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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揭露

  正午時分,邯鄲郊外的田壟烏泱泱蔓延了不知道多少人。

  當地的百姓對于這個地方再熟悉不過,這一片正是國師陸言耕種的田地。

  秦軍用一個上午的時間,在最高的土坡上修建了一個簡易的臺子,上面有一群人正被捆綁著跪在那里。

  “嗚~嗚~”

  兩聲悠長的號角回響天地之間,馮劫帶兵護衛著從受害地趕來的近千百姓,有秩序地來到距離土坡最前的地方。

  風吹得紅底黑字的大秦旗幟獵獵作響,在無數翹首以盼的目光中,陸言出現在臺子正中。

  “諸位,今日是五日期限的第二天,我陸言來履行承諾了。

  旬日前,鄗縣、高邑之間兩千余頃農田受災,這不是天災,實為人禍。

  兇手已經落網,我便在這里,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盡數理清。”

  “才過去一天半,就弄清楚真相了?”

  “真的假的,這種事情是人能夠做到的?”

  “就是啊,那么多田地受災,其余屁事沒有,人力怎么可能做到!”

  “這么大陣仗,他總不能沒有證據胡說,聽他再說什么。”

  受害地方面的百姓,心態多是期待真相,但又忍不住懷疑。他們很難想象,這么一場災禍是由某個人引起的。

  近千人中,站得最靠前的便是龐化和那個尖嘴的男人。龐化一臉的鎮定,只是仰頭看著陸言,仿佛是認真地在期待答案。

  而尖嘴男顯得站立不安,他時不時就看向跪倒在那里的趙陵,表情慌亂得很。

  趙陵這時突然跪著發出怒吼:“陸言,你這奸賊!你查不出真相,便拿我來問罪。我趙陵,仰無愧于天,俯無怍于人,你休要污蔑我!”

  尖嘴男頓時做了一回出頭鳥,緊跟著也吼道:“陸言!你之前還說朱家正在探查,才過了一天半就有了結果,這分明是在糊弄我們。我們要證據~朱家在哪兒~我們要證據~”

  這近千受害者有一小半被帶著節奏喊,邯鄲方面的百姓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更是一大群跟風地要看趙陵犯罪的證據。

  他們索要證據的喊聲,席卷著春風飄向天空,讓維持秩序的秦兵臉色十分難看。

  馮劫盯著那個尖嘴男,將他的模樣狠狠記住,準備回頭就去好好查查這個人的底。

  “哈哈哈~”

  空中飄來一陣大笑,不可計數的臉譜突兀出現在臺上,重疊的聲音聽得不少人瞬間受到驚嚇。

  “原來我朱家在你們心中有這么高的地位,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千人千面,收~”

  朱家矮矮胖胖的身子顯露在眾人面前,頂著一個大笑的臉,他對著所有人說:“千人千面的朱家,保證貨真價實。就是有誰想冒充,我這個身材,他也裝不了。”

  “是朱家!就是他!”

  “對對,那個永遠頂著個怪臉譜的。”

  “沒錯,我聽說他能分出一千個自己,干活特好用!”

  朱家的出現,讓百姓們一陣激動。就是這個矮矮胖胖的人,讓秦國農田產量蹭蹭上漲。

  朱家見到下面的反應,朝著陸言一笑,“國師大人,我們開始吧。”

  陸言點頭,眼睛的瞳孔透出晶瑩的神采,全身寒氣透出。

  冰魄大法。

  他雙手施為,用已經深厚到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內功,制造出一堵冰墻。

  “夏滿芒夏暑相連。”

  朱家緊跟著點出無數指,在這堵冰墻上刻畫出完整的痕跡。

  陸言一指點出,一道火焰將朱家刻畫的痕跡全部填充完畢。冰魄玄功與火舞心法的相生,構建出這副獨特的地圖。

  陽光撒下,晶瑩剔透,那火焰仿佛在冰川中流動,美輪美奐。

  百姓們哪里見過這種東西,紛紛沉醉于這份美麗。直到出現了一個聲音——

  “這不是我們那兒的河道地圖嗎!”

  “我特么想起來了,是啊!”

  “鄗縣,高邑,對啊,這是我們之間的河道。”

  朱家清了清嗓子,運足了內力喊道:“沒錯,這就是鄗縣和高邑之間的河道,兇手就是利用它禍害了你們的農田。

  這條大河,屬于泜水的一個分支,流經鄗縣、高邑之間,又有無數的小分支灌溉農田。

  想要讓兩千余頃農田成為不毛之地,我只要在三個重要的分流點上游,朝河水下毒便可輕易做到。”

  陸言非常貼心地,讓三個分流點的火苗燒得旺盛了一些。

  “真的是下毒?!”

  “好像是啊,只要往那三個點投毒,我們的田都被包括進去了。”

  “怎么可能是投毒,我們喝水都沒事啊。”

  “是啊,連家里的雞喝著都沒事。沒毒啊。”

  “我看就是毒,水里的動物死了老多。”

  “要是往水里投毒的話,那該所有的人、畜牲、草木都死了才對,怎么只有農田受害!”

