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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齮做題

  “左庶長大人,屬下有事求見。”

  這位差點闖進嬴政營帳的千長,找上了自己的頂頭上司王齮。

  王齮正坐在位上看書簡,聽到外面聲音,道了一聲:“進來。”

  千長摘下自己的頭盔,單膝跪地,“左庶長大人,屬下今日巡視營帳,發現諸多可疑之處。名冊記錄斥候在外遇襲,但軍營內馬匹數目分毫無差,恐怕斥候之死,并非這么簡單。

  此外,五名斥候的傷口分別由鈍器與利刃所致,然傷口角度和深度大致相同。可見兇器雖然不同,兇手卻只有一人。此人一手用利劍,另一手使的當是大鉞。

  其中一名斥候,口中含酒,尚未入腹,傷口卻在喉頭。”

  王齮放下手中的竹簡,將其卷起,看不清神情,“你想說什么?”

  “屬下認為,傷口在喉,酒未下咽,說明此人是在飲酒時突遭信賴之人暗算。我大秦軍中,嚴令禁酒,能獲取酒水的方式也只有一種,因功受賞。”

  說到最后,千長眼神銳利逼人,就差指著上司的鼻子了。

  王齮卻坦然起身,拍拍千長的肩膀,稱贊道:“很好,觀察竟細致入微,蒙恬千長,你不愧是將門之后。不錯,五名斥候,是我殺的。你可知,我為何殺他們?”

  “屬下不知。”蒙恬憤怒而不解。

  “唉他們雖然是大秦士兵,但卻犯了通敵之罪。”王齮嘆氣一聲,捋著胡子回坐到正中。

  “通敵之罪?”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我恰有一個人可以解釋。”

  正當此時,帳外又傳來兩個聲音:

  “王齮將軍,李斯求見。”

  “左庶長大人。”

  “進來。”

  李斯和一個將軍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將軍模樣的單膝跪地,“左庶長大人,深夜相召屬下,不知所為何事?”

  王齮端坐上手,眼睛閉起,“稍安勿躁,再等等。”

  不一會兒,又有一個聲音在營帳外響起,“左庶長大人。”

  “進來。”

  蒙恬見到又來一人,著重觀察了對方的裝束和神色。

  “又是一位千長,從時間間隔來看,應該是單獨秘密相召,在軍營內,行事卻如此謹小慎微,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陸陸續續又來了數人,每一個都是軍中的中流砥柱,且個個面上不解,顯然他們都不知道,深夜秘密相召,到底有什么要事。

  王齮見來的人已到齊,按劍站起身,“從現在起,不得有任何人靠近營帳十步。”

  “是。”原本侍立在側的兩人應聲走出去。

  “諸位皆是軍中柱石,多有功勛,對大秦忠心耿耿,今夜秘密相召,實在是事出有因。

  前幾日,我收到王上密信,說有叛逆余孽欲對我大秦不利,叫我嚴加防范。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叛逆余孽究竟是何人。

  直到今日,使節李斯大人的車馬突然出現在營地附近,帶回來一個特殊的人。”

  王齮走到右手側,踢開一個木箱,一個被綁的人正嗚嗚說不出話。

  “這不是左庶長您的親兵嗎?”

  蒙恬巡視軍營,曾剛好撞見這個人說奉命送一封信去咸陽,因此印象深刻。

  王齮把諸將掃視一遍,“不錯,這是我一手提拔的親信士兵,正因為此,我才倍感心寒。即使我的親信都有敵人的奸細,這座軍營只怕是早已密布眼線。”

  他走到這個奸細身前,拔下堵住嘴的布,“說吧,你究竟是何人,要做什么?”

  “屬下只是為尚公子送一封信去咸陽,給,給太后,請她派兵接應,其他一概不知啊。”

  “太后?!”

  “什么?!”

  “這個尚公子又是什么人?”

  帳中諸將紛紛驚訝出聲。

  “啊”一聲慘叫,王齮拔出佩劍將這個親兵殺死。

  “左庶長大人,為何殺死證人?”蒙恬直接站出來質疑。

  王齮將劍插回鞘中,“此等謠言涉及到王上太后,他不是證人,而是妖言惑眾之輩,必須斬殺。”

  他強硬回答蒙恬,又看向諸將,“諸位可知,不久前的長安君成蟜?”

  “成蟜?”

  “他不是兵敗屯留,后來已經死了嗎?”

  “在剛剛這個奸細身上,搜出了這個。”王齮在眾目睽睽下,取出一物。

  李斯見了凝重出聲:“長安君成蟜的碧玉扳指,莊襄王親賜。”

  王齮瞥了一眼李斯,點頭道:“不錯,這是這位尚公子用來取信于太后的信物。”

  一將站出來拱手,“可是太后乃王上生母,又怎會相助亂臣賊子?”

  “唉王室間的關系,豈是我輩軍人可以揣測?”王齮佯裝嘆息一句,隨后正色,“我們只需要做一件事,保護王上,殺死這幫叛逆余孽。”

  他踱了兩步,坐回到首位,捋著胡子,“這位尚公子,有王上首席劍術教師蓋聶為同黨,又有儒家的陸言保護,隨從中還有一位疑似魏國武卒的大將,可見,這極有可能是山東六國暗中策劃,欲對我大秦不利。

  幸好有李斯大人及時暗中通信,否則只怕明日他們已經過了關隘,追之不及。”

  “左庶長大人,此事重大,還請下令,我等萬死不辭。”

  “左庶長大人,請下令。”

  蒙恬看到帳中諸將都已經相信王齮,不知不覺冷汗濕了他的內甲。

  斥候之死、詭異的奸細、蓋聶的出現、那把印有龍紋的劍,所有一切都串聯起來。

  他抬起頭,正好撞上李斯的眼神,那是一種警告。

  蒙恬瞬間跟其余眾將一樣,信誓旦旦,表示甘愿為此事效死力。

  王齮將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尤其重點注意了蒙恬,見他沒有表現出異常,微微頷首。

  “我考察營中諸將,也只有你們最值信賴,此事還請慎重再慎重,萬不可跟旁人提及。”他站起身來,指向軍營的分布圖,“你們回去之后,立即帶兵將這兩處人馬擊殺,如遇阻攔,就跟叛逆一同誅殺。”

  李斯站出來勸阻:“將軍且慢,此時夜已深,若有所動,難免驚動全軍。且敵人身旁有江湖高手,精通輕功變裝,黑夜之下更難識別。不如在明日一早,營門開啟之前動手,只消片刻,就可功成。”

  王齮考慮了一下,確實此刻動手倉促,黑夜下也容易導致三軍混亂,于是同意李斯的提議,明早日出行動。

  諸將領命,神情凝重,依然跟來時一樣,分批單獨離去。

  蒙恬心里波濤翻滾,也只能盡數壓抑,若無其事地走出去。

  “王齮將軍,李斯告退。”

  李斯此時心急如焚,若真按照王齮這個方案,嬴政只怕是會被當成成蟜余孽直接斬殺,蓋聶和陸言又怎么能抵擋萬軍之力?

  他必須想辦法把消息送出去。

  “李大人請留步。”

  李斯走出營帳的腳步僵住,他知道,自己今夜是走不了了。

  王齮還不信任自己,只是想要自己幫對方做這一道證明題。題做完了,自己想要保住小命,最好聽話。

  “師弟啊,師弟,你交代我的事,可真難辦啊”

  他轉過身,跟著王齮談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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