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遠悲哀的歌聲響在這沉寂的寂夜之中,響在三個少女的耳畔。
齊緋最先反應過來,她臉色通紅,慌忙起身,
“那個……這個歌聲應該就是故事背景里那個活死人的歌聲了吧,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調查一下。”
然后她不等剩下兩個人反應過來,就慌忙起身,飛快的沖出了房間,在門口摔了個踉蹌差點跌倒,并在走廊上走了一半之后,她又急忙回過頭來把房間門口的鞋拿走。
齊緋走了以后,莫月一下子就把腦袋扭向云蓁。
砰砰兩個貓耳從少女的頭上冒出來,從那貓耳耳根往下,少女的臉龐直接紅到了脖子根。
“云蓁姐,你這廁所……”
“我我我……”
云蓁其實覺得自己臉皮挺厚的,做情報工作涉及的環境和事件不同,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她曾經在秦淮樓里收集過情報,也沒什么害羞的情緒。
但她現在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非常的尷尬,像是偷腥的小貓被抓了個現行一樣,更準確一點說,像是女婿在家里和女兒親熱,被岳父撞了個正懷。
雖然這個比喻很奇妙,不知道為什么她卻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
被黑絲包裹的小腳抓住衣柜的地板,云蓁感覺自己能在地上扣出一套三室兩廳來。
“我哥那個渣男有啥好喜歡的,”
看著她這副模樣,莫月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喜歡他哪里呀?”
“我……不知道。”
云蓁停頓了一下,然后搖搖頭。
“是因為代價沒有解除完全嗎?你還保留著那段記憶?”
莫月突然說道。
“啊?”
云蓁驚訝的看著莫月,一瞬間所有的肌肉都被繃緊,但是很快她就松弛了下來,
因為她打不過莫月。
“不用驚訝,”小丫頭站起來伸個懶腰,“你的動作太明顯了,我可不是我哥那樣的馬大哈,你覺得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感情真的能快速進展到這種程度?”
“唔……”
云蓁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
“我的代價是解除完了的,那股突然降臨的感情確實在代價解除的瞬間沒有了。”
“聽我哥說你解除代價的時候應該連記憶也抹去了的?你通過其他方法保留了記憶?”
莫月輕聲問道。
“在感情被抹去以后,我其實就和你哥的關系重新歸于平靜了,我當時的想法其實是一走了之,但是那幾天的記憶一只在我腦海里重復,”
云蓁稍稍嘆息了一下,對著莫月一笑,
“其實我當時應該不留下這段記憶的,”
她抿了抿嘴唇,
“無數次夢境中我回到了他救我那一天夜里,回到了那幾個我們朝夕相處的日夜,你并不知道我當時做了多少次色誘與嘗試,”
纖細的指尖穿過散落在左頰的發絲,將它們緩緩收攏,
“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你哥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她說到這里,身體僵了一下,想起了剛剛的事情,臉色一下緋紅,
“但是事實證明,他并不是沒有欲望,只是在克制自己……”
莫月眉頭一皺,正經 “你們……剛剛……結束了……這么快?”
