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烤魚餐廳是長安北城區久負盛名的烤魚餐廳之一,在兩年前,閔吉買下了這家餐廳,以及餐廳附近的房屋,并對餐廳進行了升級裝修。
現在的月色下烤魚以廚房為分界線,向外部分仍舊是原來的月色下餐廳,正常營業,向內部分被改造成一個風情小院。
閔吉喜歡躺在院子里,吹著習習涼風,坐在藤椅上,靜靜的看著天空中的云卷云舒,如果能有一盤定制的烤魚,擺在手邊,那就十分的美好了。
閔吉有兩大愛好,一是烤魚,二是美人。
他喜歡烤到恰到好處的魚肉,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先是酥脆的外皮,再是鮮嫩的魚腩,濃烈的汁水從口中爆開,焦脆與鮮嫩兩種沖突的口感在嘴里融合,令人流連忘返。
這也是他買下月色下烤魚的原因,同樣也是他把幫派命名為‘火魚’的原因。
閔吉總覺得,最美的美人,就是那種一開始反抗掙扎,最終無可奈何被迫認命的美人,你看到她眼中本來有希望,然后眼中的希望一點點消散,最終完全絕望,那種奇妙的感覺如同品嘗鮮美的烤魚,先是焦脆的外皮,再是柔嫩的魚肉。
閔吉知道自己的敵人以及部分手下在私底下怎么稱呼自己,他們稱呼自己為‘變態’,但是閔吉絲毫不覺得這是什么糟糕的詞匯,他很樂意享受自己的變態稱呼。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閔吉很享受被人厭惡、痛恨的感覺,無論他們怎么去咒罵自己,但自己依舊活得好好的,火魚幫已經成為北城區最大的幫派,他閔吉在整個長安的地下世界,說話也是帶有分量的。
做到這一步,他只花了五年。
正在他閉目養神的時候,一個手下走了過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行知會?哪里來的雜魚?不見!”
隨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叫回了往外走的手下,
“白城那個行知會?老大特別漂亮那個?叫他們在會客室等我。”
沒過多久,沈娜三人就在會客室看到了閔吉,閔吉穿著得體的寬松大衣,留著精神的短發,看上去風度翩翩。
但是沈娜很明顯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空無一物,閔吉并沒有給自己的客人以尊重,甚至在他的目光里,都沒有把沈娜三人當做‘人’看。
他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直接略過了背著書包的小胖子任達,然后落在沈娜和婉婉身上,他的目光極具侵略性,似乎在看兩件商場上待售,可以任意讓人把玩的娃娃。
跟著莫月這些年里,沈娜也見過不少身居高位者,其中有隱忍的,有張揚的,當然也有蠻橫的,但是他們都不傻,懂得在合適的時候給出合適的態度。
而閔吉是她見過的例外,她從未見過如同閔吉這般肆無忌憚的人,他的目光和行為里充滿了傲慢,似乎從不擔心得罪人,也不會給人以基本的尊重。
強忍下怒火,沈娜打斷了閔吉審視的動作,
“閔先生,我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論一下你的人在白城做的事情的,你嚴重影響了我們客戶的安全。”
“哦?”閔吉收回眼神,看著沈娜,目光挑釁,“我故意的,”
隨后他緊著著說道,“很快我的人就會控制白城,我聽說你們老大是個英氣十足的大美人,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是見到你們之后我突然就信了,我喜歡有英氣的美人,希望她在我床上也能保持足夠的英氣,能讓我玩的更···”
啪——
清脆的打臉在剎那間響起,閔吉身體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撞到了一旁的墻壁上。
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婉婉收回了手。
“你們!!”
閔吉原本身后跟著的幾個手下被眼前的驚變嚇了一跳,但他們還沒做出動作就直接被化作幻影的婉婉擊暈在地。
其中有兩個手下似乎是陸地宗師級別的武士,但是他們也只不過在婉婉手下走過一招,就被擊倒在地。
“你們,”
撞在墻上的閔吉緩緩爬了起來,幾顆牙齒從他口中吐出,他捂著開始紅腫的臉頰,表情兇狠,
“我要把你們全部做成蠟像,把你們···”
他話還沒說完,婉婉直接拎起他的衣領,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另外一半臉頰上。
沈娜關掉了手中的錄音筆,突然笑了笑,
“我原本還覺得突然做這些事可能會引起長安地下世界的忌憚,還特意開啟了錄音筆準備引誘你說些挑釁的話,收集一個合理的借口,但是沒想到你居然蠢到這種地步,你在長安得罪的人應該不少吧。”
“我得罪的人多又怎么樣···沒有人能殺得了我,沒有人敢和我動手,”
閔吉艱難的開口,他的兩邊臉頰都腫了起來,他看了看沈娜,又看了看婉婉,
“你們并不知道你們招惹到的是什么樣的存在,在長安,甚至在整個東土,都沒有人敢這樣對待我。”
他咧開嘴,露出殘缺的牙齒,笑容殘忍,
“你們現在,跪下來,求我,我還能給你們一個痛快的死法。”
“我們招惹到的是怎樣的存在?”
