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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顧白洲與無名的狼

  初晨的陽光有些清冷。

  繁華的街道兩側,行人如流水一般,流淌著消失、出現、更迭。

  兩人漫無目的,并肩而行,過分惹眼...打個簡單明白的比喻,十個路人中會有十個回頭。

  顧白洲意味深長的目光,如蝴蝶般輕輕落在,她那略顯落寞的容顏上。

  “顧先生!”

  突然有男人的喊聲響起。

  顧白洲面露困惑,回頭看去,是一個穿著藍色布衣的男人。

  “我是柳家的管家。”

  藍衣管家向他解釋道:“老爺讓我來,有些事情找您。”

  “請說。”

  顧白洲想起來,他托合作伙伴飛云商會的關系,所做的事情:

  指名道姓,要回贈一份禮物,給柳家的柳尋聞和柳知顏。

  “我們柳家中可沒有您說的那兩人啊。”

  藍衣管家拿著一卷竹譜,“您送的那些東西,我們也已回送到貴府上了。”

  顧白洲手抵著下巴,隱約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脫離掌控。

  他將自己的目的,包裝在善意的糖衣下,以回禮的方式,來試探對方,是否存在于明面。

  柳家對此的回應是:否。

  事情就此分叉,劃分為三種可能:

  一、柳家兄妹對他欺瞞,并不來自柳家,而是來自別的勢力。

  二、柳家兄妹做過一些黑暗面的事情...不能被放到明面上來。

  三、這兩人是古代人,怕被抓走切片研究,柳家決心保住他們。

  事情向來復雜,并非單線,或許同時占據幾條也說不定。

  顧白洲思維靈活...此時忽然有人,輕拽他的衣角,裝出一副可愛的模樣:

  “汝答應現在要給咱買一件衣服的吧?到底什么時候能去?”

  顧白洲聽出她話語的不對,帶著歉意,看向藍衣管家:

  “抱歉,她脾氣大,恕我失陪一下。”

  “您盡管請。”

  藍衣管家背過身,雙手交合著。

  顧白洲被無名的少女帶到一旁,她輕聲說:“這個人在撒謊。”

  “何以見得?”

  “咱的耳朵可不曾聽漏任何謊言。”

  顧白洲選擇相信她沒由來的自信。

  兩人嘀咕幾句,即將吵起來也似的,他的聲音清晰到令管家能聽清:

  “給你買,給你買,還不成嗎?!”

  帶著些許慍怒的語氣說出,少女銀白的狼耳耷拉下去,委委屈屈,看得管家老臉一紅。

  “抱歉,讓您見笑了。”

  顧白洲回身,露出努力平復情緒的模樣,笑著說道,“我們到那見店里談吧?”

  他伸手,指向一旁裝修清新、簡約、別出心裁的,咖啡廳一般的店。

  “還有什么要談的嗎?”藍衣管家疑惑道。

  “我想制張長弓...試做澹月您知道吧”顧白洲說,

  “需要一些品質良好的礦物,就算想回禮,沒能回上,也不影響我們建立商業關系,對吧?”

  “是。”

  藍衣管家若有所思地點頭。

  旋即他同顧白洲一起,進入緋云坡開起來的分店中。ωёňχǔё1②.coм

  讓管家上到包廂里...顧白洲吩咐店員,以零時有急事為由,遣散店內不多的客人...然后掛上打烊的標牌。

  喀啦啦...

  大門被緩緩拉上,黑暗吞沒房間。

  這里是他的主場。

  那藍衣管家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顧白洲準備上樓。

  “咱想知道,汝為何而行動?”狼少女突然發問。

  為排除洞天的隱患...以謀求你們世代居住的地方。

  這是顧白洲的核心目的,但只能藏在心里,明面上,他義正言辭:

  “為了...”

  話語險些凝滯在喉腔中,顧白洲停滯半秒有余,才含糊說道:

  “查出我想知道真相。”

  她能聽出謊言這件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顧白洲不敢冒險,若聽出為了正義這種事是謊言,印象肯定會大打折扣。

  狼少女輕點腦袋,“咱沒問題了。”

  隨即,她跟著顧白洲上樓。

  桌上。

  沒有茶飲。

  “您坐。”

  見到兩人進來,藍衣管家起身,伸手說道。

  顧白洲不客氣地坐下,她則站在背后,仿佛一位安分守己的女仆。

  顧白洲打算直接挑明目的,可這女仆卻先聲奪人道:

  “這位管家,您知道,這里一天能進賬多少摩拉嗎?”