  這個突然拔高的聲音,來自邯鄲方面的百姓,馮劫循著聲音找過去,卻沒能發現究竟是誰開的口。

  “對啊!難道毒還能分辨目標嗎!”

  “說得有道理,要真是下毒,那不是所有東西一塊兒完蛋么。”

  就在現場議論紛紛的時候,一輛馬車直闖而來,車頂上一個身著樸素淺色衣裙的姑娘手持寶劍。

  看守現場的秦軍有的想要阻攔,但見到那柄劍之后,全都沒有動彈。

  “誰說毒不能分辨目標?”

  端木蓉持青干劍,站立在馬車頂上,掃視了幾個起哄起得歡快的人。她冰冷的眼神,冰冷的氣場,讓這些人有些心虛。

  “朝水源投毒,只害春苗,而不使其他草木凋敝,這樣的毒,根本算不得稀奇。”

  “哪里來的丫頭,在這里大放厥詞!我們在跟陸言——”

  尖嘴男跳出來說話,端木蓉直接給他掐斷,“我叫端木蓉,是一個醫者。”

  “你——”

  端木蓉舉著青干劍一指,對著兩個秦兵說:“你們兩個,把他架到那邊去。”

  兩個秦兵對視著眨巴眼睛,最后果斷地去把尖嘴男架到了指定的地方。

  端木蓉將馬車車廂敞開,里面是一個老大的木桶。

  她舀了一瓢水,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指點在男人身上,對方頓時張大嘴巴,端木蓉給他狠狠灌了一瓢。

  “咳咳~你,你干什么!”

  “他喝得這個,便是會害死春苗的毒水。”

  “噗~你你你!最毒婦人心,嘔嘔~”

  這人被兩個秦兵架子,只能原地做些徒勞的努力。

  端木蓉沒有管他,再次舀了一瓢水,直接倒下地里。

  沒一會兒工夫,陸言種的這塊地里,已經冒出頭的春苗便枯死了。

  “什么?!真的,人喝了沒事,莊稼卻死了。”

  “真的有這種毒!”

  離得近的百姓都瞪大了眼睛。

  “家養的雞、狗、牛,甚至老鼠,這些喝了水都不會怎么樣。其余的野草樹木,同樣不懼這些毒性。

  但脆弱的春苗不行,生存在水中的小動物不行。所以你們才會看到,一夜之間,游魚翻白,禾黍不生。”

  端木蓉乘著馬車,緩慢地在龐大的人群中行走,讓百姓親眼看到這種毒水真的存在。

  一傳十,十傳百。在場的人很快就差不多認同了投毒一說。

  投毒,那么是怎么投毒的?

  趙陵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咚咚~咚~”

  一通鼓罷,一隊士兵押解著祈運商隊的十多個人到了。

  “祈運商號的一支車隊,在旬日前運送一批貨物前往巨鹿,繞道鄗縣、高邑之間,于那三個分流點向水源投毒。之后照常往巨鹿送貨,直到前一日,回到邯鄲城。

  祈運商號背后的指使者,便是平原君趙陵。而這支車隊,因為執行了這個喪盡天良的任務,也成為趙陵滅口的對象。

  就在昨夜,他們遭受趙陵指使鴻遠商號的車隊襲擊,被一路跟蹤的羅網所救,五十一人幸存十四人。”

  陸言的聲音夾雜著內力,遼闊的空間不能使它減弱,喧囂的風也吹不散其中的威勢。

  祈運商號的老板第一個跪在地上瘋狂磕頭,“大人!國師大人,饒命啊~都是趙陵指使的,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是這種事啊,國師大人~”

  甲也拖著殘軀趴服下去,一邊哭一邊講述之前的犯罪經過,祈求能得到一個更輕的量刑。

  幸存的十四個人,混亂地跪在地上,磕頭磕得七上八下,他們的哭喊,卻并不能博得百姓的同情。

  “你們還有臉求饒,我艸你祖宗!”

  “天殺的,國師大人,殺了他們!”

  “死刑!”

  “死刑!”

  “平原君,趙陵,老子從此不是趙人!”

  事情到了這里,百姓們沸騰了,他們不可能放過與之相關的每一個人,對死刑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趙陵雙眼無神地盯著下面洶涌的人潮,嘴唇翕動:“他們,你怎么可能知道的這么詳細……不可能……”

  陸言撤去冰墻,閉著眼睛宣布:“平原君趙陵,車裂于此。其族中男子,高過三尺者,盡數斬首。余下諸人,皆貶為奴隸籍,即刻發配云中。”

  “好~”

  “車裂!”

  “車裂~”

  “車裂!”

  在重重疊疊的歡呼“車裂”聲中,尖嘴男面如死灰,龐化象征性地跟著揮舞著手臂,眼睛中跳動著莫名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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