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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名將大亂斗

蒲陽戰場  楊端和看著秦軍血戰蒲城,奮勇爭先,但魏軍同樣視死如歸,抵抗頑強,他知道已經失去速下蒲城的時機,魏國必然反應過來增援蒲陽,連帶著接下來的衍氏,都將成為難啃的硬骨頭。

  “收兵回營。”

  戰場鳴金之聲傳遍,秦軍漸次撤出城池范圍。

  城頭上的魏軍守將“呸呸”吐掉嘴里的血污,拳頭錘在城墻上,盯著撤退的秦軍,兩眼赤紅。

  負責城門的都尉跑上來,摘下自己濕透的頭盔,喘著粗氣,“將軍,如今這蒲城已是孤城,這么一直守,不是辦法呀。”

  守將看著癱軟在地的士兵們,把都尉拉到一邊,“不把城門堵死,有什么辦法阻擋秦狗的攻城機關?城內的糧草夠堅持多久?”

  “糧草夠三個月,可是軍備不足,如果都像這兩天這么消耗,撐不到一個月。”

  “沒事,秦軍不會再像這么攻城了,他們吃不消這樣的戰損。傳令下去,兄弟們今晚吃一頓好的。”

  “諾!”都尉大喜,轉身過去大聲嚷嚷:“將軍令,今日大勝,晚上飽食!今晚飽食~”

  依著自己武器的士卒紛紛舔著干澀的嘴唇,不少人露出一點笑容。

  守將抽出佩劍,擦拭著劍格前方的銘文,魏國文字:“犀武”。

  犀武,即魏國名將公孫喜,一生戰績也蠻輝煌,多次擊齊、楚、秦,可惜在伊闕之戰中遭遇猛人白起,還有韓軍這個豬隊友,最終兵敗而死。

  這位蒲城守將正是公孫喜的后人,公孫耀。先祖被秦軍所殺,后人自然深恨秦國。雖然這支公孫氏后來沒有出過名震天下的大將,但也一直是魏國軍隊的中上層。

  公孫耀站在城頭,目光眺向秦軍大營方向,“算日子,大梁的援軍應該要到了,趙王偃也決不會讓秦軍占領蒲城,守住不成問題,可要想讓秦軍敗退,呼~”

秦軍大營  楊端和匯聚軍中將領,商議破城的對策。李信由于垣城先登之功,已經從眾千長中脫穎而出。

  楊端和站在主位,看著三晉目前的局勢說:“這公孫耀有點本事,我大軍要速戰速決攻占垣蒲衍的計劃在他這里折了大半。接下來,閃電戰就要變成持久戰了。”

  李信抱拳挺身而出,“末將請命再攻!魏人擊退我這么多日的攻城,今日我軍撤退時間比往日更早,對方必以為我力衰竭,疏于防范,可趁夜再攻。”

  楊端和點頭,“嗯,好主意。不過對方不可小覷,想必有所防范。夜襲目的不在破城,而是要把魏軍擊退我軍升起的這股士氣給打下去。今夜你等攻城三次,讓魏軍夜不能寐。”

  “諾!”

  這時探騎來報,“報將軍,王賁將軍率軍五萬來援,已至三十里下寨。”

  楊端和皺眉,“王賁?我這里雖然受阻,但也不過一時,大王卻增派五萬援軍,戰局定是將變。傳令下去,增派探騎五成,重點注意趙國方向。”

  “諾!”

  夜晚,秦軍輕悄悄地摸向蒲城,在夜色掩護下,只能看到漆黑的影子。

  等他們悉悉索索地基本上都進了一箭之地,前排的人全部跌入陷坑中,被其中尖木竹子戳死。

  城頭亮起火把,公孫耀正睥睨著下方,“此等小計,也敢犯我城池,放剪!”

  李信見對方果然有準備,也不做多余的事,迅速帶隊撤退。

  魏軍一波射退秦軍的夜襲,心中安定不少,公孫耀看著李信狼狽而逃的樣子沒有一點高興,警惕地說:“今夜仍要保持戒備,不可放松。”

  “是,將軍。”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李信帶著秦軍再次來襲。盡管有命令要保持警惕,但魏軍的精神仍然不可避免地弱了下去。秦軍摸到了城墻下,在一波聲勢不小的進攻之后,留下少數的尸體。

  公孫耀對著傳令兵吩咐:“從明天起,士兵們分三批睡覺,告訴他們,這是秦軍的疲敵計,我們只要正常防范,對方就不會有機會登城。”

  “是。”

  兩波夜襲后的秦軍已經換了人手,早已養精蓄銳的一群人準備好大量的鼓噪之物,正掐算著時間。

  等到寅時將至,他們喊殺聲大震,戰鼓擂擂,沖向城墻。

  已經被兩波短小無力夜襲搞得有些疲累的魏軍驚慌失措,公孫耀也直接集結城中全部士兵,準備好防守。

  秦軍蓄銳已久,短時間內竟然真的沖上城頭,頓時陣中發出幾支響箭,“咻~啪”,煙火一時明亮。

  “殺——”

  大量的黑甲士兵從黑暗中沖上來,破城只在眼前。

  公孫耀一劍將先登的秦軍將校砍死,又抓起長戈把一桿云梯捅下去,踩著城墻大叫:“我還在,不要慌!兄弟們已經在補防,秦狗破不了城!”

