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將軍府,夜 “哼,羅網這次派來的人居然這么不中用。”
姬無夜看著眼前單膝跪地、狀態不佳的墨鴉白鳳,把酒杯摔在案上。
“嘿嘿,將軍不必動怒,這說明秦國那里麻煩不小,即使是相邦大人也無暇他顧。”
說話的人穿金戴玉,頭上束著金冠,肥頭大耳,膀闊腰圓,凸起的肚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球體。
這是掌握韓國商業的翡翠虎。
“哼,錢給了,人沒殺掉,那我豈不是虧了。”
翡翠虎為姬無夜扶起酒杯,替他滿上,“一飲一啄之間,禍福難測,相邦大人不給面子,但是那位長信侯,嘿嘿。”
姬無夜接過翡翠虎敬的酒,晃了晃說:“嫪毐?羅網也會兩邊下注?”
“呼呼~”
一陣風把大殿一邊的燭火吹滅,血衣侯白亦非出現在陰影里。
“這就是名為權力的賭場,羅網自然也身處其中。”
白亦非的聲音刮起陰風,翡翠虎頓時滿臉堆笑。
“侯爺說的是,這羅網依附秦國,自然不可避免牽扯進秦國的爭斗。”
姬無夜沉吟一下,問:“那嫪毐能派什么人?”
“六個天字一等。”
“什么?那他的要價豈不是得上天?”姬無夜驚訝,六個天字一等,這殺衛莊和陸言的代價未免太大。
身為錢罐子的翡翠虎卻不以為然:“一分錢一分貨,而且要價高說明他需要大量的錢,這是一筆投資。”
姬無夜聽懂了翡翠虎話里有話,不過對于嫪毐他不太看得起:“你是說他想……哼,他有那個本事嗎?”
“這就要看,這位相邦對于當今秦王,到底是什么態度。”白亦非臥在黑暗里,似乎對秦國的事頗為了解。
姬無夜仍然心有顧慮:“嗯~那這筆投資的風險可就太大了。”
“嘿嘿,老虎我別的本事沒有,但這掙錢的本事自問天下有數,這筆投資,我愿出大頭。而且,這不是有一筆寶藏,快要到手了嗎~”
翡翠虎說到寶藏,雙眼放光,兩手搓搓,露出一口黃牙。
“哼,寶藏!李開這個混蛋突然出現,劉意居然死了。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倒是死得挺快。”
姬無夜一手扶持劉意作為自己的朝堂助力,可種種跡象表明,劉意已經背叛了自己,想獨吞寶藏,偏偏人又在這節骨眼兒上死了。
白亦非的身形出現在正殿,他一頭銀發,一襲紅衣,黑甲暗藏。銀色腰封,腳踩軍靴,血色紅唇輕吐:“李開,他居然還活著。看來是時候揭開這個國家被埋藏的恐懼,讓他們想起,當初他們是如何祈求,渴望我們的庇護。”
“哼,韓非這個愣頭青,就讓我們的老朋友給他個教訓。墨鴉,你去把那個家伙放出來。”
姬無夜也不考慮墨鴉現在身受衛莊一劍仍是重傷,就把任務砸在他頭上。
“是,將軍。”墨鴉拱手后退幾步,化身烏鴉消失不見。
白鳳行禮之后也緊跟著墨鴉離開大殿。
右司馬李開,當年百越內亂,韓國出兵助百越平叛,李開就是一軍主將,劉意是他的副將。
后來,據說李開反叛,導致部隊損兵折將,劉意接掌大權,反敗為勝,加官晉爵。
“看來,當年的情況并不是這么簡單。”韓非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乞丐。
衛莊此時赤著上身,露出緊致的肌肉,各處都有包扎,看起來頗為狼狽。
他雙目緊閉,對著韓非說道:“當年百越的內亂,就是你父王一手培植起來,借平叛出兵,屠殺百越王族,獲得大量財富與戰功,上位成為韓王。”
韓非攤了攤手,語氣無奈:“而現在正在揭開當年丑陋真相的,居然是他的兒子。”
紫女放下手中的白色布帶,看向韓非的眼神里充滿擔憂:“姬無夜這是故意讓你在韓王的禁區里蹦噠。”
“不止是韓王,是當年所有因為這場戰爭獲利的勛貴。”衛莊的話又給韓非增添不少壓力。
“當年劉意勾結斷發三狼,私吞寶藏,陷害于我,使我在戰爭中兵敗身死。但,我又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
老乞丐,也就是李開,緩緩向韓非說起當年之事。
韓非此時身為司冦,劉意之死的案件還是他在調查,他站起來,神情嚴肅地問:“你跟劉意的夫人,胡夫人,是什么關系?劉意,是不是你殺的?”
“我有一萬個理由殺了劉意,可是……她曾經,我……”
李開閉上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從他的反應,眾人也得到了答案。
李開曾經與胡夫人兩情相悅,送給她兩枚珍貴的火雨瑪瑙,后來李開身死,胡夫人嫁給了劉意為妻。
兀鷲為了當年的寶藏一直盯著劉意,多年的仇恨與對寶藏的偏執驅使,他將劉意殺害,卻在弄玉這里被典韋殺死。
這件案子并不復雜,可是如何結案,卻成了一大難題。
兀鷲是兇手并不能讓韓王和那些勛貴滿意,他們想要的,是李開這個不該存在的人,徹底消失。
“有些真相,不該這么淹沒。”韓非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聲呼喊打斷。
“韓兄,王上傳來急詔,讓你立刻進宮。”
張良匆匆跑來,推開廂門,連禮都沒來得及行。
眾人對視一眼,都知道,韓王對韓非的敲打,來了。
韓非甩了甩袖子,絲毫不慌,伸了個懶腰,走出門去:“唉~這一場是躲不過去了。走吧。”
“錚~”
今天弄玉的琴,彈得有些絮亂。
陸言坐在紫蘭軒屋頂上,他知道弄玉心煩意亂的由來。失散多年的血親,似乎有種冥冥的感應,李開出現在紫蘭軒,對她有某種觸動。
韓非、紫女、衛莊都已經知道李開就是弄玉的生父,但還沒有告訴她。
他看到街道陰影里的李開,幾個閃身落在對方身邊。
“是你,李開多謝救命之恩。”
李開認出陸言就是和衛莊一起在毒蝎門救他的人,行了個禮。
陸言看著紫蘭軒嘆了口氣道:“就這么走了,不去相認嗎?”
李開混濁的眼睛對著那間屋子,回答陸言:“能這么遠遠地一聽,我已經滿足了。她不該沾染上,我的罪孽。”
“你認為自己有罪?”
“于百越,我是屠刀,于韓國,我是叛將。何況,我的存在,在太多人眼里,實在礙眼。死,是我唯一的選擇。”李開說著就要轉身離去。
“死了,可就什么都沒了。活下去,至少還可以想辦法。比如,變得比那些要你死的人更強,那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李開停了一下,深深嘆氣:“先生,你不懂啊。”
陸言神色復雜地看著他消失不見,回頭望著紫蘭軒,更添煩躁。
他躍上高處,俯瞰著夜色下的新鄭,冷風讓他的心也稍稍降了溫。
“轟——”
“呼~~”
城中突然發生爆炸,多處火起,似乎有多只黑龍在上空盤旋,猩紅的眼睛若隱若現。
“什么玩意兒?”
陸言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驚了一下,看到若隱若現的黑龍,他猛地想起來,
“這是,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