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將軍府 姬無夜饒有興趣地翹著腿,晃悠著杯中酒,“呦,這不是司隸大人嘛,哪陣風把大人吹到我這里來了?”
衛莊迅速把周圍都掃了一遍,沒有感知到暗中藏人,徑直走到他面前,“姬無夜,不知道秦軍攻下垣蒲衍之后,你這個韓國大將軍,還能坐幾年?”
“哦?衛莊兄弟,這是在替本將軍考慮,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啊。”姬無夜玩味地笑著,把杯中的葡萄美酒一飲而盡。
“你雖然不夠聰明,但至少不愚蠢。”
“哈哈,所以你想讓我出兵救援魏國?”他把酒杯拍在案上,刷地站起身,注視著衛莊,“大王剛剛送公主入秦得到秦王的原諒,你此時卻要我公然違抗大王和秦的意志。
衛莊,你們縱橫家那一套耍嘴皮嚇唬人的把戲,在我這里沒用。”
“白亦非已經做出決定。”
姬無夜聽得驚訝不已,“什么?你居然能夠說動他……”
衛莊無視,走過他的肩膀,冰冷的聲音直接貫進他的耳朵:“你背后的主子,是什么樣的作風你應該了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在此之前,魏國已經給你做了榜樣。”
“魏國?”
“當獵犬撲咬到獵物時,獵人的箭會射向哪里?更何況,你接近的,不是獵物,而是你的主子都渴望的寶藏。”
“你居然知道。”姬無夜的小眼睛瞇得看不見,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怎么回事。
衛莊露出你孤陋寡聞的鄙視,“看不見的力量,才是流沙。”
姬無夜胸口的起伏大了幾個呼吸,接著他攥起了拳頭,“哼~好!本將軍會同意出兵。但那些個搖尾乞憐的文臣,他們是絕不會同意的。你打算怎么辦?”
“殺雞儆猴。”衛莊絲毫沒有人臣的覺悟,說得殺氣凜然、正大光明。
“哈哈哈,我突然有點欣賞你了。”姬無夜看著衛莊大笑不止。
而衛莊暼了一眼后,就轉身離開將軍府,只剩下尷尬的笑聲碎了一地。
過了一段時間,破月的身影出現在將軍殿。姬無夜趕緊出來行禮,喊“大人。”
破月坦然受之,語氣輕快,“姬無夜,今天我要介紹一位老朋友給你認識。”
“老朋友?”
“姬大將軍,好久不見。”
一聲輕挑的語音響起,黑色的羽毛落在大殿,一團煙幕過后,墨鴉現身,露出邪魅的笑容,眼神中滿是戲謔。
“墨鴉!你沒死?!”姬無夜瞪著眼張大嘴,指著他大叫。
“托大將軍的福,我目前在國師大人手下,干得挺不錯。”
“是嘛,從我這里走出去的人,能得國師大人看中,那是我的榮幸,哈哈哈~”
姬無夜佯裝豪爽的笑容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憋屈,墨鴉聽得暗自舒爽。他雙手抱胸又接著說:“我這次,帶來了國師大人最新的命令。不過看樣子,將軍已經完成一部分了。”
“什么命令?”
“一,配合流沙,出兵魏國;二,配合羅網,查殺蓑衣客。這對將軍來說,是份美差吧。”
“殺蓑衣客,的確是份好差事。在國師大人手下辦事,就是爽快。”姬無夜眼珠一轉,笑出真情實意,又自顧自拍了一下墨鴉的肩膀,“墨鴉,你我老朋友多日未見,我讓人備下美酒,咱們今天好好喝一頓,如何?”
“姬大將軍手下有百鳥,而我身負國師大人之令,凡事都要親力親為,只怕是沒有空閑與將軍飲酒敘舊。”
“好說好說,蓑衣客這混蛋,鸚歌帶著百鳥已經跟他糾纏很久了。我讓鸚歌配合你,這次一定可以把這礙眼的家伙除掉,完成國師大人交代的任務。”
“將軍盛情,墨鴉卻之不恭。”
破月在一旁看這兩人的虛與委蛇看得津津有味。
不久后,韓國朝堂被一件事引爆,韓王安被嚇得直接從后宮內滾了出來。
“大王,大王!不好了,衛莊、姬無夜、白亦非,無詔入宮,王宮已經被圍起來了。”
“什么?!他們怎敢——”
韓安憔悴的目光里全是驚慌與恐懼,兵變,兵變,一直以來埋在心底的擔憂終于成為了現實。
突然,他反應過來,“衛莊?衛莊不是老九的人嗎,老九呢?老九呢!寡人相信,他絕不會叛我。”
“九公子似乎好多天沒有出府了,恐怕衛莊已經將他……”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鬼谷,寡人這是引狼入室啊~”
韓王已經腦補了鬼谷衛莊獲取韓非信任,破壞朝堂平衡,霍亂韓國的故事。
“噔噔噔~”外面傳來禁衛軍沉重的腳步聲。
姬無夜握著戰刀走進來,“大王。”
衛莊同樣握著鯊齒,凝著的白眉下,一雙冷漠的劍目看得韓安直發慌。
白亦非背著手,目光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今天這件事不過是信手而為。
韓安的眼睛依次點過三人,顫抖著問:“三位將軍,找寡人有什么事?”
衛莊把劍抱在懷里,盯著他說道:“交出虎符,發兵去救魏國。”
韓安被衛莊看得一陣心寒,轉向姬無夜仿佛找到了救星,“大將軍,這,這……,這兵一出,秦王大怒,我韓國將遭受滅頂之災啊~”
姬無夜離得遠遠地拱手,“大王,垣蒲衍如果被攻下,秦國想什么時候滅亡韓魏就什么時候滅。為長遠計,魏國必須要救。”
“那,秦國出兵攻我韓國怎么辦?”
白亦非踏出一步,聲音沉穩如山,“白甲軍,不會讓秦軍踏入韓境一步。”
“那,國內局勢不穩……”
姬無夜搶答,“犬子姬一虎隨衛莊出征,國內有我親自坐鎮,大王盡可放心。”
“你,你們……”
韓安“你”了半天,沒有“你”出個所以然,最終頹然地讓人送出虎符,哀嘆一句,“擬詔吧,出兵救援魏國。”
衛莊拿到虎符,拿到王詔,三人便離開王宮。走出王城的時候,正好遇上張開地帶著百官前來。
“姬無夜,你調兵圍王宮,想做什么!”
“姬無夜,你把大王怎么了?!”
張開地壓下群情激憤,拱手問道:“大將軍,血衣侯,司隸大人,你們三人無詔入宮,還調兵圍困王城,究竟意欲何為?”
姬無夜有恃無恐,譏諷道:“張相國主持朝政,這軍機大事,就不勞相國大人操心了。”
“混賬,姬無夜,你分明是想造反!”
“噌—”
橙光閃過,這個出頭鳥當即栽倒下去。
衛莊鯊齒杵地,雙手按劍,血液猶在滴落,“軍情緊急,再敢阻攔在這兒,延誤軍機,就地處決。”
“喝~喝~”
禁衛軍配合地發出吶喊,在場的文臣紛紛色變后退。
衛莊把鯊齒收回,掃了一眼眾文臣,所有人自覺給他讓出一條路。
“哼,一群廢物。韓國,落到這個地步,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