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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交換

  琴聲結束的時候,梵谷會意地笑了:“美妙的琴聲。你跟我一樣,也是個‘怪人’。”月光臉頰紅紅的:“跟您的藝術造詣比起來,這不算什么。”

  “不不……我想起來了,我聽過一張沒署名的唱片,那琴聲的氣質跟你是一樣的——你是那個‘大洋上的鋼琴家’!”只是一曲即興彈奏,就發現了月下獨奏者的真實身份,月光和肖恩一瞬愣住了。

  “是……是我。”面對梵谷,月光只能承認了。畫家頓時來了興致:“我時常聽著那張唱片畫畫,感覺妙極了。說實話,剛剛看到你的面具和鋼琴演奏有關,才邀請你們進來的。

  “沒想到竟然是你。看來,上蒼安排了我們在今晚見面……”有紅茶和窗外的景致,幾人如同老友般談天說地。

  時間流逝,會場中,圣克里斯、菲利普斯和尼采等人一一說完了話,送走了圣徒,會長終于暫時不用守在會場中了。

  今晚還有個非常重要的訪客到來,于是他抽身離開現場,獨自乘坐電梯,到了自己辦公室中。

  菲利普斯有些不勝酒力,他讓秘書倒了一杯熱茶給自己。坐在辦公桌后面,他的眼睛望向擺放在書柜上的一張照片,年輕的他和另外一個同齡人站在一起。

  那人的頭發蓬亂而飄逸,兩人站在夏天的陽光里,都笑得很開心,照片下方是手寫體:“蘇黎世理工學院1900年”菲利普斯的眼睛停留在那黑白方寸中,仿佛回到了那照片中的時空。

  他倆剛剛劃了船,打算去咖啡館坐坐。攝影師已經在岸上架好了那種老式的照相機,他們站在岸邊,當時太陽有點大,他不得不瞇起眼睛。

  他們那時都很年輕,都覺得自己將來肯定會有一番作為……菲利普斯沒發現自己嘴角微微翹起了。

  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突然,門口響起了節奏非常奇怪的敲門聲,先是密集地連成一片,然后是兩聲拖得很長的敲擊。

  他來了。菲利普斯有些激動地起身,親自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看見門外站著一個仿佛靜止了的人。

  阿爾伯特·艾因斯泰先生,老同學,他又來到了新約。菲利普斯耐心地等待著艾因斯泰下一步動作。

  來客面帶微笑,迅速張開雙臂迎了過來,菲利普斯擁抱了他,擁抱一個時間之外的人,也再一次走入了他的崎嶇時區中。

  “阿爾伯特!這次拖得夠長的,怎么不早點來找我?”

  “有很多課題要思考,正好一個人躲起來。”

  “這可不行,崎嶇時區沒那么安全的。如果不早點解除這個詛咒,我們下次看見你,很可能是一具百年前的遺骨。

  “先別說那么多,先把你帶回來。”菲利普斯領著艾因斯泰坐下,他從桌上拿起了懷表,坐在了對面。

  菲利普斯將懷表放在空中,一點心神投入其中,視野一直延伸,越過了對面的艾因斯泰,如同一幅超現實主義的畫作一樣,投向了窗外。

  一座高聳的白塔豎立在天地之間。時間仿佛停止了,菲利普斯來到了白塔的圣域之中。

  他抬頭看著眼前這座巨大的建筑物,它亙古不變地矗立著。天上的太陽在移動,使得白塔的影子也在緩慢地變化、轉動,像是一支巨大的天然時針。

  影子時針掃過的地面上,白色的花朵有的在盛開,有的在衰敗,時間似乎正在此地奔騰。

  花叢間還有很多衍生出來的小型白塔,它們的影子在以不同的速度轉動著,仿佛象征著不同世界的時間一樣。

  白塔圣域中還有其他人在,那是其他世界的,與時間之主簽訂了契約的人們。

  在這片圣域中,菲利普斯在尋找。他的視線掃過一座座小型的白塔,其中一個的上方浮現出亞瑟·梅林的影子。

  那是一種警告,偵探之前擅自篡改本初子午線的定義,已經被白塔盯上。

  倘若還有褻瀆時間的舉動,他將被投入崎嶇時區之中。繼續行走、尋找,終于,他看到了老同學的身影。

  屬于艾因斯泰的小白塔跟其他沒有區別,但地上的影子卻毫無規律地變化著,有時速度極快,有時又如同靜止……阿爾伯特·艾因斯泰,由于他提出的相對性理論動搖了時間之主的神圣性,而直接被施加懲罰。

  菲利普斯來到了老友的白塔之前,單膝跪了下去。他知道阿爾伯特并不在意時間之主的懲罰:他的這位朋友是個特別的人。

  不過,他也知道,倘若放任不管的話,阿爾伯特不久之后將陷入一個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谷地。

  那對他來說,時間將如同靜止了一般,等到他再次走出來的時候,他將已經十分蒼老,或者已經死去了。

  而那對于其他人來說,可能不過才過去一秒而已。他的老同學、老朋友,當今世界最珍貴的大腦擁有者,很可能就這樣消殞在時間之中。

  菲利普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他半跪在了阿爾伯特的白塔之前。

  他輕聲呼喊著白塔之主的名諱,表示將以自己的時間和壽命,為自己朋友的僭越贖罪,進行調停。

  白塔聽到了他的呼喚,一陣西風吹來,穿透了康納·菲利普斯的身形,無數個身形就這樣如同落葉般被隨風吹去。

  他的時間被獻祭給了白塔之主。菲利普斯仿佛又變老了一些。而面前白塔下的影子,也終于跟那仿佛天地之柱的影子同步了。

  “這樣就成了。”他微微笑,想要站起來,發現自己膝蓋變的更無力了。

  他只好換了個姿勢,艱難地用兩個膝蓋撐起了變得更加蒼老的身體,

  “這樣就好了。”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他轉身想要離開。卻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正站在旁邊看著他。

  這人戴著一副被研磨透亮的黑色寶石般的面具,那面具深處浮現出白色的光芒,勾勒成一個問號。

  “老人家,我不理解。你是你們那個世界被白塔選中的人,是最為珍貴的人之一。你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壽命去解脫一個被白塔懲罰的人?要知道——恕我直言,您看上去已經沒有幾年壽命了。”菲利普斯臉上還是那安然的微笑:“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時間。

  “而我認為,我這位朋友的時間之于世界有最為重要的意義。

  “如果他能離開崎嶇時區,將為時代做出更重大的貢獻。

  “甚至,他的思想結晶,最終可以解決困擾了我們數千年的迷思。讓我們走入一個嶄新的時代,一個……”菲利普斯沒有說下去,整了整帽子,繼續往前走。

  “這對于我是無價的。”老人漸漸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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