  一場正兒八經的攻城血戰展開,早有預謀的秦軍,跟倉促驚醒應戰的魏軍,廝殺一直持續到天明。秦軍數次爬上城樓,蒲城岌岌可危,但最終公孫耀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扼守住了,沒能讓魏軍在這一夜大敗。

  但白天剛以為打退秦軍,夜晚就差點破城,魏軍全體心頭滿是陰霾,士氣大跌。

  公孫耀趴在城墻上,借著火把微弱的光看著下方的場景,腦子里回想剛剛的戰況,渾身一振,“這是,秦軍有所顧忌不敢全力壓上,援兵來了!”

  秦將們后悔不迭,“可惜了,距離破城就差一點,將軍為何收兵?”

  “是啊將軍,為何收兵?”

  楊端和在中軍大帳,掌燈指著地圖上的自家大營,“今夜本應按時回歸的探騎損失不小,皆在衍氏方向。按照探馬的腳程,應當是大批敵軍已到我大營側翼。蒲城雖然看似危急,但真想攻破,我必須再壓上大量兵力。此時戰況不明,不能兵行險招。”

  諸將表示明白,“衍氏方向,看來魏國的援軍到了。”

  “王賁派人來書信,叫我防備趙、楚,他所扎營寨與我成犄角。此時魏國援兵已至,也可跟蒲城呼應,此戰不好打了。”楊端和把蒲城附近的地形觀察一遍,大致猜到魏軍的營地所在,對諸將說,“你等先下去休息,全營保持戒備,在沒有魏軍具體情報之前,不得貿然出戰。”

  “諾!”

  臨時搭建的魏軍大營中,廉頗正檢查著梅三娘帶人獵殺后拖回來的秦軍探馬。

  “你這一手游騎的本事,女子為將,老夫驚艷。”他先夸贊了一句,接著說,“這些探馬的數目,比起尋常要多出不少,可見楊端和早有對我這個方向的防備。”

  梅三娘表示贊同,“楊端和,秦軍宿將,征戰無數。以前多擔任副將,雖有名聲,但比不上蒙驁、王翦之類。但這人應當是當今天下一等的名將。”

  “秦國有王翦、楊端和、蒙武、王賁,趙國有李牧、龐煖、樂乘,楚國有一個項燕,秦國名將占了天下半數,而秦軍中小輩崛起比六國更是遠遠多出,山東六國,難吶~”

  廉頗把一個個名字念出,提起六國的軍將狀況,發出一聲長嘆。

  “將軍,您老把自己漏算了吧。”

  “哈哈,老夫已年近九旬,跟龐煖那個老不死一樣,再與年輕人爭鋒,力不從心了~”

  雖然是這么說,但廉頗的笑聲爽朗,目前尚能開強弓、披重甲,身子骨硬得很。此次接手魏軍主將,顯然對自己的兵家才能仍舊自信。

  梅三娘抱拳,嚴肅地問:“將軍,這場仗我們要如何打?”

  廉頗大跨步走回中軍大帳,邊走邊說:“我聽說之前武卒曾跟楊端和的秦軍硬碰硬,最后是秦軍勝了。這次就仍舊讓武卒出戰,先在試探中搓動敵方銳氣。

  你親自去聯系蒲城守將公孫耀,他能守住這么久,應當不是無能之輩。此戰還需要蒲城方面與我同心協力。”

  “三娘明白。”

  “來人,聚將議事。”

  “諾!”

  幾日之后,雙方對于彼此軍將都有了一定了解,廉頗率領的魏軍和楊端和的秦軍,在蒲城不遠處的荒野展開對峙。而側翼王賁五萬軍隊,被梅三娘的兩萬人看住。

  二多十萬人的大戰,一觸即發。

  楊端和站在主將戰車上,對著敵陣說道:“魏國無人了嗎?將軍九旬高齡,還是回去安享晚年吧。”

  中軍陣中,一群身材高壯的軍漢,捧著擴聲器大喊:

  “魏國無人!老將軍請回去安享晚年——”

  “魏國無人!老將軍請回去安享晚年——”

  廉頗聽到對面滾滾而來的吼聲,哈哈大笑,“老夫征戰一生,這樣戰場對罵還是頭一次。傳令兵!”

  “在!”

  他也朝著秦軍陣大喊:“楊端和,叫你家主將出來答話。”

  聚集的魏軍同樣整齊吶喊:

  “楊端和,叫你家主將答話——”

  “楊端和,叫你家主將答話——”

  楊端和聽到廉頗的回話,怒氣沖天,猙獰的臉上青筋凸起,“趙國叛將,皓首老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趙國叛將,皓首老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廉頗這一生雖然對趙國忠心耿耿,但當年他被趙王派樂乘接管兵權時,居然敢直接引兵擊樂乘,然后逃離趙國。這行為,確實就是叛將。

  被戳到痛處的廉頗同樣按耐不住火氣,“請秦軍前來受死!”

