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暖和得不可思議,壁爐中火光跳動,將上了漆的紅木墻面照出蜂蜜的色澤。
在戴著方格頭巾的熱情大媽的幫助下,肖恩一行將外套脫下,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店主大媽顯然認識潘沙先生,兩人一直在熱絡地寒暄著,反倒顯得肖恩一行有些沉默。
遠處的木頭桌子坐著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和一個帶著白色帽子的卷發年輕人,
看到有客人進入店中之后,他們中止了面前的象棋,走到了后廚之中。
除此之外,店里還有兩個老人在喝酒,似乎并不介意探秘者的到來。
“容耶爾也有一些探秘業者,”潘沙聳了聳肩,
帶領肖恩幾人坐在一個大桌子旁,“當地人對探秘者并不感到稀奇。”
“那很好。”肖恩不希望吸引過多的注意。
“伯格太太,
還是老樣子——每人都來一份吧。”
伯格太太笑著點了點頭,
招呼肖恩幾人稍等之后往吧臺方向走去。
落座的肖恩已將這家酒館的布置盡收眼底。
墻上巨大的馴鹿頭,眼珠被火光照得炯炯有神。
墻上掛著一幅醒目的油畫,與普通的景物或者人像不同,那幅油畫似乎描繪的是英雄史詩上的場景——三個英雄無畏地面對著一個高大的,有著巨大獸骨頭顱的怪物。
桌子都是切削得非常平整的上了桐油的原木,整間房被爐火烘烤出一股好聞的松木味。
幾個碩大的酒桶放在角落,上面印著酒廠的名字和年份。
剛沒聊幾句,伯格太太端著幾個大陶瓷杯出來了:“先喝點熱乎的!”
透過旁邊的玻璃窗,可以看見那個黑色石碑,以及兩排延伸出去的路燈光點。
周圍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按理說,這種時候是最會讓外來者產生身在異鄉之感的……
不過,將陶瓷杯端起喝了一口的月光,感到一股溫暖、甜蜜的味道涌入身體——伯格家酒館的氛圍,和杯中飲料讓他來不及產生思鄉癥。
“這是什么?”月光挑起了眉頭,面具靠近嘴唇的地方上沾了粉色的泡沫,獨奏者像是長出了胡須。
“加了白蘭地、蜂蜜、蘋果汁的熱姜汁——伯格太太特調的‘暖心飲料’……”
香甜的味道沉了下去,
微醺的快意蒸騰了上來。
肖恩微微嘆了一口氣。原本由于列車上的事件而緊繃的肩膀也松弛了下來。
奧莉薇靈動的纖指也在輕輕敲著手中溫暖的瓷杯。顯然,
雖然她感受不到溫暖飲料的美妙,但也被此刻輕松的氛圍所感染。
伯格太太和她似乎不擅言談的先生適時端出了食物,潘沙先生一邊拿起食物一邊介紹 涂抹蜂蜜烤制的鹿肉所制作的三明治,烤好的大塊魚排,以及土豆奶酪濃湯。
寒冷的天氣讓人胃口大開,肖恩覺得這些高能量的食物竟然格外可口,搭配上溫暖的熱飲,逼退了之前身體里漸漸累積的寒意。
這一刻讓月光感覺到,如果這一趟不是為了搜尋失蹤的伊文,也許真稱得上是美妙的旅程。
在輕松愜意的氛圍中用完餐,食物和爐火讓冰冷的手腳暖和了起來,白蘭地飲料讓臉微微發燙,頭腦有些輕飄飄的感受,伯格太太和先生幫助肖恩等人將不多的行李搬到了樓上的房間。
伯格一家住在三層,將二層騰空專門作為客房出租,且并不懼于客人探秘者的身份。
有三間房間,潘沙先生和奧莉薇各有一個單間,肖恩和月光則紳士地住在了有兩張床的客房中。
月光剛進門,甩掉皮鞋,就開始往浴缸里放熱水——三天在火車上的日子,讓此刻的他無比想要洗個熱水澡。
在氤氳蒸汽中,將身體泡入溫暖的水中,輔以未散的酒意……
月光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來,像是漂浮在天堂之中。
“有很多事在冬天里做才格外有滋味……”月光泡得臉頰微紅,在溫暖的浴室里裹上了浴袍,“熱飲、熱乎乎的食物,還有熱水澡……”
輪流洗過澡之后,兩人都將已經徹底放松的身體放在了松軟的床上。
月光腦袋放空,回味著晚餐的滋味。
肖恩則閉上眼睛,例行檢查一樣感應著一切。
信徒們還在進行一天中最后的忙碌,還沒開始進行午夜傾訴。
佩戴著血色薔薇的艾莉雅一個人在家里,正安寧地讀著一本。
黑色公館中,肖申克仍在閉眼冥思,相較于出發時日,地下的燭光又增加了幾朵……
考慮到明天一大早就要投入尋找伊文·伯恩斯的任務,肖恩和月光默契地決定早點熄燈。
燈光幾乎剛剛熄滅,肖恩就沉在松軟的床上睡著了 自從建立了赫爾希斯女士的信仰之后,肖恩的睡眠從來都是又深又濃,當他正沉眠于夢鄉之中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低聲呼喚。
“肖!”
“肖!”
肖恩睜開朦朧的眼睛,他一時忘了自己在哪。
借著十分微弱的光線,他看到眼前有一個球形鏡面,映出了自己面具上那點星光。
“獨奏者?”肖恩的手穿過面罩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雖然看不見月光的表情,但肖恩能聽到他變快了的心跳。
這心跳上讓他頓時清醒了一些,記憶也開始運轉——他們在容耶爾,伯格家的客房里。
月光的聲音壓得很低,語調幾乎讓肖恩能透過面具看到他驚恐的雙眼:“肖!窗外!”
月光似乎一時詞窮,只能用手指著褐色麻布窗簾掩蓋的窗戶。
窗外怎么了?探秘者的素養讓肖恩迅速警覺起來,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摸到了窗邊。
——肖恩知道,月光雖然一向都因為精神敏感而比較咋呼,但能把他嚇到的也絕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
肖恩盡量調勻了呼吸,用手掀開了窗簾一角,朝著窗外看去……
玻璃上都是霧氣。
肖恩凝視著玻璃上的霧,看著一個漩渦在其上形成,將霧氣擦出了一個規整的圓——他沒有用手去擦,用的是靈質。
透過那個圓望向窗外,肖恩沒有看到什么異樣。
到底怎么了?他沒有回頭,振動卡牌問道。
樓下,廣場上!
肖恩這才調整視線,往廣場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