  藍衣管家以為是對方想批量生產長弓,展示籌碼,他面色平淡地看向顧白洲道:

  狼少女的目光,也聚在他身上。

  “二十余萬。”

  顧白洲輕敲木桌,發出一道輕響,“算上其他分店和渠道,日流水逾越百萬摩拉。”

  管家臉上的平淡,瞬間如紙帛般被輕易扯破,他怔住。

  這是搶錢吧?

  “那您可知道,璃月的平均工資,是多少?”

  狼少女如逮住獵物的狼,窮追不舍般地問。

  “四萬吧?”管家微微皺眉,“你想說什么?恕我愚笨,聽不懂。”

  “若一個人不吃不喝,工作五十年,也就攢下兩千四百萬摩拉而已,即24天的營業額。”她雙手抱胸,以一副冷淡的態度說道:

  “對于自己而言,人命的價值差不多就這樣而已;若對于別人,會更廉價。”

  藍衣管家臉色一白,這回,他聽懂了。

  顧白洲見狀,心里頗為驚動,但明面上,他配合,語氣平淡道: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想天衡山上的丘丘人,會為有場盛宴歡呼的。”

  汗珠沿著管家的額頭滴落,他膽戰心驚:“關于...那兩人的事情...我真了解不多。”

  “你以前,見過他們么?”

  “沒...沒有。”

  顧白洲看向少女,后者輕輕點頭。

  他們竟然真的是古代人,至少和中年男人,差一到兩個輩分。

  心里拍起驚濤駭浪,顧白洲難以置信...那么,是他們深入那個黑暗的國度,將魔龍從中放出來的?

  “他們現在待在哪里?”

  “已經走了。”

  “去了哪里?”

  “他們給柳家帶回來什么東西?”

  “柳家對此是什么態度?”

  都沒有說謊。

  顧白洲接著問幾個問題,一無所獲,就將此人以同樣理由警告一頓,放生了。

  “這是件重要的事嗎?”狼少女站在窗邊,目送著那人離開問。

  “是,關于洞天的。”

  雪白的狼耳直挺挺地豎起來。

  “什么”

  她第一次離顧白洲很近,神色有些緊張地發問:“不會是他們兩個,溜進了洞天里吧?”

  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直覺很準...或者說,特別聰明。

  “大概是這樣吧。”

  具體的細節,還無法分析出來。

  顧白洲弄不清瘟疫、黑暗國度、柳家兄妹三者的關系。

  但有一點,幾乎是可以明確的:那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盜寶團成員,打開了洞天,讓柳家兄妹出來。

  時間能夠對上。

  可柳氏兄妹為什么騎著馬車呢?

  少女平靜如水的情緒,陷入一陣低谷。

  “要再看看璃月嗎?”

  沒有頭緒,顧白洲向這位,心思比他還壞的年輕女孩問道。

  “好。”

  緋云坡,仍是清晨。

  “要雇咱的話,僅此一天。”

  狼少女仰起頭,看著他,伸出纖細的食指,“咱不能久留。”

  顧白洲在心里揣摩著她的想法。

  半晌,他在腦中組織好語言,開口說道:

  “摩拉的事,不用擔心,這是待在狏狼部族那些天,受到招待的回禮。

  “你可以多花時間了解,這個時代的新事物,做點想做的事。”

  摩拉乃身外之物。

  顧白洲對此并不在意,他找到這個理由,盡量將自己說的,不那么大男子主義一點。

  狼少女晃晃腦袋,用認真的表情說:“族訓說,平白受人恩惠,是要被架住雙腿,邁不動步的。”

  “或許族訓說的對。”

  顧白洲笑笑,尊重她的意見,“要一起看看璃月港嗎?晨跑。”

  能獨自來往森林的人,她的體魄一定相當不凡,就像那位女首領一樣。

  “好。”

  狼少女同意,她環顧四周,看著檐角飛翹的飛云商會,感喟道:“時代果然真是一直在變啊。”

  顧白洲和她,開始冬日早晨的鍛煉路線是從吃虎巖到玉京臺,以橢圓形的路線,跑上兩三圈。

  果然和尋常的柔弱美少女不同,她的耐力強的嚇人,拖著雪白、漂亮的尾巴,能輕松跟上來。

  “這是不卜廬,治病的地方,開的藥很苦。”

  玉京臺下,顧白洲看向層層石階上的殿式建筑。

  “咱可一點不怕吃苦。”

  “那里是萬文集舍,查資料或,額,就看故事的地方。”

  緋云坡入口,顧白洲指著大紅階梯之上,被掩蓋住的書店。

  “咱記住了!”