  “請秦軍前來受死——”

  “請秦軍前來受死——”

  楊端和拔劍出鞘,“前軍出擊!”

  廉頗同樣指揮魏軍前軍沖鋒。

  兩股鋼鐵洪流碰撞在一起,黑色與銀色糾纏,雙方的戰鼓、喊殺、兵戈,共同拼湊成一曲震天撼地的樂章。殘肢遍地、血流漂櫓。

  “這股魏軍果然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

  楊端和沉淀著血紅的雙眼把戰局盡收眼底,憤怒并沒有讓他失去理智。

  “弩槍陣發射,這一陣,讓他感覺到痛!”

  秦軍中軍向前部分,弩槍車遠遠抬起,對著魏軍的天空,撕裂空氣,一排排弩槍直接洞穿盾牌,將魏軍步兵釘死。

  廉頗看到弩槍車的威力,命令前軍后撤,左右中軍見前軍敗退,士氣沒有絲毫波動。

  “左右軍,向前。”

  魏軍左右軍向前出擊,似乎想要把秦軍圍殺。

  楊端和緊接著下令:“是時候了,三軍出擊!”

  “殺~”

  秦軍除了后軍全部壓上,在弩槍的掩護之下直接沖鋒。

  魏軍左右軍似乎由于先前欲圍殺,略有收縮,秦軍三軍壓上之后,魏軍陷入劣勢,雖然殺得十分頑強,但仍舊不斷后退。

  廉頗看到己方陣容一再后撤,終于下令,“讓典慶率武卒出擊。”

  魏左軍突然集中殺向中部,后方沖出步兵軍陣,勢如破竹,將擋在前方的秦右軍沖碎。

  楊端和見此情景冷笑,“魏武卒,果然又是這招。戰車營出擊!”

  典慶身在武卒陣中,兩把鋼刀中間連著長鏈,沖在最前方,身化龍卷,一路上腥風血雨,魏武卒士氣高昂,跟著就沖向秦軍本陣。

  戰車營從秦后軍中沖出,馬批重甲,全車金屬,隆隆的馬蹄與滾輪,一記重錘砸上了魏武卒。

  “呀啊啊~”

  典慶以肉身硬扛起一輛戰車,一拳砸透,將破碎的戰車甩向其他戰車前進的路上。

  “轟~啊~”

  這一輛翻滾的鐵車掀起連帶反應,戰車被波及損毀七八輛。

  典慶又甩起鐵鏈,一把將鋼刀用力嵌入大地,鋼刀沒入,不見刀柄。

  他握著鋼刀,拖著鐵鏈沖去戰車陣中,一根鋼鎖廢掉無數馬腿,魏武卒已經沖到秦軍本陣。

  “啊啊啊~”

  局勢大好,典慶一路硬生生撞到十三輛戰車,直插楊端和的位置。

  “怎么可能?!”

  “他是人是鬼?!”

  “太恐怖了……”

  秦軍士兵眼睜睜看著典慶肉身直接擊破戰車陣,紛紛驚恐大叫。

  楊端和的瞳孔映出典慶勇猛無敵的身軀,只覺這個世界就很離譜,“血肉之軀,居然能……”

  典慶一眼就看到主將戰車上的他,無視所有的刀槍戈戟,跳向楊端和的位置。

  “保護將軍!”

  “圍住他!”

  “將軍快退——”

  廉頗終于拔劍,“全軍出擊!”

  魏全軍沖鋒,士氣大振之下,秦軍不能抵擋,且秦本陣在魏武卒沖擊下混亂,一時間秦軍失去指揮,被廉頗指揮放肆截斷絞殺。

  楊端和在重重護衛下,漸漸后撤,不斷大喊:“撤軍,后軍穩住陣腳,連弩射住,鳴金收兵。”

  鳴金之聲大作,秦軍開始撤退,廉頗見狀也不追趕,命令魏武卒回殺,吃掉了秦軍的前軍和右軍。這一戰,秦軍敗了。

  王賁那邊遠遠看到戰場,坐在馬上心急不已。

  副將同樣憂心,問道:“將軍,我等要不要介入戰場?”

  王賁凝視著那個“梅”字旗,深呼一口氣,“魏國那個女將占據地利,若我馳援主戰場,她必用鐵騎沖鋒截斷,我等仍舊無法救援主戰場。”

  “那我們就在這里干等著?”

  “她看住了我,我也看住了她,若讓她的鐵騎沖到那邊,我軍就更撤不了了。現在這樣的情況,端和將軍雖有小敗,但不至于傷及根骨。”

  秦軍退守大營,魏軍見好就收,楊端和與廉頗的第一場交手,由于對典慶這個大殺器沒有防備,楊端和暫輸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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