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方才抵達家門,就見到國師府門前站著一個甲胄暗沉、身著黑色緊身衣的武將模樣的人。
嗯?影密衛。
他眉頭一皺,影密衛等在自己家門口,這看起來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這人見到陸言到來,向前邁出兩步,行步無聲,抱拳道:“大王請國師大人入宮。”
“夫君~”弄玉從后面馬車下來,有些擔憂地抬頭看著他。
陸言與她微微一笑,
“你帶念端大師安置一下,我即刻入宮去面見大王。”
“嗯。”
“這位,將軍,請吧。”
“國師大人請。”
來到王宮,眼前的場景讓陸言心中一驚。
嬴政臥在一張榻上,旁邊近侍正捧著公文逐字逐句地讀。
每當讀到要緊之處,嬴政便會輕聲開口,多數只是一個“嗯”,也有時會多說幾個字,表明態度。
蒙毅端坐在位,親筆記錄下嬴政所說的每一句話。而后又有人將蒙毅所寫,封入對應的公文中。
“嘶~唔~”嬴政一只手扶著自己腦袋,尖銳又有點悶的聲音從喉嚨里透出。
讀公文的近侍當即閉嘴,等候他呼吸平復之后輕輕揮動過手,這才繼續為他閱讀。
秦王政,此時竟脆弱得像個凡人。
陸言的到來,悄無聲息,只有站立在殿中的章邯第一個發現了,他看向陸言,點了一下頭。
章邯走近到嬴政跟前,輕聲說:“大王,
國師大人回來了。”
“嗯?”嬴政睜開眼,一只手扒拉著旁邊的近侍,在旁人的攙扶下掙扎著坐起身,“先生,回來了啊。”
“嗯,言,回來了。”陸言走近兩步后,腳步一滯,又退下一步,低頭拱手道,“大王,言此次回來,已請到隱退的醫仙念端大師,相信以她的醫術,大王很快定可痊愈。”
“呵,區區頭疾,小恙耳。寡人之病根,嗯……章邯。”
“是,
大王。”
章邯得到準許,就對著那個帶領陸言前來的影密衛吩咐:“董翳,將人帶上來。”
“諾。”
很快,影密衛便押上來兩個人,皆身穿道袍,卻蓬頭垢面。
董翳復命道:“方士盧生、韓終,帶到。”
方士!
陸言心念電轉,當即明白,對手入局了。
他蔑視了兩人一眼,轉頭就對嬴政進言:“大王,所謂方士,擅長祭拜鬼神,煉丹長生,根本就是妖言惑眾之徒,這等奸輩,該當即刻正法。”
兩人一聽,頓時瘋狂地給嬴政磕頭。
“啊~大王,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是啊,大王,我等,我等山野之人,實在無辜啊。”
“散播流言,影射大王與國師,還敢稱作無辜。”章邯同樣是冷哼一聲,扭頭進言道,“影密衛抓捕此二人時,彼不知使用何等邪術,竟折損影密衛數人。臣請將此二人定罪處決,以儆效尤。”
“什么邪術,那是煉丹之術,士可殺不可辱!”
“沒錯,二流丹藥使人力大無窮,一流丹藥使人百病不侵,最頂尖的丹藥,能夠長生不老。這是祖宗傳下的仙家法門,才不是邪術。”
陸言嗤笑一聲,開口譏諷:“長生不老?癡人說夢。你二人大可乘風而起,至上干云。”
“大王,大王,草民有丹藥可治大王頭疾,大王開恩啊。”
“大王,我等所言句句屬實,大王饒命啊。”
谷儈</span“大王,國師大人既已請到醫仙念端大師,這二人——”
章邯還想繼續勸說把這兩個方士處死,卻發現嬴政低垂著頭正在念念有詞。
“力大無窮,百病不侵,長生不老……章邯,影密衛因何折損?”
“這……”章邯咽下一口氣,老實回答,“回大王,追捕之時,他們原本有四人,武功稀松平常。但戰斗一起,有兩人不知用了什么邪術,實力大增。只恨章邯原本下令以生擒為主,部下措手不及,戰死五人。”
“我說了,那不是邪術,是仙術!”
陸言見狀忍無可忍,雙目一凝,恐怖的精神壓力,直接讓這兩個方士嚇得趴在地上爬不起身。
“夠了。”嬴政發話了。
陸言和章邯都低頭準備聽令。
“力大無窮是真的,那百病不侵,是否也是真的。”
盧生和韓終這下看到了希望,喜極而泣,涕淚俱下。
“絕不敢欺瞞大王,丹藥若成,定能使大王今后百病不侵。”
“大王——”
陸言有話想說,卻被嬴政揮手擋下。
“他們二人,要什么給什么。七日為限,若不獻上丹藥,治好寡人的頭疾,那便立刻處決。都退下吧。”
“謝大王開恩~”
“多謝大王,多謝大王~”
這兩貨歡天喜地奉命去煉丹,陸言則陰沉著臉,徑直離開了王宮。
“什么意思?不需要我等?莫非秦王病好了?”
“怎么可能,今天還在不停地召見醫者,現在就說不需要了,這速度,難道是神仙救治的嗎?”
“秦王不會諱疾忌醫吧。”
由于宮內傳出大王已經找到人醫治頭疾,這接待外來醫者地方,便開始婉拒一個接一個報名的醫生。
眾多的醫者千里迢迢趕來的,怎么這么一句就被打發走,都想知道秦王到底好了沒有,是怎么好的。
一時間,現場有些亂。
夏無且懷抱著木箱,一個人窩在角落里,看著一幫人在那兒據理力爭,神情落寞。
唉,這一趟雇車的錢,算是打水漂了。回去之后,可怎么辦呢……
韓生皺著粗眉,倚仗壯碩的身軀護衛著老者從人群中退出,“先生,這秦王什么情況,難不成是尋消遣?”
老者倒是從容不迫,捋著胡子搖頭道:“一國之君怎么可能這么消遣。這頭疾既連秦宮御醫都解決不了,自然不可能這么頃刻痊愈,其中定有蹊蹺。”
“什么蹊蹺?”
他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在韓生后脖頸,“老夫是藥王,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平邱則挎著醫箱站在另一邊,盯著混亂的現場心中沉思:竟然又不要醫者進入了,難道我此行,連嬴政這暴君的面都見不著,就這么白跑一趟……
“散了散了,我回家了。”
“就是,白跑一趟,累了。”
“走吧。真的是,弄得什么事兒。”
就在多數人垂頭喪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諸位先生,不知陸言可有這個榮幸,邀請諸位往國師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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