  兩人接著跑過明星齋、快刀陳的小吃攤,還有早已開張的萬民堂。

  里面飄出的那股濃郁肉香,就像是有純白的小羊,活生生站在面前那樣,咩咩的低叫。

  狼少女側著頭,留戀似地目光,看向那樸實的屋室內。

  顧白洲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這一幕,他回頭道:

  “聞到了很香的氣味?”

  “嗯!”她用力點頭。

  “晨跑結束,再來吧。”

  沒有出現預料中的興高采烈,或熱烈的渴望...

  “用咱工作一天的錢,夠付嗎?”她有些遲疑。

  “夠付,也可以當做剛才幫我測謊的報酬。”

  “那個要付報酬的話,咱要更好的東西!”

  “比如?”

  “羊。”

  “你能聽出謊言是真的嗎?”顧白洲順口問。

  “...對于普通人而言,姑且能算是真的吧。”

  “鍛煉出來的特殊技巧?”

  “咱也有不想說的事。”

  “哦,抱歉。”

  兩人接著晨練,再到萬民堂中,點一份早餐。

  顧白洲習慣清淡的口味,兩個提瓦特煎蛋、一份四方和平。

而她點的幾份則都是肉類,香嫩椒椒雞不要絕云椒椒、冷肉拼盤、烤吃虎魚  周圍坐著的桌上漸漸坐滿人,等了好久,菜才上來,狼少女盯著那些肉看。

  “香菱呢?”

  顧白洲問向卯師傅,“沒來幫忙嗎?”

  “小女游歷七國,精進廚藝去了。”

  卯師傅笑著說,“她有這份對廚藝的堅持,我也該支持。”

  早餐以后。

  吃虎巖的街上,狼少女感嘆地說道:“吃虎魚的味道,還真是變了好多啊,佐料都變了。”

  “和兩千年前的烤螭虎魚相比,哪種更好吃?”

  顧白洲故意問道。

  狼少女抬起眼皮,清澈的眼里沒有半分被揭穿的羞惱,無所謂道:“時代是在進步的嘛。”

  “我有些事情想問你,到我家中去吧。”

  是同一個清晨,在伯來以后,顧白洲對剛認識不久的女性說道。

  而周圍則有女生駐足,投來艷羨的目光。

  少女模樣的狼,跟著他到府中,在庭院中時,顧白洲說:

  “我聽部族人說過,灰色火山上,居住著一匹真正的狏狼。”

  “是咱,民間傳頌的,三眼五顯仙人是也。”

  “你要為我服務,是嗎?”

  “就一天,湊湊飯費,咱要去追那兩個人了。”

  “他們做了什么?”

  “偷了咱的一樣東西。”

  “什么?”

  “唯獨這點,無可奉告,咱不希望它再受到更多的覬覦。”

  顧白洲在石凳中坐下,她跟著坐在對面。

  “你的頭發和眼睛...顏色為什么換了?”顧白洲好奇地問。

  “融入環境可是人生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吶,白發紅瞳和這里太格格不入了。”狼少女煞有其事地說道,“這樣難道不好看嗎?”

  “是挺好看的,就是有些單調和奇怪。”

  “真搞不懂你們現代人的審美啊。”

  少女清澈的眼瞳中,顏色不斷的變幻,“你覺得怎么搭好看?”

  顧白洲認真地思考一陣,說道:

  “黑發,紅瞳,黑色狼耳...”

  看著少女的眼睛,漸漸恢復鴿血石般深紅晶瑩的模樣,顧白洲感到不可思議,險些直呼可愛。

  畢竟是他自己親自捏的臉。

  而顧白洲對于自己的審美,是相當佩服的。

  “咱很可愛吧?”

  尚且不知姓名的少女仰著頭,問道。

  “以普遍理性而論,單從顏值上來講,還是我更高一籌。”

  顧白洲不會為美色而癡迷,他是真的認真道。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狼少女露出追憶的神色。

  曾經的名字...因為沒有人提起,而遺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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