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么,陸言主持秦國第一屆全國考試,考中的人,可以直接去咸陽做官。”
“考試制度,之前建了學校,現在這考試也弄出來了,那秦國的士子豈不是……唉,
秦國有陸言,何其幸也。”
“荒唐,秦國也有士子?不過是一群識得斗字的賤民,這群人考試,又能考得出什么名堂。”
“不錯,陸言這偽君子,所行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切,生來就權貴了不起啊,
還不是被陸言、被秦國,攆得如同鼠輩。”
“就是。以前秦國匹夫在戰場用性命拼改命,現在讀書也有出路了。唉,我們這些,算了,不說了。”
在整個先秦時代,能稱得上制度的人才選拔制度約等于沒有。
一個自負才學的人想要自己的才能得到重用,他沒有多少選擇。
最有效的是有國君發布類似招賢令的東西,然后跑過去投靠。
要么投奔某個比較出名的大貴族,在他手下當門客,先把自己的名聲混出來。名聲大了,就有機會做官。
而更更多數的所謂人才,他們生來就是人才,不需要選拔這兩個字。
秦國之前實行以軍功取仕的制度,軍隊戰斗力剽悍,被東方稱為虎狼之國。
現在考試取仕也成為制度,許多在東方難以出頭的讀書人,
再怎么不喜歡秦國,
心里頭也開始癢了。
桑海,
小圣賢莊內,一頃煙波照人衣,伏念和顏路兩人,正在湖心亭內,對坐品茶。
“大師兄,想過接下來該怎么走么。”
顏路雙手捧著茶,低頭看著茶水倒映的自己的臉,模樣竟顯得有些乖巧。
之前儒家其余各派上門逼迫,欲要小圣賢莊開除陸言。伏念以一種不損小圣賢莊威名的方式,將陸言除名,并且沒有造成任何流血沖突。
因為他開除了陸言,現在小圣賢莊在齊國的境遇很好,并沒有受到三國聯盟的任何打壓。
雖然現在看起來,儒家小圣賢莊的地位依舊超然,可顏路是知道的,大師兄的理念是支持秦國這樣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出現,重整天下秩序,讓百姓回歸安寧。
可眼下這個狀況……
伏念沒有回答顏路這個問題,而是莫名地評論了一句:“禮義者,治之始也。法者,治之端也。中央書院,教化之功,法制之道,禮法結合。陸言將荀師叔的理念,貫徹得很好。”
荀子的治國思想,隆禮,重法,禮法兼治,王霸并用。
這個禮,不是指周朝的禮樂制度,而是一種和諧的社會風尚,它需要用禮義的教化方法來達成。
重法,不需要解釋了。
無論是從學說理論,還是實踐主張,陸言都是荀子當之無愧的、最優秀的學生。
對比韓非,穿越之初的陸言可能對韓非子存有來自后世學生的尊敬;可后來明確了自己道路的陸言,韓非子,我也是陸言子啊,擋我的路,我絕不手軟。
伏念當時要開除陸言,都想好了可能跟荀師叔翻臉。結果,誰也沒想到荀子竟早就有意逐出陸言。
谷離</span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伏念只當是因為韓非死在陸言手上,所以荀子才會將陸言驅逐出門。
可現在秦國中央書院舉辦考試的消息傳過來,他立即就理解了,陸言迄今為止在秦國所做的一切,都是由荀子的一套治國思想發展而來。
包括那個大逆不道的天人主客相分的思想,也是由荀子天人二分的思想更進一步。
韓非那個不著調的學生,主動跑去邯l鄲,計劃殺了陸言這個最得意的學生,然后被陸言殺了。作為老師的荀子,怎么會舍得將陸言驅逐出門的?
伏念是越想越不能理解。
他會想這件事,主要小圣賢莊將陸言除名,把秦國上下都惹紅了眼。就憑陸言在秦國的聲望,小圣賢莊若是投靠過去,恐怕能被口水給淹死。
短時間,小圣賢莊還是會在三國聯盟這艘船上,可他又是注定要支持秦國的,就不得不想辦法解決陸言這件事。
顏路了解這個困境,它是陸言設計,伏念應對之后形成的。若伏念應對失敗,可能儒家現在的狀況,還要更加悲慘。
顏路沉默了半晌,端起茶抿了一口,“陸言兄,的確是路生平僅見的逸世之才。”
伏念微閉上眼睛,同樣端起茶喝了一口。當他放下茶具,再睜開眼睛時,突然冒出一句:“你以為,儒家入秦之后,能可在中央書院,占據一席之地。”
讓儒家壯大,這個夢想依靠小圣賢莊這種運作模式,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但陸言設計出來的中央書院,就很適合儒家。能夠制定整個國家的人才選拔標準,將自身理念最大限度地輻射影響整個天下,沒有比中央書院更妙的設計了。
顏路眉頭一緊。他聽說陸言一貫制定的考試標準,對儒家并不是很友好,以前很多儒生就吃過虧。
可見秦國迫切需要的人才,并非是儒家教育出的人才。如果要讓儒家入主中央書院,其中風浪,不知道要掀得多大。
“大師兄,你想得,未免太遠。”顏路委婉地表達自己的不看好。
不過,他卻沒想到,伏念的理念主張,同樣非常適合一個大一統的帝國。
并且,如果真的讓伏念帶著儒家成功入主中央書院,那陸言復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會是殺伏念、滅儒。
伏念的思想,在原劇中,集中表現在,他與張良爭辯關于處理墨家叛逆。
其中伏念已經表現出一種“超前”的儒家理念。
這個時候的儒家,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它是說國君要有國君的樣子,臣子有臣子的樣子,父子同理。每個人做好自己該做的,那這個世界才會好。
這里強調的是一種社會秩序,每個人遵守各自的角色。就算是國君,你也要做好國君,你是有義務、有標準的。
而到了后世那個“三綱五常”,它就已經異化了,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并且它的提出者,董仲舒還將這種綱常,上升為天道一樣的宇宙規律的東西。
乃至以后有那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主、父,在孔子那時,依舊有義務、有標準。到了后世,卻只剩了對下的壓迫,什么義務、標準,沒了。
伏念支持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出現,重整社會秩序,因為有一個大秩序的世界,天下才不會亂,人們生活才能安定。
所以原劇中的墨家,在伏念眼中,他們對抗始皇帝,行為超越了臣民的界限,那就是叛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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