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端起茶杯正待說話,卻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袍。
“稍等片刻。”
他對著衛期遠和原岸輕輕一笑,下一秒身影瞬間消失,手中正舉著的茶杯緩緩從空中跌落。
莫語回到了二樓陽臺,取下了自己的晾好的長衫,把睡袍換下,然后去浴室整理了一下發型,順便漱了個口,然后回到樓下,下樓的時候妹妹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吃著包子。
手中接著空中剛開始跌落的茶杯,里面清亮的茶水輕輕蕩漾了幾下,但是并沒有灑出杯沿。
“不好意思,剛剛吃早飯,忘了換衣服,”
已然穿戴整齊的莫語笑道,抿了一口茶,然后看向原岸,“原助理來拜訪是有何事?”
原岸只見到莫語的身影刷的一下消失,然后刷的一下出現,他連軌跡都還沒摸到人家都已經換好了衣服了。
額頭滲出些許冷汗,原岸覺得自己今天流的汗比一場大運動之后還多,他低聲說道,
“秘書處過來讓我給言理事問聲好,祝言理事身體健康!還有就是言理事到長安按理說應當到秘書處報備一下···”
“哦,”
莫語喝了口茶水,絲毫看不見異常,這時候來自男科圣手卡片的‘男科圣手之眼’似乎也加載成功了,莫語整個視野中跳動的部分靜止了下來,衛期遠和原岸頭上都各冒出一行文字。
衛期遠頭上的是[精神合一,元陽尚在],嗯,衛組長是老處男這事情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離奇。
而原岸的頭頂上就有些奇怪了,他頭上的字體隱隱有些泛紅,寫著[事頻傷腎,耗精損陰]。
這···醫者不能自醫啊···
但是這該死的羨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人家能到事頻傷腎的地步啊!!!
莫語表示很草(一種植物)。
壓下心中的吐槽,莫語表面上還是維持了平淡的笑容,他自然是知道原岸來做什么的,東亞基金會高層昨天被自己威脅了,不痛快,今天來給自己下馬威來了,
“那我要是不去,會怎么樣?”
他放下茶水,面帶微笑。
“沒事,沒事,”
原岸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他本以為莫語最多就是一個傳奇巔峰,靠著秦景容的關系才當上了基金會的名譽理事,畢竟秦景容勞苦功高,是基金會的創建者之一,他若是臨死前要幫某個子侄輩爭一個基金會名譽理事的地位也不算難事。
主要是所有名譽理事的詳細資料都是總部在管轄,屬于最高機密,如果沒有東亞理事授權,東亞基金會秘書處也拿不到莫語的詳細資料,只能憑借大概信息去猜測,從這一家子人還有衛期遠的恭敬態度來看,這個言理事恐怕遠不止傳奇巔峰,多半是半神級別的存在。
不過這種情況原岸之前也不是沒料到過,他輕輕喘了口氣,
“言理事,這是基金會的規章制度,主要是為了維護基金會的正常運行,如果您有時間的話,還是希望您能去報備一下。”
“那我有空余時間了會去的,原助理還有什么事情嗎?”
莫語見他小心謹慎姿態卑微的樣子,也不像是來挑事的,當然也可能是之前有挑事的心態,現在學乖了。
不過莫語語氣還是放的比較平穩,他不會盛氣凌人,但也不會卑躬屈膝,世間的事情并不常常是,你退一步對方也會退一步,往往是你退一步,對方進一步,一步步試探的你的底線,直到逼到你退無可退。
莫語自詡是個好人,但是也不是什么爛好人,不然他也不會做出直接威脅基金會高層讓他們疏散長安大會場的人群的事情。
“沒有了,沒有了。”
原岸連忙起身,他聽出了莫語話語中的送客之意,他這個角色本身就有點來者不善,他也沒期望能在莫語那里接到好態度,他對著莫語和衛期遠拱拱手,
“那我就先走了,先走了。”
“我送送你。”
莫語起身,與衛期遠一道把他送到了門口。
“言理事不必再送了,”
原岸擺了擺手,然后小心的在莫語手里塞了張黃色名片。
莫語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
下面一行是原岸的姓名和聯系方式。
可笑,我莫語會需要這種這種東西?
少年嘲諷一笑,隨手將這張名片揣進包里。
隨后他發現身邊衛期遠看著原岸離去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怎么了?”
莫語笑道。
“沒什么,想起了一些少年往事,”衛期遠看了一眼莫語,“讓您見笑了。”
有八卦?!
