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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各方謀大典

  春日大祭,上卿甘羅行刺,秦王宣布徹查此事,甘家滿門被下獄,待找到幕后黑手之后再行論處。

  同時秦王仁恩,相信丞相呂不韋對此事并不知情,只是讓他封閉相府,暫時賦閑在家。

  中尉府經過一輪清洗,官員幾乎換了個樣;

  春祭主事嫪毐被削去部分封地,不痛不癢;

  朝中大權,大部分集中到昌平君熊啟的手上。

  昌平君的府里,熊啟和弟弟昌文君熊顛正在對飲。

  熊顛生得威武高大,一舉一動很有將門風采。

  “大兄,這次我們可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秦王把朝政大權交給你,看來是有意要重用我等了。”

  熊啟也很是高興,自從宣太后之后,秦國王室對楚系的防備是很深的,如今終于讓他等到機會了。

  “嗯,嫪毐這是在為四月的事做鋪墊,相信以當今王上的眼力還是看得出來的。

  他此時將大權交給我,顯然是屬意我等在加冠大典那天,將嫪毐和呂不韋同時鏟除。”

  熊顛跟兄長舉杯,談及嫪毐不免嘲諷:“中尉府這一次輪換,不少都是太后一系,嫪毐這廝倒真是把旁人當瞎子。”

  “嫪毐不足為慮。自從武遂事件之后,他那艘船就是聰明人眼中的功勛。時到今日居然還有人往這破船上擠,才真是令我想不透。尤其是宗室那些人,他們可不至于這么蠢。”

  “他們被嫪毐裹挾,現在當然下不了船。不過,我覺得他們到時肯定會反戈一擊,告奸之功與擒賊之功同拿,這才最符合他們的利益。”

  熊啟看著弟弟稱贊道:“不錯,你已經可成為我的助力了。我如今已是御史,更進一步就是丞相。這次平叛之功,也讓你更進一步。我二人一文一武,方可無憂。”

  兩人喝得暢快,熊顛突然談及一個被擱置許久的話題:“太王太后是不是早就讓大兄你在楚國物色王后人選了?”

  “這件事我早就準備好,但之前有夏太后和趙姬干預,一直沒能辦成。如今夏太后已去,趙姬自尋死路,待王上加冠,我就立即把此時拍板。”

  熊啟說得倒是激昂,不過他忽地又把酒杯放下,略微傾身向前,“以當今王上的手段,他應該不會讓我楚系單獨掌大權。那個陸言,我估計就是他要扶持對抗我的。不知道陸言背后是不是跟齊國有關,我在想,要不要給他也安排上。”

  “大兄想的深遠,這事若成,秦王跟陸言必然多一個疙瘩。”

  “這也不好說,再觀察看看。”

  陸言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還會遭這樣的算計,如果知道,大概會強烈地反對包辦婚姻吧~

  他此時正在王宮內計較陰陽家的事。

  嬴政看著墨鴉傳來陰陽家秘密投靠的消息,又聽完陸言的分析,對月神的謀劃表示認可:“這么說,這次的刺殺其實是月神計劃好的,一是為了獲取嫪毐的信任,二是為了把叛亂推到我們想要的地步。陰陽家的投靠,倒是會另辟蹊徑。”

  至于刺殺會不會傷到人,當蓋聶不存在嘛~

  “如今甘羅行刺已經有了定論,王上打算如何處置甘家?”

  “甘羅……”

  嬴政想起那個大殿上十二歲的小子,有才華、有志氣,也是忠義之人,可偏偏他是呂不韋的人。

  陸言看得有些贊嘆:月神,你真是替嬴政解決了一道難題啊。

  果然,最終嬴政還是順著刺殺事件的結果處理,“先生既然說起,想必是希望寡人放過甘家的老弱婦孺。甘羅行刺,事實就在眼前,證據確鑿。若不處刑,秦法豈不成了笑話?”

  “王上說得是。只是陸言識破此計,卻任由甘家滿門陷入這樣的境地……”

  “先生知法,也恤人情,不必自責。如今嫪毐已經得到中尉府,內史肆也已入網。寡人倒是好奇,母后手下到底多少人,已經倒向嫪毐。還是,這就是母后的意思……”

  到底有多少人?

