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安排將近一半的人回維也納以及挪威,這樣應該能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畢竟大洋城的研發工作已經完全停止了……”
哈森希爾堡的會議室里,艾麗西亞已經坐在了長桌上首,跟居蕾和朗芝萬討論著合并之后的事項。拉比林斯個人野心造成的裂痕似乎正在慢慢地彌合。
站在窗前眺望的鐘不染看見了奇異的一幕,她看到下午的天空掛著一枚白色的月亮,月亮下面,天際線隱隱約約顯現出一尊白色的塔。
發間的墨釵在微微顫動——這世間某種身負天命的存在正在靠近。
她的氣息蜿蜒如一條墨蛇,輕輕卷住手心里那枚不為人間的“車”形圖騰。她將察覺到的情況告知了艾麗西亞和溫蒂。
代達羅斯會長舉起手,暫停了談話。衛兵推開了門,帶入了兩名客人。會長以及桌上另外看清來客之后都站起了身。
“艾麗西亞!”走在前面的男人大約二十多歲,帶有格爾曼口音,他微笑著擁抱了女棋手。
“維納!”她臉上顯出又驚又喜的樣子。
艾麗西亞旁邊,溫蒂向鐘不染遞了個眼神,表示來者沒有威脅。自然不會有威脅:來的是艾麗西亞的好朋友,維納·卡爾·海森伯格。
海森伯格,恐怕是當代年輕一輩中最為杰出的物理學家。他是探索幽微的先驅者之一,開創了幽微力學領域的一種新形式——矩陣力學。在領域內是與薛丁格并駕齊驅的存在。
即使在一眾頂峰學者中,他也如同天驕一般。
不過,最終將人們視線吸引住的卻不是他。幾乎所有人都望向了海森伯格身后,那里靜靜地站著一個人。他有著一頭飄逸甚至有些狂放的白發,嘴唇上是灰色的胡須。他拿著帽子和拐杖,臉上是安祥的表情。縱然大家都望向他,他卻像是一幅立體的肖像畫一樣靜止著。
鐘不染凝神。她知道剛剛自己在窗外看見的白塔異象,并不是海森伯格造成的,而是這位神秘的中年男子。
海森伯格退開了一步,鄭重向所有人介紹道:“我的介紹可能沒太多必要:這位就是阿爾伯特·艾因斯泰先生。”
艾因斯泰還是靜靜站立著,一動不動。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周身的灰塵都凝滯在空氣中,仿佛時間不在他身上以及周圍流動似的。
突然,他化作殘影眨眼間來到了艾麗西亞身邊,已經微笑著伸出了手:“……久聞大名。”
說完這句話,他又凝固住了。在付出一定耐心之后,他欠身向周圍人道歉:“我處于崎嶇時區中,可能很難與諸位進行順暢的溝通……”
艾麗西亞之前未曾見過艾因斯泰先生,不過,對于他的情況有所耳聞。他創立的相對論學說,從某種程度上揭示了時間的相對性乃至虛幻性。在理性的探究開辟這個領域前,時間是絕對的、不可質疑的。頂峰學者的探秘之劍刺入時間的真相,將那層神秘性揭穿之后,時間變得不再那么令人畏懼了。
這種宣示完全觸怒了白塔的存在。于是,其人遭遇了白塔非常詭異的詛咒,陷入了“崎嶇時區”之中。
“艾因斯泰先生所在的時間是不平坦的。有時候快,有時候慢。有時候,一天只在幾個呼吸間,有時候又像是一個星期那么漫長……”海森伯格解釋道,“與他的溝通需要耐心。”
“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去找一位朋友,借助他的權威以平息白塔的怒火。”
艾麗西亞知道,海森伯格口中艾因斯泰先生的“朋友”,即是紐國探秘者協會領袖,菲利普斯。當世也只有他能夠在艾因斯泰和白塔之間進行調停。
不過,縱然陷入如此離奇古怪的詛咒,這位科學巨擘卻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還是淡定從容地生活著。畢竟,無論外界的時間是快是慢,他所感知到的時間流速還是均勻的。什么都阻止不了他那顆偉大的頭腦繼續思考,他依然可以推進自己的研究。
艾麗西亞不確定,白塔施加的懲罰,是否是出于對這位杰出人類的思考的畏懼……
害怕,所以針對。
“我和艾因斯泰先生剛去了一趟布達佩斯,正在回哥廷根的途中,知道你在哈森希爾堡,所以專程過來看看你……”海森伯格的視線落在了艾麗西亞胸前的迷宮徽章上,心照不宣地笑了。
一陣風吹過,原本靜止在人們身邊的艾因斯泰不見了。人們在桌上看見了一封長長的書信,是那位先生手寫的。他在信中說,他所在的時間突然慢了下來,導致他經歷了一次格外漫長的等待。在這次等待中,他對最近正在思考的課題忽然有了靈感,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將那些思路寫下來,所以,他先行離開了……
“是這樣的,你們得習慣……”海森伯格拿著信紙苦笑著說道,“不僅思想境界已經跟我們不在同一節奏中,連時間也無法跟他共享了。我想我會等等他的——畢竟,這一路旅程都是這么過來的。”
此時的艾因斯泰先生已經回到了旅館,在窗前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窗外,有一只翅膀大開的鴿子停滯在空氣中。先生看了看窗外,遠處矗立著一座似有若無的白塔。那座儼然的建筑物似乎失去了它外在的秩序,像是一個白色的幽靈般邊緣模糊……
撒托斯,白塔。白塔正凝視著他。
神權代表著神對世間的操縱,這種操縱的權限源自人對世間的無知。
當人洞悉了更多的時候,神的力量也就衰弱了。
阿爾伯特·艾因斯泰先生不緊不慢地旋開了鋼筆,在紙上輕輕按下了他手中的“弒神之劍”。天地似乎都在為這偉大的思考屏住了呼吸。
在紙張浸染墨汁的那一瞬間,地球的另一個角落,肖恩·狄金森在家中皺起了眉頭。他剛剛在靜坐,明確感覺到有人出現在黑色公館內。
而且,那人身負重傷,已是奄奄一息。他迅速將思維中心放在了肖申克的軀體上,在無人的辦公室中,肖申克一個轉身已經步入了黑色公館之中。
那人匍匐在公館的玄關口,渾身是血,已經失去了意識。
“追憶者”麥克·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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