“沒事兒,”莫語搖搖頭,笑著問道,“衛組長和原助理以前也交往密切?”
“沒有,”衛期遠一邊搖頭,一邊有些感慨的說道,
“我以前也只見過原兄數面,我初見他時,在長安學院,他意氣風發,與我談天說地,立志要革除基金會的弊端,將那些老邁的大家族都掃進故紙堆里,并揚言要打敗我。
二次見他已是畢業兩年,他困頓不堪,買醉花樓,我還記得他當時喝的酩酊大醉,朦朧中問我,‘衛兄,寒門是否難出貴子?’,還要與我切磋比試。
三次見面他在基金會的調任儀式上,當時他修為小有進步,調任某個小城市做外勤組長,此刻他已經新婚燕爾,心中躊躇滿志,他又見我,給我描述他的宏圖偉志,只是他已不提要打敗我之事。
四次見面在葬禮上,他妻子死在了瘋神遺留下來的封印物暴動之中,只留下三歲孤兒,他自己也身體留下了隱疾,修為難以寸進,他的基金會星空勛章便是那時獲得。
五次見面在秘書處辦事之時,他那時已經由外勤轉入文職,我聽聞他幾番尋找,終于攀上了高枝,得到了大家族的支援,修為有恢復之期,家中幼童也能上了基金會的好學校,那次見面,我們互相點頭,擦肩而過,已然恍如陌路之人。
第六次見面便是這次,我再見他時他已然邁入了傳奇的領域,雖然我看他隱疾仍在,可能道止于此,但我仍然為他高興。”
莫語驀的想起,之前原岸被月桂散發的力量迷惑的時候,似乎是衛期遠將他喚了回來,這也是莫語第一次在衛期遠身上看到感情流露。
那是彌漫的感慨和悵惘,而在那感慨和悵惘背后,則似乎是堅定的決心。
“讓您見笑了,”
衛期遠對著莫語躬身,隨后他不等莫語回答,繼續說道,“言理事,我們什么時候出發去現場?”
莫語知道他是不想自己追問,于是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桌面的月桂,以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吃完了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雨含煙,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準備偷偷溜上樓的莫月身上,
“小月,你收拾一下餐具,月桂和雨含煙和我去一趟現場。”
“唔。”
已經踏上樓梯的小丫頭嘟著嘴巴轉過身來,開始幫著月桂收拾餐具。
“小月,我來就可以了。”
月桂連忙阻止她。
“不用,”
莫月收起了那幅可愛的哭喪臉,對著月桂淺淺一笑,“月桂姐你和我哥去忙吧,我來就可以了。”
此刻的女孩看上去沉穩而可靠,那些可愛的嬉笑打鬧此刻完全褪去,露出了她真實的模樣。
“好的,”月桂不由自主的聽從了莫月的建議,她摸了摸自己的圍裙,輕聲說道,“那我先去洗個手。”
這時候莫月也放下了手里的餐具,走到雨含煙身前。
雨含煙似乎睡的很死,再大的動靜她都聽不見,莫月直接趴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吃午飯啦。”
“啥!開飯了!!!”
躺在沙發上的慵懶女子翻身而起,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宛如銅鈴一般,她身影快如閃電,一下子坐到了餐桌旁,
“噫,怎么還是早上沒吃完的東西,不是吃午飯了嗎?”
她腦子還迷糊了一下,隨即迅速反應過來是莫月在調戲她,
“啊!小月你捉弄我!!!”
聽到這話,莫月對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莫語扶額有些無奈,眼看著雨含煙就要繼續回沙發上躺著,大聲喊到,
“雨含煙,過來,待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現場。”
“是!老大!”
雨含煙如疾風一樣,刷的一下就站到了莫語身邊,然后有些迷糊的問道,
“啥現場啊老大?”
“你們見著血色天空那晚上的現場。”
莫語嘆了口氣。
“哦!好的老大!”
雨含煙一邊應著,一邊緩緩的靠在了墻上,然后再次睡了過去。
莫語已經沒有精力說話了,這時候月桂也脫了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她今天穿了一件比較素雅的碎花裙,被圍裙遮蓋住還看不出來,脫下圍裙以后,頗有幾分青春靚麗的色彩。
“我們走吧。”
莫語轉身,果然這家里還是月桂最省心。
一行人出了門,走到半路的時候,月桂輕輕牽了牽莫語的衣角,
“公子,我們去哪兒啊?”
這丫頭不知道去哪兒就跟著自己出來了?
莫語隨后看到月桂充滿信任的目光,輕輕嘆口氣,
“回你原本的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