,仔細查看了一番,心中暗道:“看來野獸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說野獸都懂得開窗,甚至不傷其他人,只帶走孩童,那特么是成精了不成?”
“等等……莫非真的是野獸成精了,或者說是邪道妖人作案?那我怎么查案?”
“難道……真的去找漢文幫忙?!?!”
探查了半天,什么線索也沒有找到,李公甫只好安慰了一番受害者劉二夫妻,并允諾盡早查到嫌犯,找回丟失的孩童之后,帶隊離開了劉家村。
出了劉家村,李公甫神情凝重的看著幾個手下,說道:“案子發生了這么多天,我想這么長時間,大家應該都對這案子有所猜測和判斷才是,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大家不妨都說一說。”
幾名衙役對視一眼,低下頭去。
他們可是公門中人,消息也最為靈通,要說對于這次的案子沒有一點的看法的話,那才是怪事呢。
他們和李公甫也算是共事多年,大家都很是熟悉,聽了李公甫的話,一名衙役開口道:“大人,屬下認為這很有可能是江湖強人作案,不然的話,現場不會如此干凈利落,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李公甫微微點了點頭,這名衙役說的也是一種可能,至少,李公甫自認為,如果說要讓他悄悄去抓這些孩童的話,也做不到悄無聲息,不留下一絲痕跡。
這時,另一個衙役遲疑了一下,說道:“大人,我猜測作案的很有可能不是人。”
在場幾人聞言頓時一驚!
不是人?
那又是什么?
鬼魅、山精妖怪之類的嗎?
想到這里,一眾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畢竟對于妖魔鬼怪之類的臟東西,只要是個人都會生出害怕的情緒吧。
其他人聞言,都沉默了下來,之前那個衙役的話讓他們深以為然。
如果做下此案的真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之類的話,那么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為什么那些孩童失蹤的那么怪異,沒有一點的線索,就算是江湖好手,作案這么多次,總該有那么點線索才是。
除了妖魔鬼怪,也沒什么解釋了。
李公甫看到眾人的氣勢不高,顯然是受到了妖魔鬼怪的影響,輕咳一聲道:“諸位,當今之世,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那些妖魔鬼怪不冒頭也就罷了,如果有哪個敢跑出來興風作浪的話,定叫其灰飛煙滅不可。”
一名衙役眼前一亮,問道:“大人的意思,可是潛淵山上的仙師?”
聽到他的話,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
是啊,有妖魔鬼怪也不怕。
自家大人的小舅子,不就在潛淵山上跟隨仙師修煉么?
上次,許仙出手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可都看在眼里,對其威勢可是記憶深刻。
“也罷,你們先回去,我去潛淵山走一趟!”
李公甫想了想,咬了咬牙,交待眾衙役先行回縣衙,他轉道去找許仙。
劉家村在南郊,清虛觀卻在東郊。
半個時辰后,清虛觀所在的無名小山終于到了,不,不能再叫無名小山,有了清虛觀的入駐,此山已經被鄉親們取名潛淵,為潛龍在淵之意。
上了山頂,卻見許仙正盤膝而坐,對著朝陽吞云吐霧,仙意渺渺,好似神仙中人。
李公甫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了這一幕。
卻不知,他的到來早就被許仙發現,過了一會兒,許仙呼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
“姐夫,你怎么來了?可是家中有什么事嗎?”
許仙迎了上去。
“漢文……嗯?我怎么發現你好像變化好大啊?氣質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
李公甫走上前去,剛想說話,卻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一眼,疑惑不已。
“哈哈,我的修為有了突破,一點點而已!”
許仙臉色平淡的擺了擺手,眼中的興奮之色卻怎么也止不住。
“對了,姐夫,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他轉移了話題,問起了李公甫的來意。
“這個……漢文,是這樣的,縣里這段時間出了個賊人,專偷童男童女,手段高明,不留線索,目前已經有十數個孩童失蹤!”
李公甫想了想,顧不得丟面子,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此事一出,縣里鬧得人心惶惶,縣尊大人很是關注此事,不僅如此,鄉紳們籌集了五千兩銀子,捐給縣里,要求一定解決此案,還錢塘縣百姓一個安寧!”
許仙聞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隱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有人偷孩子?
偷了干什么呢?
這一刻,許仙腦海中不禁想起觀主曾經講過,邪道中人以孩童煉制丹藥等邪惡手段,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殺意。
“好,姐夫,我隨你下山!”