“咳咳……還沒,”云蓁面色更紅了,“他沒碰到我。”
說的這,她停頓了一下,臉龐紅的要蒸騰出熱氣,連忙扯回話題,
“你哥是個很溫柔的人,當我不受自己本意驅使時,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他總是會在適合的時候表現出異常的體貼,就如同他只在我房間里看到過一次卡布奇諾的速溶咖啡,他就記下了我的愛好。”
“但是他對每一個人都很溫柔。”
莫月突然說道。
“我知道,”
云蓁輕輕笑了一下,她將另一側的頭發也攏起,對著莫月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得到他最多溫柔的就是你呀。”
莫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反倒是云蓁繼續笑著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離不開,就像飛蛾見到火焰,即使我知道那是致命的毒藥,但是我仍然會不顧一切的撲過去,飲鴆止渴雖然要付出的巨大的代價,但是它確實解渴,而且人生總是得有一些希望,比如……即使是必死的飛蛾也有獨享火焰光輝的可能。”
莫月還想開口說什么,但是云蓁卻先一步開口道,
“我知道他身邊肯定是圍繞著很多優秀的女孩,比我優秀的肯定也有許多,但是……這并不能說明我沒有任何的可能,即使只有那哪怕萬一,十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說我絕無可能達到成功。
我雖然條件可能最不是很好,但是現在他身邊還沒有纏著哪個女孩,就證明還沒有人真正的主動起來,我可以是最主動的那個,雖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但是終歸我占了一個先發優勢。”
莫月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女孩,她靜靜地盯著云蓁,似乎要從這個女孩的面頰上看出點什么,云蓁同樣靜靜的與她對視,臉上的緋紅緩緩退去,她的目光堅定而穩定,在這漆黑的房間里,如同在黑夜中注視著獵物的野貓。
云蓁雖然沒有感情經歷,但是她有明確而清晰的道路與目標。而且云蓁自己不知道,但莫月是知道自己那個渣男哥哥恐怕是吃這一套的。
自己哥哥雖然渣,但是其實感情方面一點經驗都沒有,只是下意識的對周圍的人好而已,一旦有個人擊破了他的防線,他就會完全收斂自己的情緒,全心全意的對一個人好。
但是一個人感情終究是有限的,分在愛情上面多一點,分在親情上面就要少一點。
再親昵的兄妹都會在一方婚后變得疏遠起來。
莫月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在這方面,她就是要自私,她不可能讓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領地。
無論怎么說,她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哥哥一個親人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嘆息了一聲,
“你的路很難,我哥是個天生的渣男,你的敵人會很多……”
“他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云蓁開口道,“那么就只可能女孩子主動,許多女孩雖然承受了他的好,但是大多數女孩都是能認清自己與他的差距的,愿意跨越這么大的差距,主動追求他的人肯定很少,而與他地位相似的女孩也不多,所以愿意追求他的女孩應該不會很多,
在這方面,我覺得我很有優勢。”
莫月沒有說話。
云蓁看了小丫頭一眼,緩緩起身離開了房間。
她大概能猜到莫月的想法,不然她也不會這么怕莫月,莫月也不會剛好這個時間點就來‘查房’。
她知道真正橫亙在自己身前的那座大山既不是可能出現的情敵,也不是莫語的拈花惹草,而是這個看上去可可愛愛的妹妹。
有妹妹在,莫語很難喜歡上其他的女孩,最多就是點到為止的交際。
但是前路很難,也要繼續往前走,
因為這就是喜歡啊 她讓人變得卑微,又讓人變得堅韌。
莫月看著云蓁的背影消失,她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什么方向,只能盡自己的努力去修好那道護城河。
她輕輕嘆了口氣。
我這個渣男哥哥哦,盡給我添麻煩。
明明已經平衡好的‘后宮’關系,現在因為云蓁的想通又出了新的變數。
難搞。
小丫頭把手伸進被子的夾縫中,緩緩拿出一把精鋼打造的折疊刀,這這把刀看上去小巧玲瓏,莫月將它扳開,明亮的刀刃在門外走廊淡淡的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輝。
莫月用這把折疊刀在半空舞了個刀花,細長的折疊刀在發出破空的聲響。
這把刀已經能傷到陸地宗師級別的武者了,甚至陸地宗師巔峰的法師性質的超能力者被這一道捅進心窩,也有可能死在這把刀下。
是把好刀。
莫月再次把刀刃收了回去,折疊起來,揣進兜兜里,
這把刀原來是不存在于衣柜的,有人來這里的目的也并沒有那么簡單。
這個奇妙的游戲越來越‘有趣’了。
女孩緩緩起身,聽著窗外的歌聲,漸漸的順著那歌聲的方向追去。
“我還能喝!”
藍玉安踉蹌的走在前面,但還沒到旅店大廳就直接靠倒在走廊的墻邊,喃喃自語,不省人事。
莫語剛想過去扶他,結果他一個直愣愣的起身,舉起手中的酒壺,大喝一聲,
“好酒!”
然后再次踉蹌的向著前面走去。
這種危險的地方,別人送的酒就敢喝,喝了還敢喝醉,即使是莫語也要對藍玉安的膽子稱呼一聲,
牛逼!
