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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魔無我

  劍譜第一淵虹,對戰劍譜第二龍淵。

  蓋聶的縱劍勢施展出來,一劍千鈞,鬼神辟易,煌煌若有蒼天之威。

  風荼的神魔劍訣,配合龍淵劍氣,則是血色邪芒驚天動地,

  劍出宛若滅世災劫。

  巔峰對決開啟,兩人交手轉眼就是數十招,期間橫飛的劍氣,將戰場八方斬得七零八落,林木成片成片的倒塌。

  “小心!”

  蟲達大喝一聲,古劍毫曹一劍將斷下來的大樹切成無數碎塊,他急忙通告眾人:“保持隊列,不要脫離,不然死了也是活該。”

  他看了一眼那兩人越來越夸張的戰場,放棄了去幫助蓋聶偷襲解決戰斗的想法,決定帶著眾人,繞開戰場直接逃跑。

  至于蓋聶,就只有相信他自己能突圍而出了。

  “都跟我走!”

  沒有誰對此決定有異議,那兩個巔峰劍客交戰的領域,別說是人,就一棵樹向那邊倒下去,還沒等到它砸在地上呢,就已經被肆虐的劍氣切碎,誰也不敢去摻和這種等級的戰斗。

  瀆世回頭瞅了一眼,那戰場中空氣是扭曲的,劍光是目不暇接的,根本看不清人影,他不禁又狠狠咽了口唾沫。

  風荼,衛莊,

  蓋聶,這天下巔峰劍客有幾人呀,怎么全給自己碰上了,真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厄運。

  淵虹劍身清冽,反光如鏡;龍淵劍身漆黑,紋理深邃如巨龍臥淵。一亮一昏,一白一黑,兩把劍針尖對麥芒,碰撞、摩擦的火光,照耀得兩位劍主的臉,幾乎一直維持著光亮。

  “蓋聶,你變弱了。”

  風荼凝視對手的雙眼,冰冷質問:“是因為受了傷,還是有所顧忌。”

  叮呲呲~

  兩把劍彼此鉗制,各自劍尖都靠近著對方主人的咽喉。

  蓋聶冷靜地反問:“先生你為什么會說,是蓋某變弱了,而不是先生自己變強了。”

  滄浪之水。

  風荼震開淵虹,自身劍勢驟然一變,龍淵劍收斂血氣邪芒,變得沉穩又顯詭異。

  黯然銷魂。

  這是,

  那股悲哀的劍意。

  蓋聶眉眼一動,

  手上動作及時變幻,剛柔兼濟,動巧結合,應對得滴水不漏。

  “先生受皇帝之命,要來追捕蓋某,卻又說只要能戰勝你,便放蓋某和身后的人過關,這樣的行為,若是被皇帝知曉,不知……”

  “廢話無需多言,拿出你的全力,擊敗我,或者,被我擊敗。”

  風荼求勝之心無比強烈,但卻不是喪失理智的無腦莽,龍淵劍依舊變幻無窮。

  “先生若是想通過擊敗蓋某來證明什么,那么在這場劍決開始之前,你就已經輸了。”

  “笑話,你是天下第一劍,當然可以說得輕如鴻毛,心安理得。”

  風荼的劍,終于出現了異常的波動,蓋聶心知自己的言語已經有了效果,便趁熱打鐵。

  “蓋某并無意爭奪天下第一劍,當時不過是嬴政授意,先生乃是歸降的楚國人,不能成為帝國的天下第一劍。”

  “嬴政如何想法,與我無關。事實就是,當時的我不是你的對手,錯失了第一劍。”

  “觀先生言行,并非是爭名逐利之輩,天下第一劍的虛名,當真如此重要嗎。”

  “哈哈哈,我掌管著天下劍譜,你說,天下第一劍于我,重要不重要!”

  “當年的風胡子前輩,并沒有天下第一劍的威名,整個天下凡習劍者,又有誰不尊敬。”

  “是嘛,儒家道家墨家農家陰陽家還有你縱橫家,誰尊敬過風胡子世家?嘴上說的尊敬,你信嗎。”

  風荼這一個反問,還真的問住了蓋聶。別的不說,縱橫家鬼谷派那個樣子,蓋聶就很清楚,蒼生為棋子,天下為棋盤。尊敬?諸子百家,唯我縱橫。

  蓋聶也正是因為不認同鬼谷派的理念,才叛逆出門派,壓根就沒有回去履行三年之約。

  風荼見蓋聶出現瞬間的分神,立即就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被人用語言攻勢給耍了。

  他當即反手就給蓋聶來了一個致命的威脅:“蓋聶!我相信你的確不在意天下第一劍的名號,但你確確實實也在享受天下第一劍帶給你的便利。所以,劍圣,如果你繼續試圖用口舌拖延時間,那我也不介意,放出信號通知羅網。”

  蓋聶估摸了一下蟲達帶著眾人撤退的時間,心知一旦信號放出去,整個突圍計劃將功虧一簣。

  “先生執意如此,蓋某只有成全。”

  “哈哈哈,你早該如此了!”

  風荼將龍淵劍噔一下插在地上,隨后右手成爪,狂暴的內力在手心炸開,頓時血流如注。

  “蓋聶,接下來這一招,這世間還從未有人見過。你準備好了么,神魔~無我。”

  話音未落,風荼滿是鮮血的右手便抓住了劍柄,霎時間,龍淵劍劍身上的紋理變得無比清晰,一條血色巨龍仿佛活了過來。

  “神魔無我?”

  蓋聶感覺眼前這個風荼整個人完全變了一樣,一種難以言喻的飄渺氣質,竟然讓自己的縱劍勢都難以鎖定。

  要不是劍意之中,依舊存在那種深深的悲哀,蓋聶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對手還是同一個人。

  “無心無我,不思量,不分別,不執著,人無我,法無我,自無我,他無我,一切成空。”

  現在的風荼,才是真正的風荼。

  不是那個,在少年的大好年紀,十五六歲就親自持劍,將父親叔伯一一殺死,吸收他們精血練功的風荼。

  不是那個,為了光大風胡子劍譜,尋找政治勢力依靠,勾心斗角,苦心經營家族名聲,還要兼顧武功,奪取天下第一劍的風荼。

  不是那個,一生永遠受困在相劍家族的詛咒中,手握詛咒之劍,活在悔恨之中的風荼。

  尤其是,這一次來的路上,他還一直在注視著范山人和袁青,那種不是父子勝似父子的感情。

  天下第一劍,他并非執著于天下第一劍。只是似乎,除了這個目標,作為風荼的這個人,好像真的沒有什么活著的意義了。

  “蓋聶,來吧。同為巔峰劍客,我看的到,你已經超越縱橫劍術。讓我親自感受一下,你的道。”

  風荼從地上拔出龍淵劍,平平無奇地一劍高舉,那劍身如同潑墨一般,揮灑出一幅波瀾壯闊的圖景。

  “滄浪之水。”

  看破,無我,哀而不傷,這一招才是真正的滄浪之水。

  對面的風荼如同一個水墨畫大師一樣,龍淵劍不再卷動腥風血雨,而是化身一桿粗毫巨筆,汪洋恣肆。

  蓋聶見狀,淡漠的臉,倏而露出一個微笑。

  “原來如此,這才是先生的真面目。在下唯有全力以赴,方可足稱先生風采。”

  淵虹鳴叫一聲,飛天而起。

  “這一劍,在下尚未想好名字,請先生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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