思慮了半晌,許仙鄭重其事的向李公甫應道。
隨后,他又進了道觀,向觀主蕭寧請示。
蕭寧揮手讓他離開,盡管去便是。
天色暗淡了下來,一百多名捕快被李公甫分成了二十個多小組,每個小組蹲守一處村莊。
按照李公甫的判斷,若是下一次案子再發生的話,那么很有可能就在他們所選定的幾個村子當中。
所以,每一個村子都被派了三到五人的一個小組,李公甫更是親自帶領數人作為機動小隊,在接到信號之后,隨時接應。
許仙下了山,跟在李公甫身后,以求將那個膽大包天的小賊抓住。
這已經是第三個晚上巡夜了,雖然沒有任何收獲,鳥毛都沒有抓到一根。
但好消息就是這三天再也沒有小孩被偷,起碼大家的辛苦沒有白廢。
夜華如水灑落,明月高懸,將黑暗驅除大半,哪怕是半夜時分,天地間也是蒙蒙亮。
幾個小組在村落之間悄悄交替巡查,這種守株待兔的辦法雖然笨,但這也是李公甫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好在,縣里的鄉紳捐了五千兩銀子作為懸賞,一百多人分五千兩,每人也能分得幾十兩了,有了銀子作為動力,也沒人喊苦喊累。
此時,已是夜半子時三更天,萬家燈火俱滅,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只有衙役們的呼吸聲,偶然響起在各自的耳邊。
“又是白忙活一宿,頭兒,你說我們這樣傻不愣登的蹲守,有雞毛鳥用啊?”
衙役王二悄聲對身邊的班頭說道。
“這是你該關心的事?守著就好了,祈禱能抓住那個賊人吧,否則,大家都別想好過!”
班頭劉茂撇了撇嘴,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這一隊的帶隊之人乃是班頭劉茂,本來對于捕頭李公甫安排他們來蹲守什么賊人,劉茂是非常的抵觸的,更何況,白忙活了兩個晚上,他已經很困了。
只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
再說了,縣令蘇康年下了死命令,劉茂要是敢反對的話,怕是都不用蘇康年出面,李公甫都會一把將他擼到底,甚至是踢出捕快的行列。
這就讓人難受了。
一邊帶著自己的手下巡視,一邊瞇著眼睛半睡半醒,突然之間,劉茂被人推了一下,這讓犯困的他心里非常生氣。
到底是誰,竟然耽誤我睡覺,難道不知道我已經困的要死嗎?
還沒有等到劉茂發火,就聽其手下的一名衙役低聲提醒道:“大人,有情況!”
劉茂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打了一個激靈,壓低聲音道:“有情況?什么情況?”
那名衙役臉上帶著幾分興奮之色,悄悄指向遠處,說道:“大人請看!”
順著那名衙役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韓平不由地眼睛一縮,差點驚呼出聲。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不遠處,大概有百多丈之外,一道身影搖搖晃晃正向著村子走來。
三更半夜的時分,傻子都知道對方不正常。
躲在角落里,劉茂盯著那道身影,猶豫了幾次,猛然一咬牙,有什么可怕的,對方看上去也就是一個人而已,或許厲害一些,不過他也自認不差,加上還有幾名手下的衙役在,抓住對方也不是不可能。
“隨我上,大人那里我親自為諸位請功!抓住此僚,轉正成為捕快,賞銀百兩。”
不得不說,劉茂最后的話很實在,對于這些臨時工衙役來說,升官發財才是他們所看重的。
別說是抓犯人,就算是對付妖魔鬼怪,只要能夠轉正,能夠發財,他們也敢斗上一斗。
一朵炫爛的焰火在半空中轟然爆開,這是許仙特意安排用來示警連絡的信號彈。
現在焰火升空,在夜半時分,所有人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要不了一盞茶功夫,所有的捕快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兄弟們,隨我上!抓住此賊!”
劉茂從藏身之處一躍而起,向著村口那道身影奔去,他身后的衙役們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跟著沖了上去。
村口的那道身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向著劉茂等人看了一眼后,馬上轉身就走。
然而,詭異的是,此人雖說是逃跑,可是速度竟然快不起來,好似僵硬了一般。
看到這般情況,劉茂幾人不禁精神一震,連逃跑都不會跑,可見實力也強不到哪里去,莫非是來搞笑的不成?
不過,這個時候卻顧不了那么多了,一眾人猛然撲上來,劉茂一馬當先,手中的樸刀“鏘啷”出鞘,向著對方的后背狠狠劈了下去。
沒有直接去劈對方的腦袋,劉茂反而是一刀劈在其后背上,隨著一刀下去,卻見一股惡臭的黑血激射而出。
“噗嗤!”
黑臭的污血四射而出,濺射得到處都是。
離得最近的劉茂被濺了一臉,就連他身后跟來的幾個衙役也有被濺射到了一些,劉茂卻沒有介意,抹了一把臉上的污血,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不管結果如何,單單是重傷了對方這一點,就足夠他占據主要功勞了。
“嗷嗚!”
凄厲的吼叫聲從那身影的口中發出,像是受傷的餓狼般,不像是痛苦的叫聲,更像是憤怒的吼叫。
劉茂等人都被這一道怒吼聲給吸引住了目光,皆是一臉愕然的向著對方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