想了一下,莫語還是上前去攙扶住了藍玉安,就在他上前攙扶的時候,藍玉安還踉蹌了一下,他差點沒攙扶注,但他畢竟是登峰造極境界的武者,幾乎瞬間就扶住了藍玉安。
藍玉安個子很瘦,體重要比莫語想象中要輕一點,他側頭看著藍玉安的相貌,從這個方向看過去,這個無理且任性的‘花花公子’竟然還有幾分模樣清秀柔和。
“言兄,你終于想通了,準備放棄努力,從此開始性福生活了嗎?”
看著莫語正在看自己的臉,藍玉安嘿嘿一笑,提起酒壺,在酒精的作用下,將他滿臉通紅,但是卻有說不出的興奮彌漫出來。
莫語一拍額頭,單身久了,看個酒鬼都眉清目秀。
而且他總覺得藍玉安在說‘幸福生活’的時候加了奇怪的后鼻韻。
不過莫語也沒搭理他,想著他不省人事,直接拎小雞似的把他拎了起來,
“別喝了,我送你去沙發睡一覺吧。”
“不,我還能喝,”
藍玉安手腳并用,在空中毫無威懾力的掙扎了一下,然后他看向莫語,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本總裁的注意。”
莫語沒搭理他,他只是通知,不是意見,說完他就直接把藍玉安拎到了客廳,扔在了沙發上。
當然房間是不能回的,這時候是暫時不能回的,那大衣柜里還有三個女孩呢。
莫語其實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云蓁這個姑娘今晚上太跳了,莫語本來只是準備把她按在床上,表示自己不是泥塑的神像,是有反應的,她要是再跳是有可能把她就地正法了的。
他本來只是想嚇嚇云蓁讓她收斂一點。
有些女孩子嘴上花花的不行,你不反應她就得寸進尺,但是只要稍微嚇唬一下,她就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就會節制一點的。
莫語原本以為事情會這樣的發展的……他原本以為云蓁就是這樣口花花沒有膽子的女生。
但是……他大意了。
他沒想到,他這么一弄,云蓁不僅沒慫……反而好像更興奮了。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只是嚇了嚇她,連身體都沒有接觸到,這姑娘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偷雞不成蝕把米。
莫語決定還是找個機會和云蓁公開說一下,畢竟他血氣方剛,云蓁老玩這種過線的游戲他是真的頂不住,他怕哪天控制不住自己,
畢竟云蓁現在沒有代價了,雖然不知道為啥突然又變成這個樣子了,但是莫語心中的那道坎已經沒有了,有時候人一旦心理上沒有了阻礙和壓力,那身體上就會控制不住。
而且今天小丫頭突然‘查崗’,還有齊緋的突然來訪都透露著一股奇怪的地方,并且小丫頭還有沒和自己分享的情報,莫語覺得事情可能并沒有那么簡單。
他又看了一眼在沙發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藍玉安。
藍玉安其實可以是一個得力助手的,但是他太浪,太不靠譜了。
正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了響徹每個房間的歌聲。
這歌聲并沒有語言,但是那股幽婉哀怨與絕望,卻直接浸入了莫語的精神中。
活死人的歌聲!
莫語瞬間理解了這個歌聲是什么東西,他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剛過十二點,歌聲響起來的時候,應該是十二點整。
那歌聲似乎就是從這座溫泉旅館的后面傳來的。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順著那歌聲的方向奔去。
“我還能喝,言兄一起喝酒啊,不要跑嘛……”
躺在沙發上的藍玉安翻了個身,嘴里喃喃自語,還打了個酒嗝,不久就鼾聲四起。
林煙抱了一床被子出來,把被子蓋在藍玉安身上,她的胸口和后背緩緩浸出鮮血,染在紅色的旗袍上,形成一大片鮮紅的‘污漬’。
那前胸和后背的傷口似乎是連在一起的,仿佛一把長長的利器從前胸或者后背刺入,瞬間刺穿了她的整個身體,將她的身體掛在了那長長的兵器上。
她并沒有理會這浸出鮮血的傷口,而是細心的給藍玉安把被子蓋好,關了客廳燈,緩緩的退出了客廳。
整個客廳再次靜寂了下來,直到莫月的身影如幻影般穿過了這片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