  陸言記不清,但類似內史肆這樣的中央重臣,叛亂的可不少。

  至于是不是趙姬的意思……

  “太后乃王上生母,又與王上在邯鄲有共患難之情。嫪毐勢大,她一人坐困深宮,這些亂臣賊子定然不是太后授意。”

  嬴政不置可否,目光深邃,“希望先生一如既往的正確。”

  他沒有在母親這件事費神太久,直接開始問計接下來的加冠大典,“月神傳來的消息上,趙韓魏三國都有對嫪毐的支持,甚至西邊的戎狄異族也多收嫪毐錢財,先生準備如何打這一仗?”

  “握在我們手上的兵力只有蒙恬那支不存在的騎兵,他是要一槌定音的。我們就靜待昌平君和宗室們,送貨上門吧。”

  “送貨上門,先生風趣。”

  已經被月神用高價賣給嬴政的嫪毐此時仍舊不知情,正在府內設宴,大贊月神。

  “哈哈哈,月神護法果然神機妙算,寅時有彗星降,白天那甘羅就動手了。三個月不得出府一步,這呂不韋必死無疑。”

  月神正竭力為他謀算,提醒道:“雖然呂不韋已經日薄西山,但他門客三千不可小覷,尤其是手上還握著羅網。侯爺取咸陽,還需小心。”

  嫪毐寬慰著說:“月神護法多慮了。秦王加冠,最高級別的官員必須跟著出行雍城。屆時有內史肆出面,又有秦王和太后印璽,咸陽已在掌中。呂不韋的人手,成不了大事。”

  這時有一人拱手,“侯爺,呂不韋雖倒,但是熊啟這次可是做大了。我等要成大事,熊啟也必須要鏟除。”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嫪毐的笑中斷了,一直以來他最怕的就是當年的老主子,倒是把熊啟給忘了。

  月神看了一圈下面不說話的門客,主動出聲:“侯爺,敢問,廷尉府是否也有侯爺的人?”

  佐弋竭聽月神這么一說,也想起來,甘羅!

  可惡!怎么又慢了這個女人一步。

  他當即問道:“月神護法還能讓熊啟變成甘羅刺殺的主使者?”

  月神點頭,“不過這件事不能現在就做,而是要在適當的時機。”

  嫪毐思索了一番,拍案叫好:“我看月神護法之智可與管仲相比!諸君,共飲此杯,兩個月后,我等建立一個全新的秦國。”

  “敬侯爺。”

  以上三方氣氛都很和諧,呂不韋的相府里可就完全不同了。

  “噌~”

  呂不韋老眼睜得血紅,劍架在驚鯢的脖子上,“陰陽家的人就在眼皮底下控制了甘羅,要你有什么用!”

  “屬下,屬下……”

  就在呂不韋呼吸急促,似乎要一劍把驚鯢斬了的時候,站在旁邊的掩日出聲了。

  “相國大人,眼下決戰在即,正是用人的時候。”

  驚鯢內心感動不已——

  “剝奪他的身份,扔到死士里,也算廢物利用。”

  “掩日!你不得好死——”

  呂不韋狠狠踹了驚鯢一腳,沒有再看一眼。

  掩日懂了他的意思,右手將驚鯢劍吸到手上,跟著呂不韋走出這個陰暗的房間。

  驚鯢(劃掉),這個殺手癱軟在原地。

  呂不韋手下的眾多能臣武士已經規匯聚在一起,看到主心骨出現,不復先前的吵鬧。

  呂不韋在首座上臥下,臉色晦明不清,“諸位,秦王的劍已經架到脖子上了,有什么想法就說吧。”

  在場的都是心腹,沒有人說廢話。

  “嫪毐這次固然詭計不錯,但以呂相聲威和在咸陽多年的經營,到時他想搶咸陽,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不錯,雖然閉府看似劣勢,卻也可洞觀一切。那嫪毐遲早也要跟熊啟動手,我等盡可坐收漁翁之利。”

  “嫪毐所依仗者,無非是能夠調動太后的人手,而呂相對咸陽城中,太后一系的人馬心知肚明。只要準備妥當,我方必勝。”

  呂不韋見幾人都對自己戰勝嫪毐有信心,卻依然沒有開懷。

  他假寐的眼睛猛地瞪大,猛地拍在案上,“我說的是,秦王的劍,架到脖子了。”

  眾人為之一靜。

  “嫪毐算什么?犬奴一只!我呂不韋殺犬要召集你們做什么?”

  面對憤怒的相國,門客們有些膽戰。

  半晌,有人獻計:“呂相息怒,秦王此計皆系于嫪毐一身,只要殺了嫪毐,自然得解。”

  “嗯,怎么殺?”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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