沈娜示意婉婉后退,走到閔吉身前,笑著問道。
“基金會知道嗎?”閔吉笑著看著沈娜,“雖然你們挺能打的,但憑借你們的層次,恐怕還接觸不到基金會的存在,你們還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多么恐怖的敵人,你們現在,跪下,求饒,我可以考慮沒那么殘忍殺死你們。”
“你是指什么?”沈娜嘴角上挑,“基金會的什么?你是指你那個在基金會秘書處做秘書的爺爺,還是那個做秘書助理的父親?”
她抽出一把精鋼匕首,壓在閔吉的脖子上,
“你以為···我們為什么會找到你?”
“你···你···”
閔吉的瞳孔急劇收縮,他驚恐的看著沈娜。
一直以來,他依靠著爺爺的威勢無往不利,許多人記恨他,但是卻不敢對他動手,即使招惹了特別強大的存在,他只要報出爺爺的名字,他們都會退避。
他蠻橫無禮,他囂張跋扈,草菅人命,是因為他知道,無論怎么樣,他都有個寵愛他的爺爺,只要站在這片蔭蔽下,無論別人對他多么怨恨,都不過是空白的怨恨,不能傷到他分毫,那是他最大的底氣。
第一次,有人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依舊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無往不利的利器,在這一刻卻如同一張薄紙一般被輕松撕破。
他們不僅不懼怕爺爺,他們甚至就是沖著爺爺來的!!!
他的目光出現了人生中第一次恐懼,他看著眼前的刀疤臉女子,意識到,
她真的會殺了自己···
對死亡的恐懼瞬息沖上了他的腦海,他顫抖著,說不出話,他想大聲的叫救命,但是話語還沒有說出,就被沈娜掐住了喉嚨,提了起來,只能發出一個兩個音節,
“救···”
“你猜,”沈娜看著腫的像豬頭的閔吉,“你的手下為什么還沒有出現來救你?”
對,我的手下···這么久了為什么還沒有手下進來···
沈娜松開了手,任由閔吉如同抹布一樣落在地上。
一個個身穿黑色制服的壯漢從門外涌了進來,剛剛給閔吉報信,閔吉最信任的手下顫巍巍的從人群中走出,看著落在地上閔吉,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老···大···,外面的兄弟們,都···都沒了···他們人太多了···”
閔吉瞪大了眼睛,整個人抽搐了一下,
自己五年的辛苦,五年的經營,自己這輩子最引以為豪的事情,在這剎那間,就沒了?
“讓李洛進來吧,這是他的仇,要他自己報。”
沈娜舞了個刀花,然后收起了匕首,黑衣壯漢們瞬息讓開一條道路,一個拿著長刀的中年男人被引導走了進來,長長的刀刃被擦拭的干干凈凈,泛著一絲絲冰冷的光。
李洛靜靜的看著眼前靠在墻上的男人,一步步的向前走著。
他每天都在擦拭著手中的長刀,每一個深夜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在每一個獨自一人的時間里,與女兒相處的每一個畫面都會在他的腦海回響。
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妻子走后他總是小心的呵護著女兒成長,看著女兒一點點的長大,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小學到中學。
女兒雖然沒有媽媽,但是依舊成長的很好,她很聽話懂事,成績也很好,以后可以考一個好的大學,或許會找到一個疼他的老公。
李洛曾經無數次想過,有一天看著自己的小天使走進婚姻的殿堂,看著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看著她臉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但是一切的如果都沒有如果。
她又犯了什么錯呢?
她又犯了什么錯呢?
她只是如往常一樣,吃完早飯,收拾好書包,開開心心的去上學啊。
她又犯了什么錯呢?
“你你你不要過來!!!!”
在閔吉恐懼的眼神中,男人的陰影覆蓋了他的身體,高高舉起的利刃反射著冷光。
李洛的表情一直很冷靜,他挑斷了閔吉的手腳肌腱,一刀一刀的刺入不能動彈的閔吉的身體,小心的避開那些要害的部位,如同一個冷漠的機器,只是重復著刺刀的動作。
一開始閔吉還能發出凄慘的叫聲,到后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鮮血從他的身體里汩汩流出,但他仍舊沒有死,他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看著李洛的刀刃一遍遍的刺入他的身體。
在這漫長的五年里,李洛都在等待著這一天,他一遍遍的練習,一遍遍的重復,一遍遍的確定人體的關鍵和穴位,就是為了能在閔吉身上刺下最多的刀數。
不知過了多久,閔吉再也沒有呼吸聲傳來。
李洛把刀刃拔出,看著雙目圓睜,一動不動的閔吉,整個人停了下來,如同失了魂一般。
然后他丟掉了長刀,趴在閔吉身上瘋狂的撕咬著,鮮血沾滿了他的全身,血肉填滿了他的指甲縫,他如同一個野獸一般趴在閔吉的身上,發出痛苦的嘶吼。
終于,他停了下來,從閔吉的尸體上起身,跪倒在地上,眼淚無法控制的順著臉頰滑下,
“囡囡,爸爸給你報仇了。”
“爸爸給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